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備將帕克斯火化.

燃燒之後,埋起來.

這是這個世界共通的祭奠方法.

但是紮諾巴向我搖頭,阻止了我.

要是沒有帕克斯的尸體,叛亂就不會結束.





即使為了解除國內的混亂,也應該把尸體留下來,他用平坦的聲音這麼說.

再怎麼說也不應該把一國之君的尸體交給叛軍.

雖然這麼想,但是紮諾巴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壓力.

結果,我沒有反駁,用水魔術將帕克斯的尸體洗乾淨之後運到5樓.

爬到5樓之後,蘭多夫正背著王妃班妮迪克,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





洛克希則在幫忙他.

似乎是被蘭多夫拜托的.

幫赤裸的班妮迪克穿上衣服,用薄毯做出背帶.

從衣櫥里拿出衣服,塞進包包里.進行著這一類的作業,沉默地.

「陛下呢?」





蘭多夫開口第一句,就是問這個.

「駕崩了.把尸體交給叛亂軍,平息叛亂」

紮諾巴淡淡地回答.

蘭多夫的表情沒有一絲改變.

就像是已經知道了結果一樣.

「我受到了陛下的請托,要帶著王妃逃離這里,送回王龍王國」

恐怕蘭多夫是知情的吧.

帕克斯想著要自殺的事情.





為什麼沒有阻止他呢,我沒有這麼問的資格.

「那麼,我等跟你一起走吧」

「是,紮諾巴殿下……感謝您的厚愛」

在非常簡短的對話之後,蘭多夫低下了頭.

不久之前還在互相厮殺的蘭多夫現在要和我們同行.

不論什麼時候,我都警戒著他吧.

這正是人神的陷阱,蘭多夫就在等著這一刻.





但是,我知道並不是這樣.

我知道蘭多夫並不想要戰斗.

不可思議的感覺.

但是,也不是無法理解.

七大列強第五位蘭多夫.馬利安.

即使是像我這種貨色完全無法比擬的強大的這名男人,也隱約露出了疲累的神色.

只不過,疲累的話我和洛克希也是一樣的.

要是這時候被人拜托「請跟蘭多夫戰斗」,我也會無力地搖頭吧.





不管是誰都疲憊不堪了.

連那個紮諾巴都悶不吭聲.

我們一行4人……算上班妮迪克的話是5人嗎.

5個人,拖著沉重的腳步,穿過地下秘道離開了王城.

回到了水車小屋.

現場一片黑暗,到黎明之前還有一點時間.

用燈精靈趕走了黑暗,也照亮了放在水車小屋附近的魔導鎧.





結果,這個除了移動之外沒派上其他用場呢.

「這個是……難不成是斗神鎧?」

突然,蘭多夫這麼問.

他用驚訝的表情看著魔導鎧.

「不,那是我和紮諾巴所做的,決戰用魔道具『魔導鎧』」

「是這樣嗎……要是用上這個的話,我說不定也會很危險呢」

「我想很難說吧,畢竟到最後,我也沒辦法應付你的『幻惑劍』」

這麼說完,蘭多夫噗滋地笑了.

「嘛,我在使用之前就被逼到死路了呢」

「哎?」

「你們的聯手攻擊就已經讓我破破爛爛了,因為消去那個岩砲彈我的魔力也幾乎用光了呢……」

說著像安慰一樣的話.

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讓我感到恐懼的從容站姿才是所謂的幻惑劍嗎.

那時候要是進攻的話,就能贏……嗎?

不……不管怎樣,結果也只能歎一口氣而已.

最好的選擇,就是沒有發生戰斗.

不管是贏還是輸,結果都是徒勞無功的事情.

「這樣說來,蘭多夫先生.你說過你知道人神的事情嘛」

在忘記之前向他詢問.

畢竟知道人神的存在的人,是很珍貴的.

到了這個地步,帕克斯也死了.

要是沒有得到任何成果的話,有點沒面子.

「嗯,不過不是很清楚就是」

「可以姑且說一下你所知道的內容嗎?」

「是可以啦……只不過是我親戚跟我說的,很久以前借用人神的力量和強大的敵人戰斗的事情而已」

「強大的敵人,是嗎……?」

「為了守護自己的未婚妻,聽從人神的提案偷了斗神鎧來穿,然後用它來戰斗的樣子唷.對手是當時被認為是最強的,龍神拉普拉斯.

