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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陵德被送入醫院時一直是清醒,他看到醫護人員為他受傷的地方治理,感受到消毒藥水觸碰傷口的痛楚,還有被拷扣鎖上那冰冷的感覺。

當治理好傷勢後他被送回鎮中一個羈留所。

羈留所的獨立囚室面積只有普通囚房的一半,除了其中一面牆壁最高處上有一個粗鐵條封死的氣窗,其餘都是閉封的。

燕陵德背著氣窗的一邊無視地板的骯髒而靜坐,眼光沒有焦點地望著黑暗的前方,那空泛的感覺讓他回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





外面零散的光線透過氣窗射向燕陵德,把他的影子投映在對面的牆壁。

影子呀...我的朋友。

影子彷彿變成另一個人跟燕陵德對坐對望,靜靜地端詳著他,了解他的悲傷。

他沒法向任何人表露自己的內心,自出世就被人遺棄,愛護自己的人逐一死亡,那孤獨的悲傷彷如刀割般痛苦。

所有人都當他是怪物,惡魔,這種白眼和唾棄的屈辱,他都堅強地捱過,默默地承受。





但現在他不明不白地背負擄走同學罪名,往後的人生盡是黑暗。

想到這兒,淚線無法控制地膨脹起來。

他不是因為成為囚犯而感到難過,而是對修女的承諾不可能達成。

「修女...對不起...我沒有好好做人反而變成了囚犯了。」

那滿佈血絲的眼睛流出眼淚。





「我沒有害過任何人,為甚麼...為甚麼現在竟被當成罪犯...」

眼淚滴在地板上化成一點污濁的水珠。

「你知道嗎?你知道我的命運為何會如此。」他抬頭望著影子,影子沉默不語。

在漠視我嗎?

射向氣窗的日光被黑雲所掩蓋,影子消失了。

你也離我而去嗎?

然後燕陵德腦海又泛起了無數的紊亂記憶碎片,他又聽到一種如催眠般的聲音不斷徘徊在耳邊。

燕陵德點頭。





「我來了,對不起,修女...」燕陵德張開嘴巴,朝著右手的脈搏用力一咬。

牙齒如利刃般割破了皮肉,血液從口流出,瞬間染紅了整個右掌。

燕陵德看見自己的血液不斷流出下竟如著了魔般再把左手的脈搏咬破,如一個野獸撕開了自己手腕的肌肉,沾滿鮮血的嘴巴如一頭吸血鬼,表達痛苦的神經完全失去功能沒有任何感覺。

燕陵德卻放鬆的躺在地上,任由鮮血從兩腕慢慢流出,包圍著燕陵德的身軀,如一塊紅色絨布包裹著他回到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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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他媽的亂來,那三個混蛋究竟是那一門子的專家?」

關志雄一手推開A組辨公室的大門,強烈的碰撞聲令在場的人都感到他的怒氣。





關志雄大聲咆哮後逕自返回自己的位子,看見自己桌上的凌亂的文件都真的想一手撥在地上。

「雄哥為甚麼這樣子暴燥?」A組成員邵艷明向隨後回來的張逸禮問道。

「因為失蹤案件再不是我們跟進,而且燕陵德剛在問話室被毆打。」張逸禮解釋道。

「這...」邵艷明的行動電話響起,她看著螢光幕後露出一點尷尬神情:「我先去拿一些資料,你先看著老大別讓他亂來。」

別過邵艷明之後,張逸禮走到關志雄的位子旁,坐在側近的警員曹堅也上前一同談論。

「甚麼樣?這案件我們費了很多勁,現在卻白白交給別人。」曹堅一知道失蹤案要交由C,D組跟進深深不忿。

「我不明白,那三個混蛋是甚麼人,馬占士為何如此重用他們。」關志雄仍然充滿怒氣。

「他們是總部派來的,和馬局長一樣...但是雄哥,剛才你不應用槍。」張逸禮把剛才在問話室發生的事覆述一遍。





「甚麼,開槍打破問話室的...你真夠酷。」曹堅輕輕拍手笑道。

「堅爺,那三個混蛋在問話室毆打燕陵德,還亮出刀子」關志雄道。

「有這麼一回事?」曹堅輕撫光滑的下巴皺眉以示不解:「那案件已經交給其他組處理,我勸你還是不要插手。」

「現在那些失蹤學生不知是生是死,又沒有實質證據,這是甚麼混賬道理?」

「雄哥,無論在供詞,動機,和表面證據都能指證燕陵德,特別是他在第一次問話時預告那群學生將會死亡。」張逸禮卻道。

「那小子很明顯精神有問題,而且那些證據和動機根本不成立,失踪的都是他的同學,留有他的頭髮和衣物纖維有甚麼奇怪。」關志雄不同意。

「雄哥,我知道你這樣緊張,是因為燕陵德很像他...」張逸禮看見曹堅打了個眼色給自己就馬上閉咀。





「胡說,別再提這事吧。」關志雄顯得不太在意:「我只是不想冤枉無辜,何況是這個孩子。」

有甚麼的還是由律師處理吧,我們要做的都做好了,接下來看看那孩子的造化」 曹堅搖頭,他內心一早認定這案件不由他們控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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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時侯找我幹甚麼?人家可正在忙著。」邵艷明在警署附近一角偷偷地跟別人會面。

