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嗰年我被學校叫去睇醫生。 【二次修訂版，一路改一路貼】: 「你唔好迫我講野就得。」

今天沒有任何補課或課後活動，因此巴士到達樓下時不過是四點半。

走在回家路上，心裡一直回味Miss Yip 中午對我說的那句。

她這麼說，即是我們還會見面……對，還能見面。

快點回家，看看她有沒有更新臉書吧。

其實我也查過她的ig，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在梁成樂的追蹤名單裡找到，卻被設定為隱私賬戶，這下子我也沒辦法了。





叮咚——

門鈴發出響亮的聲音，隔著大門也聞到外婆煮的飯香。

腦有問題嗎？才四點半……

「下次自己開門呀！阻住我炒餸！」外婆只打開一條隙縫，便對我破口大罵。

「四點半咋喎！炒咩餸呀？」





「而家炒定五點食咪啱囉！我六點要落中心唱歌，你唔好阻住我呀！」外婆背對我說。

「服左你。」我知道如何反抗也沒有用，便乖乖投降。

五點鐘吃晚飯已經比最早紀錄慢了十五分鐘，只是外婆你有為我的胃著想過嗎……？

算了，吃不下的話便待晚點自己翻熱吧，我走到父母的照片前雙手合實，心裡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三十分鐘後，飯桌上擺了四餸一湯。





客觀來說，味道是很吸引；可惜時間太早，午飯吃的烏冬還未消化完，強行再吃的話應該會嘔。

但不吃的話絕對又要被外婆嘮叨，所以勉強也要爬幾口。

「快啲食呀，食完飯仲有芒果呀。」

芒果？對了。

我忽然想起林星澄送的芒果汁，便把它從書包裡拿出來。

「又買芒果汁？雪櫃咪大把囉！」外婆爬著飯說。

「呢包人地送架。」我把飲管插在紙包飲品裡，果然小食部賣的跟超市賣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人地送？」

「唔得架咩？」

「你都會有人送野畀你？」外婆彷彿聽到甚麼荒謬的消息般。

「你理得我？」

電視機正播放兒童節目，我聽著不知名的兒歌，忽然有一起唱的衝動。

「係呀，提一提你。」

「咩呀？」我的目光被電視機吸引過去了。

「下個禮拜Tinny嚟住幾日，呢幾日你同我幫手執好間屋佢。」





「咩呀？」我立刻放下碗筷，一臉不情願的望著她。

「咩咩呀？唔記得人呀？你表妹呀。」

「佢做咩無啦啦會嚟住架？都幾年冇見啦。」小時候因為住得近，我常常會和這個小我一歲的表妹玩耍，直到我小五時她搬走了。

「你阿姨同姨丈有事要返大陸幾日，唔放心Tinny一個人喺度呀。 」

「咁……都唔一定住呢度架啫。」我極力表示反對，因為我不想連屋企這個能當回「自己」的最後防線也失守。

「于正行！」外婆怒視我說，每次她一用這個語氣就代表她是絕對認真，而且我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係咪真係住幾日架咋？」我放棄抵抗，問清楚外婆。





「係呀，你細個都成日同佢講野架你驚乜啫？」

「你都識講細個啦。」我重新拿起碗筷。

「放心啦，Tinny 好易話為嘅。」

「你到時唔好迫我講野就得嘞。」趁現在事先聲明。

「得喇得喇。」


晚飯後（才五點半），外婆從雪櫃裡拿了芒果，又從電視櫃裡翻出了一本陳年相簿。

「嗱，呢個咪你表妹囉。」她在相簿翻了一會，然後指著一個綁著孖辮的女孩說。





「我緊係知啦，隔離嗰個我嚟架。」我吃著手中的芒果說。

「係。」外婆笑了一笑，繼續翻著相簿。

我在旁邊看著，才發現相片幾乎都是我和Tinny 的合照，有在家裡影的，也有很多在街外影的，共通點就是我們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

我居然笑得那麼自然……

「我地嗰陣有影咁多咩？」

「緊係有啦，你地差唔多日日都一齊玩，你阿姨就最鍾意幫你地兩個影相。」

「你咁講又好似係呀可？」

「呢，呢張咪聖誕節喺海旁嗰度影架囉。」她指著其中一張相片說。

「呢張就喺迪士尼。」
「呢張就呀Tinny 七歲生日會嗰時影嘅。」
   ……
   ……

外婆為每張相片加上描述，我在旁邊聽著，直到看見某張相片。

那是Tinny七八歲左右的獨照，照片因過度曝光而讓她顯得十分惹笑。

「呢張……」正當外婆想說下去時，我立刻搶嘴：「呢張係我幫佢影架嘛！」

「係咩？你又記得咁清楚嘅？」

「我緊係記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