結果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未婚妻,也幾乎打成平手……」

蘭多夫在最後補了一句「很難以置信吧」,喀喀地笑了.

不過,這些話好像在哪里聽過呢.

對了,琪希莉卡和奧爾斯蒂德有講過.

龍神和斗神戰斗過什麼的…….

「小的時候,在酒宴上常常聽到.雖然多半是虛構的故事……不過多虧聽著這些故事長大,所以我才會只聽過人神的名字而已」

不,這是貴重的情報.

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這是有關過去人神的使徒的事呢.

嘛,雖然奧爾斯蒂德他們大概已經知道了.

情報有一點點重覆應該也沒關系.

「那,那個親戚的名字是?」

「彼耶茍亞地方的魔王,巴帝迦堤」

啊.

不對,嗯-.

這樣的話,那些話說不定的確很難相信.

那位魔王大人是個豪爽又隨性的人.

會編出這樣的故事來也不奇怪.

雖然並不覺得奧爾斯蒂德有騙人…….

嘛,不管是誰在講自己的武勇傳的時候都會有點誇大的啊.

「非常感謝……」

突然感到一陣疲憊.

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我有被如此地折騰嗎…….

哈啊.

想要把腦袋放空,回家好好睡一覺的感覺.

回想起來,今天整整一天,都沒有睡覺.

「蘭多夫唷,閣下今後有何打算?」

和我的對話結束之後,紮諾巴向蘭多夫詢問.

「就這樣前往王龍王國」

「之後呢?」

「在孩子出生前保護王妃,之後教導出生的孩子劍術,學問,還有料理」

孩子出生,也就是說班妮迪克已經懷孕了嗎?

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太出來…….

「我想讓他在誇獎中長大,因為這樣,說不定會成長為有點任性的孩子呢」

「是嗎」

由班妮迪克生下來,由蘭多夫扶養.

難不成,班妮迪克已經知道帕克斯身亡的事情了嗎.

和蘭多夫一樣,為什麼沒有阻止他呢,這種話說不出口.

不可能沒有阻止過的.

最不希望他這麼做的,或許就是這兩個人吧.

「蘭多夫大人.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紮諾巴像是忽然想到一樣提出了一個疑問.

在黑暗之中,骷髏一樣的臉歪向了一邊.

「閣下為何要追隨帕克斯到這種地步? 因為王龍王國之王的命令?」

蘭多夫隱約地笑了.

「不對.因為喜歡那位大人喔.」

「是嗎……那麼讓我向你致謝吧」

「致什麼謝,紮諾巴殿下,你真是有趣的人呢」

蘭多夫保持淡淡地笑容,朝向我的方向.

「啊啊,對了,盧迪烏斯大人」

「是? 怎麼了嗎」






「關于人神,還是不要和他牽扯太多比較好的樣子唷.

雖然親戚也是這麼說的,不管是做為敵人也好友軍也好,

都得不到好結果的,聽說是這麼一回事呢」

我點頭向他回應.

這種事我已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而且,事到如今已經太遲了.

可以的話,希望你在10年之前就告訴我.

「我的親戚也是,因為和人神有所牽連,似乎因此吃盡了苦頭呢」

巴帝迦堤.

這樣說來,那家伙好像也是一副知道人神的事情的口氣.

雖然完全不清楚現在人在哪里…….

「那麼各位,多保重」

「蘭多夫大人也是」

蘭多夫最後和紮諾巴互相握手,轉過頭去.

骸骨消失在黑夜之中.

「……」

「……」

之後,我們一行人什麼話也沒說,回到了水車小屋.

像泥巴一樣睡去.

────

隔天,在正午醒來的我們回到了首都里.

王城已經被反叛軍給占領了.

門上的封鎖似乎不知何時解除了.

『空絕眼』.

蘭多夫的魔眼是怎樣的東西,

是用怎樣的原理讓敵軍無法進入王城的,並不清楚.

但是,大概是因為他離開了王城,或是因為時間到了而效果消失了吧.

被占領的王城里面,飄出了像是煮飯的煙一樣的東西.

里面感覺起來非常有活力.

像是前幾天的卡隆城寨的士兵一樣,陶醉在勝利之中吧.

不管怎樣,感覺很有活力.

昏君已經結束,之後便是光明的未來.

有這種氣氛的不只是王城,整個街上到處都感覺得到.

相反的,也有毫無活力的地方.

街上的廣場.

在那里,帕克斯的尸體曝露在眼前.

