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 末世]《破甲》: 14. 祕密
原路折返, 天將亮未亮, 一道金黃色的晨光從防爆門之中灑進基地。看著那日出的光芒, 所有人都有種仿如隔世的重生感覺。
步出去, 深深吸了口尚算新鮮的空氣, 麥斯說:「終於完了, 接下來便是……」
「接下來便是將你身上的機甲交給我們。」
一個響亮的聲音說。同時, 二十多件泥黃色的機甲走出將他們團團圍住。
說話的是一個紅髮男人, 在他身旁是一個身穿黑衣﹑沒有笑容的年青人, 兩人都坐在營火旁, 像是普通的露營人士, 除了身上都穿著機甲。
「我們也不是不說道理的人, 為免你們白辛苦一場, 每人一百五十萬流斯怎麼樣?」
「對不起, 多少錢也不賣。」麥斯微笑著搖頭, 心中默數敵人的數目。
「是嗎?」紅髮男聳肩:「可惜, 看來要運動一下了。」
「可惜, 看來你要失望了, 伊雲。」
紅髮男和黑衣男都突然盯著說話的人。她的聲音他們都無比熟悉。
世界真細小。
優娜嘆一口氣, 將機甲的頭盔脫下, 露出一頭赤紅的短髮, 還有他們熟悉的臉孔, 無奈的笑著。
「妹!」
「優娜!」
稱呼同時從紅髮男和黑衣男的口中衝出, 所有暴風軍團的戰士都傻眼, 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很好的理由知道優娜是誰。
優娜．克拉克, 暴風軍團主人阿歷山大．克拉克的第二個兒女, 長子伊雲．克拉克的妹妹, 尊尼﹑愛德華及娜奧美的姊姊。原本被軍團內部的人視為最有潛質的繼承人, 但卻在四年前, 十七歲生日的前夕離家出走, 不知所蹤。 暴風軍團廣發人手四出尋找, 卻杳無音訊。有不少暴風軍團的人都以為她已經跟無數人一樣在黃沙之中成為歷史, 但今天他們才知道她仍在世上。
也不管是什麼場合, 伊雲一手拋下咖啡杯直奔向優娜, 一把抱住了她。
沒有人膽敢打擾兄妹重逢, 但不用說話雙方都知道這次是打不起來的了。
良久兄妹才分開。伊雲看著妹妹稚氣已脫的臉, 心痛的說:「我們都很想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優娜搖搖頭說:「你也知道的……」
意識到這裡不是談家事的好環境, 伊雲立即打斷她說:「沒關係, 我們回家再說吧。」
優娜卻向後退一步說:「不行, 我不回去。」
伊雲皺眉:「為什麼?」
「我不想。而且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優娜退到麥斯的身旁說。
看著麥斯的銀色機甲, 伊雲說:「有什麼比家人重要? 有事便交給小的去做。我們暴風軍團還有什麼做不到?」
優娜苦笑:「對不起, 但這事太重要了, 我也不可以說太多。」
「沒關係, 你們在這裡交代了任務後想去那裡也可以。」
又來一道神秘人聲, 眾人四處張望聲音來源, 卻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被包圍! 包圍者身上都穿著跟柯士甸同形號的裝甲, 一看見他們麥斯便知道來者何人。
果然, 那個將任務交托給麥斯的舊政府接頭人站出來。當他看見麥斯身穿『王者之劍』機甲的時候眉頭緊緊的皺起, 用低沉的聲音說:「柯士甸少尉!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讓任何人接觸『王者之劍』嗎?」
柯士甸因失血而臉色蒼白, 但他仍盡力的挺直身子說:「抱歉斯基上校, 但當時情況危急, 沒有別的選擇。」
「算了。」斯基上校甩手說:「麥斯．克連, 伊甸園的居住櫂已經辦妥, 立即交出『王者之劍』完成交易。」
「答案都是同一個: 對不起, 不可能。」麥斯搖頭, 同時暗中給武器系統開始充電程序。
斯基上校眉毛一挑:「你寧可選擇要一件機甲也不回去看你媽最後一面嗎?」
麥斯再次搖頭說:「錯了, 我選的是人類的未來。這機甲的份量太重, 不是你們能承受的。」
「那你又能承受嗎?」斯基上校不屑冷笑。
「我不能。」麥斯盯著他一字一字的說:「但我能永遠埋葬它。」
「你敢!? 你明白這機甲代表的是什麼嗎!?」
「戰前所有祕密軍事基地的位置﹑所有彈道導彈的部署點﹑還有一個什麼『雷神之槌』的系統。加起來對你們來說可能是權力, 但對我來說是無數的骷髏頭和十字架。」麥斯的目光越來越尖銳:「難道你想我們的後代繼續活在核彈的陰影之下嗎? 還是地球毀滅一次還不夠? 要第三﹑第四次?」
「那是為了我們的國家! 有了核彈, 我們便能快速的整合各勢力, 更好的安排人力資源為復興打下基礎!」斯基上校回答:「你看看現在的大荒地, 混沌﹑黑暗, 人們為了一丁點資源自相殘殺, 沒有法律, 沒有道德, 那才是比核彈更可怕的東西! 核彈是我們把這一段黑暗時期縮短的最大依靠!」
麥斯語塞。的確這是他從沒有想過的。核子的力量可以摧毀一切, 但它恐怖的存在卻也可使人循規蹈矩。
看著麥斯的樣子斯基上校知道自己差不多能說服他, 但優娜突然冷冷的問:
「那麼之後呢? 如果有人真的不從有核彈的你們又如何? 給他們一個五雷轟頂嗎?」
斯基上校一呆。
「說什麼用來約束人們, 真的是有必要動用這程度的武力嗎? 到最後不也是用作開拓地盤的武器。」優娜冷笑說:「每當有了新武器, 人類就會急不及待的用上一用。別說保證不會真的用核打擊異己的謊, 五十年前人類已經燃亮過那禁忌的核子之火, 結果我們也看到。」
麥斯笑看優娜說:「為了未來, 這機甲不可交給別人, 即使因此我再也看不見我媽。她也不會責怪我, 她會理解的。」
「即是沒有話好說了。」斯基上校臉一沉, 用眼神示意柯士甸動手。柯士甸卻說:「上校, 恕難從命。」
「媽的! 你想背叛公主﹑總統, 還有國家!? 你忘了身為軍人的使命嗎?」斯基上校指著他罵。
「也許吧。但我沒有忘記核彈怎麼將我們毀滅。」
斯基上校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終於一揮手說:「活捉『王者之劍』, 其他人要死便給他們死!」
命令一下, 上百件漆黑色的機甲向他們一湧而上!
