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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強:

很高興,你會看到這一封信。證明你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

看見小樹子了嗎?他長高了不少,快要比我高了。前陣子我來探望他,跟他道別,還跟他說,男主人很快也會回來看他。幸好你來了,要不然他定要不快活了。

我猜,你已經參加了我的喪禮。如果還未有,你就喪禮後才看這信吧。

我有幾件事,想你幫我做。不是來不及自己做,而是我不想面對。對,這麼多年來,我不想面對的,都要你代我面對。





第一件事:我想你幫我送四封信。給喪禮上,你見過的四個人。我的話,那天沒有親口說完,想你幫我把話說完。

第二件事:你還記得,我們還在一起,說過要弄個紋身嗎?你到今天都沒弄,對吧。我曾經試了三次,但太怕痛了,身子又弱,紋了幾針,竟自暈了過去。最後,都沒有完成。你替我完成這件事吧,可以嗎?

第三件事:這件事很簡單,也很任性。我想到富士山看日出,也想到沖繩海灘看日落。你以前答應過我,會帶我到日本,記得嗎?

這盒子裡,有許多我們以前的事物。你看一遍吧,看完了,就讓它們繼續留在小樹子腳下。這盒的最底有一封信,是我給你寫的。如果某天,你累了,疑惑了,你會回來看的。就讓我們還有點聯繫,讓你到最後還會想起我。

就像我最後一刻會想起你一樣。





謝謝你,替我把句號畫好。

答應我,雖然紋身師把我弄痛了,也別跟他計較。

再見了。

紫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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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瑩這封信的背面,有幅鉛筆畫的圖案。像個「呂」字,但沒有了中間那一撇,外面再有個圓圈包著。

這是她說的紋身吧。

我把盒子裡的東西,都看了一遍。有一本筆記簿、一本對摺了的經濟科教科書、一隻熊貓公仔、幾張貼紙相、一隻戒指、一條沙灘褲。

「這大概就是我們的一切了。」我自說自話,細細把玩著那一事一物。雖然舊,但每一件,都有說不完的故事。

此外,盒底有五個信封。其中四封,封面寫著:陳𩓙芝、胡一良、李青博,還有一個日本名,應該就是那馬尾男了。翻過背面,是四個地址。

「為什麼寫地址,不寫電話?這樣費事多了。」我心中一閃而過這個想法。

上面四封信,用的都是白色信封。





最底的一封,是個淡紫色的信封,寫著「給疑惑時的你」。信封底畫了一個笑臉。這大概就是給我的信了。

這一刻,我想起小阮。不知道我們的盒子裡,又會裝著些甚麼?

拿走了紫瑩給我「待辦事項」那封信,和另外四封要送的信,我把盒子合上。就讓這些事物,繼續留在這裡吧。蹲下來雙手挖土,又把盒子埋在土下。

我呆呆的瞧了小樹子一會兒,這才離開。

越牆離了舊校,才發現已經是凌晨二時多。找回車子,我不想回屯門跟小阮住的地方,只好開車回到元朗,我的老家,

回到老家,小狗迎了上來。

坐在書桌前,看著桌上放著的四封「待送信件」。我想了一會,要不要把信拆出來先看看。想了一會還是沒拆。





至於紋身,紫瑩那句「紋身師把她弄痛」,有點古怪。偏偏她又沒告訴我那店的地址。大概不想我找到吧。

我想起阿芝,又想起小阮。但偏偏不能找她們。

不管如何,先睡一覺,明天弄個紋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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