好像不打算對尸體表示敬意一樣,保持赤裸,不知道為何肩膀上有著刀傷.

我之前看的時候,沒有那種傷.

是之後才加的吧.

想要偽裝成是自己打倒的也說不定.

傑依德將軍似乎正在進行「帕克斯是愚蠢的暴君,本人所擁立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這樣的宣傳.

宣傳手法的一種吧.

實際上,帕克斯是暴君,或是昏君,不接觸政治的我難以判斷.

以前帕克斯來講是那樣吧,

但是最近的帕克斯,沒有特別愚昧也不算是暴君吧.

不對,要是只討論將王族全數誅殺這一點的話,除了暴君之外沒有別的吧.

即使這樣的傳聞正在散布著,向著帕克斯的尸體扔石頭的人也僅僅是少數.

雖然沒有理由敬愛著他,但也沒有到憎惡的地步.

追根究底,在別國的時間太長了,而且在位的時間又太短了,結果這家伙到底是什麼人來著,說不定這樣想的人也很多.

無關心占大多數.

給人像這樣的印象.

「……」

紮諾巴看著這一幕,渾身發抖.

雙眼大睜,緊握拳頭地發抖.

我看到了這些光景,也有某種心情油然而生.

果然,將他火化了還是比較好吧…….

不要把尸體交給叛亂軍比較好吧.

畢竟占領城的那個當下,他們就認為勝利了吧…….

不對,在此之前,我不是沒有幫助他嗎.

雖然沒有想到居然會跳樓,但是如果跟紮諾巴一起跳下去,在空中使用魔術的話,或者是說…….

……算了吧.

我想也想不到帕克斯會這麼簡單的就跳下去.

為時已晚了.

要是更早一點的話,應該要注意到他想要自殺的念頭才對.

但是這也已經是空談了…….

「余,又錯了吧」

在埋頭于思考的時候,紮諾巴低聲地說了.

並不了解他心中的想法.

紮諾巴到底是多認真地將帕克斯做為弟弟看待,這點我難以得知.

只不過,紮諾巴對于帕克斯,的確抱著某種特別的感情吧,只要看他的表情就能明白.

在我所不知道的過去,說不定發生過什麼事.

「到底是如何呢……但是,看到了這個,想反抗新王的人就會減少了吧.國家……不就變得安定了嗎?」

第11王子.

名字是什麼來著.

雖然記不得了,不過確實是三歲嗎.

那家伙沒有辦法下達命令吧.

是交由傑伊德將軍他們來執行的.

合情合理.

只不過難以釋懷.

「……」

結果,傑依德將軍是人神的使徒吧.

把他解決掉比較好吧.

但是,假如,殺死帕克斯就是目的的話,已經太遲了.

事情已經結束的話,也可能已經擺脫了人神的使徒的身份了.

估計.

到目前為止一直都在做白工.

這一次的我,不管做什麼都只能做出違背目標的事情吧.

換句話說,已經沒辦法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回去一次,聽從奧爾斯蒂德的指示比較好.

帕克斯身亡的事情也不得不報告.

雖然這麼說,放著紮諾巴不管就回去也不行.

「紮諾巴,我打算要回去夏麗亞,你怎麼辦?」

「…………師父.在回去之前,不先等金潔嗎? 因為她現在恐怕正在往這里趕來」

「啊,沒錯呢.知道了」

不好,完全忘了金潔.

沒錯呢.

不跟她會合也不行.

總之先和金潔會合之後再進行下一步.

這麼想著,我們離開了現場.

────

之後,三個人寄宿在王都的旅館內,經過了三天.

為了和金潔會合,也有由我們往卡隆寨的方向移動的方案,不過並沒有采取行動.

在想要盡早回去的同時,也打算再稍微看看這個國家.

盡管在幾天的時間里面,也沒辦法搞清楚什麼就是了.

情報收集姑且也不會少.

或許,還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所以說魔導鎧的整備和周圍的警戒也沒有怠慢.

在街坊中,一直談論著這次的流言.

包圍了首都的反叛軍,與帕克斯率領的王國軍交戰的事.

傑伊德將軍一行人和死神蘭多夫進行了長達數日的死斗的事.

新王是多麼聰明又尊貴的事.

大多是捏造的.

雖然說勝者為王,但還是太殘酷了.

當然,不可能全都是傑伊德將軍編出來的吧.

由完全不相關的人開玩笑說出來的話,被信以為真到處流傳,也有這樣的可能.

