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會員肥媽公主被殺!」
 
「(爆料)連登仔連環死亡事件,原來受害人已經去到6個!」
 
「到底傷心小棧係咪兇手?連登神探全面進場!」
 
「禾輋邨出現示威,控訴黑警辦事不力!」
 
夜色陰沉,總部外的街上落著滂沱大雨。行人稀少,就連平日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也變得靜止一般。
 




康仔靠著走廊窗台滑動手機,眉頭深鎖。
 
雨點似針的不斷墜落,好像未有停止的意思,打在地面上的雨聲在他耳根縈迴著。
 
他抽了一口悶煙。
 
重案組其他人聚集於盤問室外的錄音房,從錄音房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到盤問室裡的畫面。
 
他們一臉凝重,沒有任何對話,錄音房恬靜得可怕。
 




芊芊眼睛放空的望進玻璃窗裡的男子。
 
男子帶上手銬,對著白桌子獨坐在狹少漆黑的盤問室。他穿了輕便的Polo裇衫和啡色棉褲,身體濕漉漉的。
 
「入去喇。」胡文軒拍拍子熹肩膀。
 
兩人拿著紙筆打開門進去,男子瞥了他們一眼,然後別開視線。
 
兩人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來。
 




胡文軒以凌厲眼神注視著他,他感到不舒服的動一動身子。
 
「羅明亮先生。」子熹開口。
 
羅明亮沒有回應。
 
「定係應該嗌你阿亮?抑或者,應該嗌你「傷心小棧」?」
 
他依舊不語。
 
胡文軒見狀,突然用力拍打桌面大呼:「阿Sir同緊你講野啊!」
 
聲音之響,把羅明亮嚇得彈了一跳,他眼神閃縮的投向胡文軒。
 
「係...隨便嗌啦。」




 
「唔該你合作啲啊,唔好諗住玩野啊你,你要玩既我地大把時間慢慢陪你玩。」胡文軒警告說。
 
「知道。」羅明亮膽怯的回答。
 
子熹注視著羅明亮,繼續說:「點解你會忽然出現喺總部呢度?」
 
「因為...」
 
羅明亮瞄了玻璃窗一眼,但由於設計上,只有錄音房才能看見另一邊的畫面,他看到的只是灰濛濛一片。
 
「因為啲咩呢?」子熹追問。
 
「呃...因為...」羅明亮支吾以對。
 




「唔好打算轉彎抹角喇,講事實出嚟我地先幫到你架。」
 
羅明亮嘆了一口氣:「唉啊阿Sir,我唔係唔想講啊,但我唔講得架。」
 
「唔講得!?」
 
胡文軒站起走去他旁邊,抓著他衣領,羅明亮整個人被他抽了起來。
 
「你無啦啦走嚟總部,無啦啦走去三樓既Safe House,然後無啦啦有煙霧彈襲擊我地,然後我地既保護人物無啦啦被人暗殺左。而家我地捉到事件最大可疑既你,你居然同我講唔講得?」
 
他用力向羅明亮一推,羅明亮砰啪的撞向椅子,失去重心狼狽的跌在地上。
 
「好痛...」他喃喃道。
 
胡文軒上前,打算再踢他一腳,此時子熹阻止了他。




 
「胡Sir,唔好動粗住,咁樣對件事無幫助。」
 
望著胡文軒的眼裡,子熹感覺到濃濃似火的怒氣,是因為兇手多次挑戰他的底線而令他受辱生氣吧,子熹心想。
 
胡文軒閉氣深呼吸幾次,把空氣通通吸進肺部填滿它,再徐徐呼出來,整個人才冷靜下來,回到座椅上。
 
「阿亮,你都坐番起身先啦。」子熹說。
 
宛如驚弓之鳥的羅明亮,蹣跚的坐回位子上。
 
「一係等我進入正題啦。阿亮,你係咪殺左我地既保護人物阿宜?」
 
「無啊,我無殺人!」羅明亮澄清。
 




「雖然你口講話無,但從你開既Post見到你喺今次事件上有殺人動機,而且你出現一刻,阿宜就死左。」
 
子熹停一停頓,觀察羅明亮的反應,續說:「再者,你本身會喺呢度出現就已經係最可疑既事。所有證據嚟睇,都係對你不利。」
 
「我真係無殺人啊但係!」羅明亮強調:「我的確係過嚟搵阿宜,但我係被迫架,有人要脅我。」
 
他說完以後連忙掩著嘴巴,看來是無意中把重要的信息說漏了嘴。
 
「要脅你?」胡文軒困惑的問:「邊個要脅你?」
 
羅明亮再次回到沉默。
 
「你放心喎。」子熹說:「如果你真係無殺到人,我地一定會全力幫助你......」
 
「你地點幫啊?」羅明亮忽然激動的喊道:「我老豆喺日本比人綁架呀。」
 
「下?」兩人愕然。
 
他倒抽一口氣,說:「喺尋日晏晝,我接到一通匿名電話,對方首先以確認我「傷心小棧」既身份,然後佢就叫我跟足佢既指示去做,如果唔係會對我爸爸不利。我初時唔信,但對方就比左我爸爸把聲我聽......聽到爸爸痛不欲生咁求救果刻,我幾乎呼吸唔到,個心跳得好快,之後佢講低左資料之後就cut左線。」
 
