龍床宮婢無情帝: 第十一章 眾矢之的

第十一章 眾矢之的
 即使昨夜隨侍長夕宮的人不多，但後宮從來沒有不會走漏的秘密。皇上和御前宮女同床晨起的消息在後宮不逕而走，各宮各苑鬧得沸沸揚揚 ，難免連帶我們那個不堪的過往，都被加鹽加醋的再次提起。他不僅奪走我的貞操，現在更毀去我的清白，我的一切徹底完了。

通常被皇上臨幸的宮女，好運的可以封個七八品的小主。雖脫了奴籍，也算半個主子了，但一生就得困在深宮，說起來真不知是好是壞。更多的就是被淡忘無視，反正後宮的女人都是任他隨意取樂的，興致來了就要，心情沒了就棄，他是皇帝，理所當然的不用考慮情份。
走在路上，別人看我的樣子都怪怪的，也怪不得他們，沒有封位，卻依舊留我在身邊，是喜是厭他們一時也說不清。總之，本來我跟皇上的私交只屬謠言，但經過這事基本上就坐實了，想不到我在後宮的難得的安穩日子轉眼就過，甚至還有多少日子也難說了。

「你聽說了嗎？凌雲殿的寧兒在長夕宮和皇上睡了，今早還是一起在床上醒來，多大的恩典呀！那寧兒平時裝得這麼素雅端莊，原來也有這心思。就憑她的姿色，都不知道怎麼勾搭到皇上的？儘管朝夕相對，總該費了不少功夫吧？」

「你沒聽過嗎？皇上登位三年，她就跟了皇上三年，是皇上唯一從王府帶進宮的婢女，你仔細想想，皇上對她能沒有半點好感嗎？想必一早關係已經不簡單，只是現在才讓人知道罷了。」





「但是皇上到現在還沒有下旨，雖然臨幸了，只要沒有冊封就等於白費心機，誰知道皇上是不是只是玩玩而已，那怕是低位的小主，失寵後的日子多慘啊！何況小小的宮女？」

我本想躲在房間裏避避風頭，但是他沒特別吩咐，日常的工作我還是要做。辦事經過一處走道時，剛好聽到旁邊樹下兩把聲音對我偷偷議論，看她們的衣裝只是普通宮女，我本就不算心善之人，對主子慣了逆來順受，對下級說話卻不會客氣，這刻心頭鬱結難舒，正好找到機會出出氣，忍不住出口教訓：「你們貧嘴長舌我就算了，但誰給你們膽子評論聖上的？就算我還是你們口中那個失寵的御前宮女，也足夠治你們的罪！」

「寧兒姐姐……奴婢知罪……」兩宮女看到我從樹後忽然冒出來，黑起臉冷冷對着她們，一開口還想解釋，卻又想不到怎麼掩飾自己明明白白、妥妥當當滅頂大罪，直接嚇得魂不附體，馬上跪下磕頭如搗蒜求饒。宮規森嚴，刑罰卻不定。有些罪本身輕，但一涉及高位自然變死罪。有些重罪，若不涉及高位，卻大多草草了事。說穿了後宮就是人治，宮規就是專護權貴，欺壓弱小的工具罷了。

「馬上去刑司，領掌嘴二十！讓你們長長心性！」縱使我確實有這個權力，其實我很少這麼處罰別人。我也想不清為什麼我會這麼失常動怒，就為了她們所說的諷刺？還是為了她們所說的事實？

「謝姐姐開恩！」換着別的主子聽到她們大逆不道之言，怎樣都是死罪，現在我只罰掌嘴二十已是很輕了。兩宮女如蒙大赦，生怕我改變主意，急急忙忙退走了。





晚上，本來前去玉貴妃寢宮星宇宮傳皇上旨意的，按規矩應該是藍公公。可是他另有要事，只好讓我代去。

「恭喜貴妃娘娘，皇上今晚宣娘娘到凌雲殿侍寢，請娘娘準備好隨奴婢回去。」經通傳後，很快就被宮娥引進內室，我盈盈一跪，向椅上的玉貴妃柔聲稟告，臉上不忘掛上慣常的微笑。

「喔？竟然是寧兒姑姑親自來了，起來吧，賜座！」玉貴妃身穿低調的紫色羅裙，天生麗質的臉沒怎上妝亦不失豔麗，頭戴的簪花步搖不多，大半青絲自然下垂，比宴會時盛妝的她多了分雅致。她說話的聲音仍是喁喁細語，休閒地擺玩着掛在手腕的玉釧，一邊吩咐身後的侍女為佢綰髮和畫胭脂。

「謝娘娘！」主子給的面子不能不要，故我從容的站起來，靜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

「本宮記得，在王府時你還是和本宮差不多年歲，當時還沒看出來，本宮的小妮子竟然可以長成這般可人，處事又謹慎得體，難怪得皇上一直重用，而且，本宮近日才知道原來連皇后娘娘也挺看重你！這次更得皇上臨幸，以後可多前途呢！」玉貴妃意味深長的一笑。在王府被凌恩看上前，我曾是服侍她的使喚丫頭，入宮之後，我們就很少交集。畢竟以我侍在君側的身份還是值得結交的，但我一直很小心，不和任何妃嬪有過多接觸，盡可能遠離是非。不過王貴妃肯定知道日前我曾被皇后單獨召見，加上經過長夕宮一事，想必會知道我的取態。





「娘娘過獎了，奴婢只是盡本份而已，至於臨幸一事只是皇上偶然之興，奴婢不敢揣測聖意。而皇后娘娘上次召見，也只是閒常詢問一下皇上的近況，還叮囑奴婢要好好顧着龍體，遠遠說不上看重呢！」莞爾一笑，卻是慣常平淡的語調不徐不疾一一回應，當中臨幸一事半真不假，沒必要否認。她們爭過你死我活也與我無關，不要扯上我就好。

帶着玉貴妃到了凌雲殿，讓宮女帶她去沐浴更衣後，今晚就沒我的事了，為了避他我早早換了別人守夜。回到房間關上門，若蘭居然也在，她一見到我就撲了上來，雀躍地說：「姐姐，我早就說了，皇上對你是有意思的，同寐是一般妃子都沒有的恩典，我想冊封的旨意很快就會下來了，以後做了主子，姐姐也要多多看顧我呢！」

「你又在胡說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臨幸過的宮女可多的是，當中冊封了幾個？皇上多情卻不重情，我想過兩天就忘了，還是安份過活吧！還沒說你呢？上次宮宴被那個俊男迷走去了？弄得我忙了整夜！」我斜眼看她，邪邪一笑。

「啊！沒有啦！那夜那麼多美貌女子，即使看上誰了，他又怎會看上我……」若蘭突然被我一問，驚惶失措的搖頭，欲言又止似是有點東西瞞着我。

「不逗你了！不過你那晚的確偷懶了，今晚就罰你給我揉揉手腳，姐姐老了，筋骨不行，今天可累死我了。」少女心事我自然懂，沒有追問，毫不客氣的抓住若蘭嫰滑的手臂拉她到床前，打趣的說。

「遵命！不過姐姐怎會算老？連皇上也被你迷在床上，可是正值青春呀！」若蘭笑得開懷，一邊給我按摩身體，一邊繼續取笑我。

望着窗外的湖水，月亮映照在湖上寂靜無波，心裏卻是翻滾不停，究竟我還有多少個像今晚這樣平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