從傳聞的散播速度比預期還要來得快很多這點來看,

在城外待機的時候,這些傳聞就已經開始散播開來了也說不定.

所謂的人,就是喜歡戲劇性的東西呢.

現實是比小說還要離奇的.

奇妙但是仍然無能為力,力不從心的正是現實.

在旅館的餐廳,井邊,市場上.

不清楚是真是假的話語,正在流傳.

在里面也有新王會將西隆王國的一半賣給北國,這樣的說法.





這樣說來,停戰交涉的結果如何了呢.

寨的部隊長繼續處理了嗎.

還是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嗎.

雖然不知道到底怎樣了,不過紮諾巴,似乎已經怎樣都好了.

自從進入旅店之後,紮諾巴大多都沉浸在思緒當中.

日複一日地,坐在椅子上發著呆.

仔細想想,紮諾巴失去了家人了.

失去了兄弟,父親,家.

這個國家雖然說是故鄉,但是失去自己容身之處的故鄉或許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守護的價值了.

話說如此,並沒有失落或是消沉的感覺.

單純是應該考慮的事情很多吧.

關于今後的事之類的.

失落的是別人.

洛克希.

他在這幾天來話變得不多,沒有食欲飯也吃不多.

一到了晚上,就用無精打采的表情,老是盯著暖爐看.

果然帕克斯的死帶給她很大的震撼吧.

當然很震撼吧.

在最後的最後,帕克斯對洛克希說出了他的憎恨.

就像是在說自己的死都是因為妳的錯一樣.

要是我的話,會很震撼的.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洛克希今天也抱著膝蓋,心不在焉地看著火光.

我就往常一樣坐在她身邊.

雖然有很多安慰的話想講,但是不管哪個都是陳腐又不負責任的話.

講不出口.

雖然說講出來的話,洛克希的心情或許多少能得到慰藉…….

「的確──」

嘟嚷地開了口.

「那個時候的我,歎了一口氣」

洛克希沒有看著我.

但是,這是向我說的話.

她可以說像是在懺悔一樣,繼續往下講.

「帕克斯王子在學會中級魔術的那一天,

對著興高采烈地來給我看的他,我對他歎了一口氣.

總算到了這種程度嗎,或許也不經意地這麼說了」

「那些話,傷到他了吧」

這樣回答之後,洛克希用力地握住了長袍的衣角.

「老實說,在教帕克斯王子的時候,總是在和盧迪做比較.

這個問題盧迪的話馬上就能理解,這個魔術盧迪的話馬上就能學會,這樣.

而且,這孩子比盧迪來得差勁.

對,說不定是看不起他」

我的中級魔術是一下就學會了的.

洛克希多半也是輕而易舉就學會的吧.

但是,那並不是誰都能輕松學會的東西.

帕克斯肯定做過努力了吧.

以他的方式努力之後,體悟之後,練習之後,學會的.

想讓洛克希看看,以為會被誇獎的時候,歎氣.

要是我在布艾納村的時候也被這樣對待的話…….

就不會對洛克希感到尊敬了吧,或許也不會結婚了呢.

「當時,我的視線總是看著高處.

學會了王級魔術,打算要把目標放到更高的地方.

說不定是傲慢.

甚至到了會藐視其他比自己差勁的人的程度」

洛克希緊咬著下唇,用力地抱著膝蓋.

我輕撫著她的背後.

洛克希全身輕輕地顫抖.

「我以為我反省過了.

失敗了,下次要做得更好」

洛克希的眼眶里,轉眼間充滿了淚水.

「但是,反省什麼的,我根本就沒有做到.

模糊地,有意識到自己的教學方法錯了.

可是我認定是因為王宮的環境才讓我變成那樣,把自己給正當化了」

從洛克希的眼角里,流出了一顆顆的淚珠.

「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會對帕克斯王子造成多大的改變.

一直到前幾天,由他自己親口說出之前,一直,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像是要擋住不停灑落的淚滴一樣,他將臉塞進了膝蓋之間.

我撫摸著縮成一圈的她的背.

「對帕克斯王子來說,明明就沒有下次了……」

洛克希就這樣,哭著.

我持續地輕拍她的背.

就這樣子持續了一段時間.

只是,不停撫摸著因哽咽而發抖的洛克希的背後而已.

不久,洛克希的哭泣聲停止了.

抬起頭來,用因為充血而發紅的眼睛看著我.