「喂喂, 我們可沒有表態!」伊雲大叫。
「沒辦法, 誰叫我是你妹。」優娜笑著把頭盔重新掛上。
「就只會給你哥找麻煩!」伊雲苦笑:「有什麼打算?」
「突圍。」黑衣人看著優娜說。
優娜點點頭:「好久不見, 林斯晨, 但我和你依然是沒有可能。」
林斯晨的眼閃過一絲難過, 但很快的恢復。他還想再說話, 但麥斯打斷二人說:「大敵臨前, 有什麼之後再談。」
「三十對一百, 有勝算嗎?」摩西憂心的說。
伊雲不屑的看著他機甲上的臂章說:「你們神聖帝國的人不行, 但我們暴風軍團可不一樣。」
「全員, 去掀起風暴吧!」
「遵命!」二十多個漢子齊聲回答, 同時化身成一陣黃色沙暴迎向黑潮!
「老朋友, 還有力再打一次嗎?」保羅抽出他的赤紅雙刀, 即使每一次呼吸也痛得要命, 額上汗如雨下, 他卻沒有半分害怕。
「當然有!」馬丁高舉機槍說:「再比比誰殺得多!」
摩西靠向柯士甸說:「獨臂人, 下不了手便躲回地堡中, 沒有人會怪你的。」
「誰下不了手? 誰擋在我身前的都要倒下!」柯士甸單手拿槍, 對近身的一個黑色機甲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伊雲和林斯晨二人如殺星般在戰場之間穿梭, 殺人如斬瓜切菜。誰被他們盯上都是一個麻煩。
麥斯和優娜更是厲害, 所到之處都有人失去生命!
在高處指揮的斯基上校臉色陰沉, 心中暗暗咒罵自己的部下辨事不力, 在幾乎是三比一的比例下竟然有崩潰的跡象。『王者之劍』絕對不可以逃掉!
「投入預備隊!」
差不多了!
麥斯張開左手, 紅色的光幕將數百枚金屬小粒擋下, 同時右手一揮, 銳利的雷射紅光同時切開兩人, 突圍的路就在眼前!
「快! 這方向!」麥斯回頭大喊, 突然發現地上出現了無數黑影。
震天的殺聲掩蓋了他們絕不該漏掉的聲音。數十個螺旋槳迴旋轉動震盪了空氣, 產生了巨大的聲音即使數公里之外也清楚聽見, 但本來已經身處風暴中的他們都聽不見。那黑壓壓的機群如烏雲般, 將好不容易才出現的一絲曙光擋住。
「黑鴉直昇機, 每一部可搭載三部機甲。」柯士甸疲憊的聲音:「十五部直昇機, 看來老傢伙們真的非常想要『王者之劍』。」
前無去路, 後有追兵。麥斯回頭看看, 三十人只死剩十多人, 但後方仍有差不多六十個機甲戰士, 再加上前面的四十五部。除非有奇蹟, 不然他們沒有機會逃脫。
只有一條路了, 這機甲絕不可落入敵手。
麥斯深深吸一口氣, 打開了武器清單, 選擇了最禁忌的一項。
瞬間一列清單從虛空之中彈出, 一連串代號和狀態出現在他的眼前。雖然有九成以上都顯示為離線, 但那也不要緊, 因為剩下的一成都已經足夠毀滅地球三次。
只要他一個確認, 滅絕了五十年的核子之火將會在二十分鐘後於地上重現。
麥斯他掃視在戰鬥中的眾人, 最後目光停在優娜的臉上。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 優娜亦堅定的回望, 微笑著點頭。
但, 眼角餘光看到的一個警示改變了他的主意。
「我們都不用死了。」
麥斯笑說, 在他的眼神中充滿一種叫信心的東西。
2143年4月15日, 一道奇景出現在阿爾法基地的附近。
一束比太陽更光亮的藍色光束刺破了厚重的核雲, 如雷神發怒。有人認為是天降神罰, 有人認為是外星人入侵地球, 有人認為是基地的武器爆炸。無論如何, 對他們來說這一道光不過是平日沉悶生活中的一點興奮劑。
興奮平復後, 一切回歸正常。生﹑老﹑病﹑死, 沒有因那一道藍光而改變。不過, 他們不知道的是, 那一道藍光卻是一個大槌, 重重的打在命運之上。從此, 命運都偏離了預設好的軌道, 向著未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