子熹把他說的話一一記錄下來。根據記憶,他的爸爸好像是個住在日本工作的工程師。
 
「對方講低既資料係啲咩?」胡文軒問。
 
「果個人叫我跟住一個目標人物,喺適當時機搶走佢。然後果個人清楚講出目標人物幾點會喺邊,幾點要偷襲佢,佢仲忽然喺我門前放左個土製煙霧彈,叫我到時用個煙霧彈搶人。我本身係打算喺你地禾輋上車一刻突襲,但等左好耐都唔見人,咁我咪走囉......點知佢突然又要我去總部,仲話唔跟住做既話我爸爸就無病,我咪唯有照做囉,點知會搞成而家咁架!」
 
「你意思你收到既指令只係要搶走阿宜,而唔係殺左佢?」
 
「係呀,我無殺人呀!」羅明亮臉頰通紅,激動的說:「阿Sir你又唔係未見過我,你知我根本無能力同勇氣去殺一個人嘛......而家我無端端就捲入謀殺事件,爸爸仲要生死未卜,我好無助呀!有冇人可以教我點做啊......」
 
羅明亮焦急得哭起來,雙手掩著眼抖顫。兩人意欲繼續問下去,可是他過份激動,暫時無法鎮靜下來再說些甚麼。
 
「我地出翻去先啦一係,等佢冷靜一陣。」
 
「唯有係咁啦。」胡文軒說。
 
兩人回到錄音房,此時康仔也從另一邊門進來了。影姨關上了錄音房的喇叭,盤問室裡的哭喊聲頓時中斷了。
 
錄音房四邊貼滿了深藍色的隔音牆,當所有人也沉默不語時,那種無聲的寧靜交織成另一個世界,感覺就是身處擠壓的異度空間般。
 
靜得連空氣游動聲音也能聽見。
 
各人的臉也黯淡無光,眼睜睜的看著胡文軒,等待他先開口去說些什麼。
 
「相信大家頭先都聽到羅明亮所講既野。」胡文軒一聲劃破沉靜,在房間裏迴盪。
 
眾人點點頭。
 
「由於當時Safe House既閉路電視比煙霧遮住左,睇唔到行兇既人係邊個。所以而家要判斷既事,就係羅明亮講既野可唔可信。但首先,我想聽下你地每個人既意見。」胡文軒掃視每個人,再把目光放回最左邊:「就由你先啦影姨。」
 
影姨深思一會,說:「我覺得佢講緊大話。」
 
「點解呢?」
 
「因為從客觀事實去睇,羅明亮忽然出現喺總部已經係非常可疑既事,而且阿宜比人暗殺既時候佢就喺隔離。所以佢有機會係講緊一個好大既大話,去掩飾佢既行為。」
 
胡文軒明白的點點頭,眼光移向下一人:「芊芊,你覺得呢?」
 
「嗯...」她瞧了瞧玻璃窗裡的羅明亮:「我覺得佢講既都係真話。」
 
影姨驚訝:「唔係掛,你信果條友?」
 
「因為眼淚。」芊芊說:「無論佢講啲咩都好,眼淚始終唔係咁易流出嚟,尤其作為一個連環殺人犯,應該係冷血得多。」
 
「同意。」康仔舉手:「因為上次我上過佢屋企見過佢,仲有頭先同佢搜身既時候都搵唔到兇器。憑我既感覺,佢只不過係個長期宅喺屋企既男人。」
 
「子熹呢,你點睇?」胡文軒問他。
 
子熹抬了抬頭,想了一會後說:「我覺得佢講大話。」
 
「原因?」
 
「如果佢係作為一個長期留喺屋企既人,理應該無咁既身手同能力喺煙霧中闖入Safe House,但客觀事實上佢真係做到,所以絕對有機會係受過訓練,正如之前閔法醫所講既一樣。」
 
「而家即係二比二啦。」胡文軒抱著雙臂:「MK晴,差你咋喎。」
 
眾人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她皺著眉,然後站過來沿著房間走了一圈,以珍珠般的黑瞳打量著每個人。
 
「搞乜啊你?」康仔問。
 
她沒有回答,最後回到自己的位子後緩緩開口。
 
「我覺得我地之中有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