「真對不起,警署不方便呀,但我只是擔心你最近因失蹤案件而太勞累。」原來是崔兆智傳短信約她出來見面。

邵艷明聽崔兆智如此關心自己內心不禁一甜,語氣也略為嬌嗔:「當然是累死人啦,整單案子完全沒有線索可言,在十五山搜索又毫無發現。」

「但那個疑犯...燕陵德呢?有沒有在他身上找到甚麼,聽聞你們到過孤兒院和學校調查?」

「那小孩甚麼也不說,而孤兒院又把他的精神報告交給警方,証明他是精神錯亂,唉,可憐的孩子...不過這案件已經與A組無關,局長已經把這案件交由C,D組處理。」

「甚麼?這他媽的攪錯,為何蔡組長不反對這事啊,艷明你一定要繼續跟進這案件!」

「你這麼大反應幹嗎?原來你不是關心我,是關心這案件,你這個該死的大混蛋。」

「不...我不是...只因為我找到了很多情報,你先看看,你先看看。」崔兆智拿出早前在電腦搜集得來的資料。

「不!我不看。」

「那是關於高斯大屋的,還有這傳說預言明天會有惡魔在新河鎮出現。」

「又是大屋!我不看呀!你這沒良心的混蛋!」邵艷明一巴掌打向崔兆智臉上,連帶手上的文件也被拋散在地上。

崔兆智慌忙俯身收拾,又來不及追回邵艷明,眼巴巴看著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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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著一片蔚藍的天空,蔡鐵勝完全沒法感到一絲的心曠神怡。

此刻他只有無比的沉重。

香煙一口接著一口,卻仍然抽不走他心中的鬱結。

十五山失蹤案明顯是奇怪而充滿疑點,當中甚多不能解釋的矛盾,眼下那群學生完全像人間蒸發。

這種案件恐怕會成為懸案,燕陵德恐怕會成為無辜的犧性者。

以蔡鐵勝這麼多年的經驗,燕陵德最後很有可能會被裁定精神錯亂進入然後若干年後釋放出來。

這樣的結果就是失蹤的人沒有尋找回來,那個犯人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罪。

蔡鐵勝想到這兒立即冷笑了一聲,他已經麻木了,從來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各部門幹了應份的事那便當作有個交代,但今天他確實有點洩氣。

因為馬占士把案件交由C,D組處理嗎?

因為燕陵德被那三個專家毆打嗎?

不是,全部不是。

因為他沒法把失蹤者找回來!

單憑A組的力量聯同遠西埔警方也毫無進展,現在馬占士定必首先迫燕陵德承認真的擄走了那群學生以平息各界對警方無能的怒火,再以其他手段看看可否找回失蹤者,是生是死也沒有所謂。

變成屍體的失蹤者,尋回又有何用?

蔡鐵勝嘆了一口氣,他怨恨自己的軟弱。

行動電話響起。

蔡鐵勝聽到一個消息。

燕陵德在拘留所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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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陵德...燕陵德...」

