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步凝視著,那人站著不動,看身形是個健壯男子。

我一摸腰間絞鐵繩子,又環顧了四周一下。這走廊甚窄,而樓梯在他那頭,必須硬闖。雖然可以打破窗子躍下去,但此舉會驚動其他人,事情就複雜了。

於是,我一言不發,慢慢向他走去。

他也是慢慢朝我走過來。

直至相距約莫十步,我們不約而同地停步了。這時相距近了,可以隱約瞧到他的模樣。他是個頗英俊的年輕男子。





「我是這裡的舊生,只是來偷自己的檔案,看看自己的身世。給我讓條路吧。」我不愠不火地說,希望避免一場打鬥。

「你手中不此一個檔案。」他問道,說的是純正廣東話。

「還有我妻子的,她也是這裡的舊生。」我答道。

「那你知道你們的身世了嗎?」他問道,聽語氣竟是跟我聊起天來。

「我的知道了。可是她的檔案⋯」我答著。





「給燒了吧。」他接口說。

「拍」的一聲,我拋下了兩個文件夾,右手按著腰間繩子。

「哈哈別急。打贏了我,就告訴你她的身世。」他說。一言既畢,身形一沉,轉眼間已到我身前。

我暗吃一驚,想不到他身法如此快法。這下已來不及揮繩檔格,無奈下只好後躍。

「你是誰?」我不想跟他動手,因為動上了手更難善罷。





他一言不發,又是猱身直上。這時我已有防避,右拳直揮,勢若雷霆往他面門打去。他微一冷笑,一低頭避開了,左拳也從下而上地擊向我下顎。我左手一撥擋開。

一息間我們雙手已交換了五六招,均是試探對方為主。我們都竭力隱藏自己武功家數,使的都是亂糟糟的招式,卻也是迅猛無儔。

又鬥了一會,我雙手緩了下來,雙腿卻愈來愈緊,把防守的圈子擴大。他也漸漸出腿。不多時,我們雙腳像兩把剪刀,互相剪來剪去。

我腿上加勁,蹬直腳尖,輕輕巧巧地往他面門額角彈去。他速度不及,一雙腿只好以掃踢為主,身子不斷自轉,把我的彈腿擋開。這樣一來,他秏力必多,時間久了就得敗下陣來。

直至他轉了第五十多個圈,終於大喝一聲,圈中藏招,一記手刀朝我小腿劈去。

「空手道!」我暗道,右腿一收避開他手刀,同時往後一躍,暫且罷鬥。

這時,他擺出空手道的架式,雙目內斂,四平八穩。

「你是君田家的人?」我問道。





「打完再聊。」他壓低聲線說。

於是,我們又鬥在一起。這時他使正宗空手道,正劈橫拳,勁力十足,跟我的中國古拳法鬥了個旗鼓相當。

相比君田德和君田姍,眼前這人又是高了一籌,迅猛不失靈巧,雄渾不失機變。我連變幾種拳法,也耐不了他何。他力量在我之上,幸好我拳法變化太奇,一時間他摸不清,發招時總有顧慮,這才維持平手局面。

拳腳正急之際,他忽爾後躍,胸口賣了個大破綻。我一愕然,右拳已擊中他胸口,他借勢後躍卸力,退開了三步。

「哈哈,你打不過我。」他說道。

「未打完。」我抽出腰間繩子,拿在手裡。

「不打了不打了,我叫君田仁,是君田瑩,也就是陳紫瑩的哥哥。你是李如強對吧。你別瘋了,不要再跟二率會糾纏。總之,你今天給我殺了,明天改個名吧。」他一股腦兒的說著,說完竟轉身想走。





「等一下,孔雀魚的身世總要告訴我吧。」我把他叫著。

「我爸叫我燒了她紀錄,好讓你傷心一下。總之,她的身世沒什麼特別。其他事你都別管了,走吧。」他頭也不回的說著,逕自下了樓梯。

我提繩追落樓梯,想要把他揪回來問個明白。

「嗖、嗖、嗖」三聲,黑暗中一柄刀鋒劃過我左耳、右耳和頭頂,都是貼肉而過,劈下了許多頭髮,卻沒傷我分毫。他刀法之快,是我前所未見。

「你是殺了我們不少人,不要緊的,我們殺手還多的是。你對我妹情深義重,只是她在利用你。她一心把我們家搞散才高興。你是外人,不關你的事。快快遠離紛爭吧。」他一步一步落樓梯,腳踏聲一踏一踏在響。

「陳紫瑩說,明年元旦自有分曉,是甚麼意思?」我不敢再走近他,只是遠遠的問。

「元旦?她說的是周年大會吧。你不用來,她都不會來的,你別給她騙著了。」他答道,聲音愈來愈遠。

「君田珊叫我堂哥,是真的嗎?」我把握著每個發問的機會。





「堂哥?她是小孩子,說的玩笑話。我才是他堂哥吧,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說到後來,語音已不可辨。

這就是陳紫瑩她哥。

他說得對,我是打不過他的。

他把所有要緊的事,都輕描淡寫的說了。聽上去他也不是在胡說,只是帶種漫不經心。

所以,我的事是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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