「盧迪,我以後,繼續當老師也沒關系嗎」

「……」

該回答什麼呢.

我並不知道.

因為我不是老師.

但是,有和過去的她說過的話.

「老師」

雖然是從某款游戲或漫畫上面抄下來的話.

或許現在有點虛情假意.

或許只不過是安慰而已.

或許只是在誤導她而已.

「老師並不是失敗了,而是累積了經驗」

就算只是詭辯我也不覺得有錯.

「只要老師不要再犯下相同的失敗.

老師的學生們,每個人都會被教成像我一樣傑出的人,變得幸福」

「……」

洛克希靜靜地盯著我.

藍色的頭發,藍色的睫毛.發抖的小嘴.

雖然當時是無法觸及的存在,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盧迪,很幸福嗎?」

「是的,盡管也遇過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托洛克希老師教導的福,我變得很幸福了」

「盧迪……老是這麼說呢」

的確是這樣.

因為這是事實,每天都說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雖然沒辦法好好地說明,但是讓我踏出人生的第一步,是因為老師讓我騎上了馬」

「說得太誇張了呢……肯定因為是以前的事情,才會有這樣子的想法唷」

「的確可能有點太誇張了,可是每次失敗的時候想起正在往前邁進的洛克希,就會帶給我勇氣這點卻是事實」

我認真的這麼說了.

確實,因為洛克希這名教師,或許有一名學生的人生會被攪亂.

並不只是洛克希的錯,我不打算說這種一時安慰的話.

只要她覺得自己有責任,在她的內心深處,殺死帕克斯的就是她自己.

但是反過來講,因為洛克希這名教師,有學生活了下來.

我就是這樣.

讓我能活到今天的人並不只是洛克希.

不過,有一部份是托了洛克希的福,這點不會錯.

「我沒有打算說這次的事情就忘掉吧,什麼的.

倒不如說,不要忘記比較好.

可是,同時也有像我一樣,因為洛克希而活下來的人,這件事也希望妳不要忘記了」

我自己知道自己在講一些看似很了不起的話.

但是,這些是真心話.

我不希望否定洛克希做為教師的生活方式.

「……」

洛克希張著嘴用呆滯的表情看著我.

嘴巴略微張開,紅紅的眼睛也睜大.

像是注意到什麼一樣身體輕輕地顫抖,從鼻子里流出了鼻水,又慌慌張張地將臉埋進膝蓋里.

「盧迪」

「是的」






「菈菈肯定,是想讓我跟帕克斯王子再見一面呢……」

最後的問題的答案我不知道.

除了菈菈沒有人知道.

或許就我來說並不是這樣.

「……或許,可能吧」

之後,洛克希繼續哭了一段時間.

而我一直在她身邊.

隔天開始,洛克希變得稍微比較有精神了.

────

經過了5天.

傑伊德將軍似乎正在計劃加冕儀式.

雖然好像要辦得很盛大,不過這個國家應該沒有這種余裕.

但是,讓世間得知領導人的變更是很重要的吧.

就在聽到這個傳聞的時間,和金潔會合了.

她好像讓體力恢複之後,為了追我們而從卡隆城寨出發了的樣子.

之所以稍微有點晚,是因為馬匹在半路出事了.

看見王城的樣子,聽我們說明發生了什麼事之後,她的表情沒有變化地低聲說「是這樣嗎」做結尾.

不過,聽到聽到帕克斯身亡的消息時,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這一點,我可沒有漏看.

她被帕克斯做了過份的事情,所以不能怪她.

雖然知道不能怪她,還是不太舒服.

「這麼一來,紮諾巴大人之後有何打算?」

「唔嗯」

「果然……是要守護這個國家吧?」

這麼問的時候,我想金潔已經很平靜了.

帕克斯死了.

沒有威脅著紮諾巴的性命的人了.

新的國王,或許會把紮諾巴視為危險.

但是,傑伊德是個果斷的男人.

和帕克斯不同,應該沒有對紮諾巴抱有私人恩怨.

也應該知道神子的價值才對.

雖然不會變成危險的事情,不過可以說是能講理的人.

只不過,紮諾巴無力地搖了搖頭.

「不,我要回魔法都市夏麗亞」

「……是」

金潔用力地點了頭.

臉上稍微有點高興.

金潔雖然期望紮諾巴成為一名出色的王族,但是…….

比起這個,更希望他能活下去吧.

我老實說也松了一口氣.

在這個國家的話,好像隨時都會被殺掉呢.