「又是你...你究竟是誰...為甚麼...為甚麼?」

「燕陵德...來這兒...殘雲蝕日...十二個...魔太子...」

那男子的聲音又徘徊在他耳邊。

燕陵德張開眼睛,四周刺白的顏色令他感到目眩,他並不知道自己正身處在羈留病房裏。

「我又是死不了...」燕陵德全身滲出冷汗,脈搏的傷口還隱隱作痛。

這時病房的鐵閘打開了,來的竟是蔡鐵勝 。

蔡鐵勝和躺在病床的燕陵德互相對望了半响,問話室造成的傷痕還清晰留在他臉上。

蔡鐵勝想了很久,才能吐出了一句話:「燕陵德請不要怪我們,把你當成疑犯是迫不得意的事情。」

燕陵德沒有回答,他別過頭來好像在逃避他一樣。

這讓蔡鐵勝更為尷尬,在短暫的沉默間他才說起第二句話:「如果你真的沒有犯事,我們是不會冤枉你的。」

燕陵德這時坐起來,那雙碧藍的眼睛帶著陰沉地望著他,竟令蔡鐵勝有點不安。

「打從一開始,你們已經是要當我替死鬼,我根本逃不掉。」

「我們警察是憑證據做事的,你沒有犯事一定不能將你入罪。」蔡鐵勝立即反駁。

「你看,我如不是罪犯你們何故把我鎖上?」燕陵德冷笑了一聲揮動左手,手銬和床榻的鐵架交擊發出聲響。

燕陵德這舉動明顯是完全輕視蔡鐵勝,他本應怒不可遏地繼續反駁,但燕陵德所說的是事實,但最令他沒法發怒的原因是燕陵德的眼神,那種透徹出冰冷和孤寂的眼神。

和那孩子一樣,怪不得志雄那麼緊張。

蔡鐵勝只好留下一句再見就離開了病房,馬上在口袋拿起煙包想抽一根以抒發不安的心情,但掛在牆上那個「不准抽煙」的金屬牌子提示著自己應該放下打火機。

這時,他聽到走廊盡頭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原來是關志雄,他也聽到燕陵德自殺的消息馬上趕到羈留病院。

「鐵頭?」關志雄見到蔡鐵勝時大感錯愕。

「我和你目的都是一樣。」蔡鐵勝把香煙收回口袋。

關志雄一時不知說甚麼好,氣氛頓時變得尷尬。

蔡鐵勝打破納悶道:「我先回警署去,你就留多一會兒看看燕陵德有甚麼話跟你說...」

關志雄無言看著他離開的身影一會後,便進入了病房內見到燕陵德呆呆地坐在床邊。

「為甚麼不休息一下,你流了這麼多血。」

燕陵德直視了關志雄一眼便繼續垂下頭來。

「別怪我們,把你當成疑犯是迫不得意的事情。」關志雄拼命擠出一句話來。

「原來警察的開場白都是一樣。」燕陵德冷哼一聲。

「是嗎?我們警察可不懂說更多的廢話。」關志雄搖頭冷笑道:「你這小子還真命硬,流了差不多兩公升的血也死不掉。」

「我現在可不想死了,關警官,請帶我到十五山吧。」燕陵德陰沉的眼神轉變了。

「不可能的,我們已經派很多人十五山搜索過,莫說是那群學生,就連人影也沒有,除了盤龍徑外四處是森林。」

「他們就藏在那大屋裏,那大屋不是一般人能看見,只有我...」

「那兒沒有甚麼大屋,你清醒一點吧,你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很陌生的詞語...」燕陵德苦笑:「現在發生這件事更加沒有人會當我是正常。」

「所以你要告訴我當晚發生的事,是否看見了殺人,命案等。」

「我知道你想說甚麼,但我也可以告訴你他們確實因為大屋而失蹤,還有殘雲蝕日...」燕陵德欲言又止。

「好吧,我要回去了,我想那群對你使用暴力的警察不會再來,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吧。」關志雄帶點安慰的語氣道。

燕陵德的臉容變回之前的冰冷,彷如在告訴關志雄:你還是不相信我。

關志雄很想鼓勵他,卻又想不到說甚麼,只是離開前留下了一句話。

「燕陵德,自殺是上不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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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幹甚麼?竟想在問話室內殺掉燕陵德?」馬占士的聲音充滿怒氣道。

「對不起,我們都是想盡快解決燕陵德才出此下策,要不是那個關志雄礙事我們早已得手。」戴力爾以下屬的語氣向馬占士道歉。

「哼,當著人類面前露出魔界匕首簡直是荒唐,而且就算燕陵德不死也阻止不了殘雲蝕日的來臨。」

「但那個冥族的清道夫卻想讓燕陵德覺醒,留他一命恐怕會礙我族大事。」 戴力爾憂慮的語氣甚像人類。

「我知道那冥族的真正身份就是傳說中的獵人,他殺掉自己一方的清道夫然後守護著高斯大屋,因為大屋中隱藏著秘密。」丹尼臣道:「米洛書中敍述開啟者領悟了七個秘密就能阻止我族三皇子重臨人間。」

「那本被稱為五界中的預言書,冥族的學者就是使用它找指引多番破壞我族重臨人間的偉業,我怕這次也是一樣。」戴力爾道。

「燕陵德的確是傳說中的開啟者,但我們不必阻止命運的進行,所有事情都會因宿命而推進。」馬占士卻不以為然道,難道他掌握著甚麼因而變得如此胸有成竹?

「元帥!請容許我帶領兵馬前往高斯大屋,我一定能夠將這冥族的首級拿回來。」戴力爾自告奮勇,它對魔族實在是一片忠心。

「你們可知道那群反叛者其中一員曾經和其交手,這冥族的力量連我也估計已達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三人一聽後默不作聲,他們對馬占士的說話不會懷疑。

「但是元帥,如果不阻止那冥族行動那麼燕陵德將會成為我們的大患。」丹尼臣還是十分憂慮道。

「那冥族費盡心機想引燕陵德到大屋,但他不知道大屋內隱藏著足以令他萬劫不復的陷阱。」馬占士的眼神流露出無比的詭異:「殘雲蝕日...快來臨了,也是我族和鬼界重臨人間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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