這麼想的時候,看向紮諾巴的臉,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金潔唷」

紮諾巴的臉上是暗自下定了某種決心的表情.

前來西隆王國之前的表情.

好像不守規則的狂熱追星族一樣的,那種表情.

「余啊……打算暫且拋棄國家」

「拋棄,國家…….

啊,是打算要流亡嗎?

我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拉諾婭王國會很爽快地接受紮諾巴大人,

要是有盧迪烏斯大人的關說的話阿斯拉王國也……」

「不,不是流亡」

紮諾巴再一次地,搖了頭.

然後,像是要讓她聽到一樣,低頭看著跪著的金潔.

「余想要舍棄王族的身份.

當做在這次的叛亂中已經身亡,不再是西隆王國第三王子紮諾巴.西隆,只做為平凡的紮諾巴,之後的認真地生活下去」

金潔的臉色暗了下來.

不願意吧.

把身份拋棄,我不太知道是怎樣的感覺.

畢竟我也沒有可以拋棄的身份呢.

「……我想,這也是很好的主意」

但是,金潔沒有否定.

畢竟住在夏麗亞的紮諾巴,每天都很開心的樣子.

事到如今才回到西隆王國,也只會覺得不順心吧.

就算流亡到國外,也只會做為神子被利用而已.

這樣的話,拋棄身份才能過上喜歡的生活.

不是王族之後金錢方面就成為了問題……但是那樣的話我也能幫他介紹一下工作.

擔任魔導鎧專屬的機械工人,支付薪水這樣的形式,

或是不喜歡的話讓他在傭兵團里做些什麼也可以吧.

「嗯.金潔唷,至今為止受妳照顧了」

「您言重了……」

紮諾巴滿足地點頭.

金潔也放心地松了一口氣.

「所以說金潔唷,你在這之後,要做什麼?」

「……當然,今後也要繼續服侍紮諾巴大人」

金潔像理所當然地說了.

但是,紮諾巴皺起了眉頭.

「但是,閣下雖然說是余之親衛隊,也是西隆的騎士.

余既然已經不是王族的話,就沒有服侍余的理由了吧」

「不,對于本人來說紮諾巴大人是不是王族,不過是一些瑣碎的問題而已」

「唔嗯,但是沒辦法付薪水喔? 余記得妳要供應家人生活費用吧?」

「大家都長大成人.已經沒有需要扶養的人了」

二人之後也持續著一問一答.

不順心的紮諾巴,以及不肯罷休的金潔.

但是,慢慢地紮諾巴的問題,變得失焦了.

「要是繼續在余身邊下去,說不定會過了適婚期喔?」

紮諾巴最後說的,就是這樣的提問.

適婚期啊…….

這樣說來,金潔她,現在大概幾歲呢.

感覺以這個世界的適婚期來考慮的話,似乎已經過了就是.

「結婚什麼的…………!」

這時候,金潔也不耐煩了.

高高地抬起頭,將雙手張開.

變成跪立的姿勢.

是在做什麼啊……當我這麼想時,咚一聲地將身體趴到了地上.

這是五體投地啊.

在西隆王國里,表示最高的敬意的五體投地吧.

紮諾巴也,做過不少次.

「我是彌涅瓦大人親口將紮諾巴大人托付給我的!

就算紮諾巴大人不是王族,也沒有任何的關系!

就算不是護衛,做為侍女也無所謂!

請求您! 要是您真的為我設想的話,請讓我在您身邊!」

突然其來的舉止無法掩蓋我的困惑.

那個彌涅瓦,是紮諾巴母親的名字吧…….

「唔嗯」

紮諾巴像在思考一樣把手放到下巴,緩慢地蹲下來.

「金潔,閣下的想法我明白了.抬起頭吧」

「…………」

金潔用一副快哭的臉抬起上半身.

「既然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余也沒辦法硬把妳拋下

只不過,不是做為仆人.

以後就做為余的支持者在余身邊,可以嗎?」

金潔的眼中咕嚕咕嚕地流出眼淚.

「是!」

接著,再一次地五體投地.

美麗的光景……應該是吧.

光從表面上看起來,稍微有點超自然的感覺就是了.

總而言之,既然紮諾巴決定要回去,這次的事情也算是結束了.

雖然沒辦法說解決了一件事.

完全沒有解決任何事.

感覺很不好.

只留下了失敗感與徒勞感,還有壓力而已.

但是結束就是結束了.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