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待了五天,已經完全融入島崎家的我感到相當安心,這裡就像我的家一樣,叔叔待我也像家人一般。但是一聯想到這樣的日子只維持兩星期,我又會坐立不安,每分每秒都懷著珍惜的心情渡過。每一個朝早,在叔叔起來上班前一小時,我和島崎都會先起來出去散步。在附近的涼亭下,聆聽鳥兒起床時高歌,那段時間是最美好的。回到家後便開始準備早餐,叔叔說了,被我倆服侍的日子非常安逸舒適。
今天是周兆康他們到日本的日子,待叔叔上班後,我和島崎便按時間出發到新宿。因為今趟旅程短,自由之丘距離機場又遠,所以他們還是住上次的那間酒店。
我們約在新宿車站集合,不遠處看見他們飛奔而來。
「小櫻!」任雪琳喊著就飛撲而來擁著她。「恭喜你畢業呢!」
「恭賀說話留在明天說啦。」陳子風看起來很黑了許多。
「現在我們是不是要去新宿御園?」
「對。」
在新宿御園外已有幾棵盛開的櫻花樹,今年氣溫較暖,使櫻花早開了。我們首先在廣大的草地準備,拿出我們的畢業袍,穿好後收拾一下樣子。周兆康便拿出相機和腳架,準備拍攝我們的畢業紀念相。
我們的畢業袍都不一樣,卻都是同一所中學裡長大的,紀念了我們的友誼長存。我們都踏入社會,生活和工作使我們變得更成熟穩重,漸漸失去了年青時的衝動與熱血。從小孩畢業,究竟是一件好究還是壞事呢?或者不見得這樣偏頗,既寄望未來,又懷念過去,人生就是矛盾的。不管怎樣,這件袍子見證了我們的成長,代表我們又經歷了一個人生階段,是值得慶賀的。
櫻花樹下的我們高興的笑著,在草地上大笑狂奔,彷彿置身回到中學那時候一樣。我們趟下,看著同樣的晴空,吸著一樣的空氣。




「好累呀!」任雪琳大喊。
「上班更累呀!」周嘉怡接著喊。
「你現在的工作是做甚麼的?」島崎問。
「甚麼也得幹。」
「甚麼是甚麼呀?」
「行政上的東西先不說,連會計部和營銷部的也的幹。」
「為甚麼?」
「人手不足呀⋯捱個一個的經驗,我就辭了!」
「喂喂⋯你才剛過了試用期欸⋯」我說。
「誰管他!合約也寫明上班時間是朝九晚五,我不也是天天幹到七八點。」




「周兆康和洪海浚讀書還好嗎?」
「忙是忙,不過也好玩。」
「你在恆大讀甚麼?」
「廣告。」
「喔!難怪你經常抱著相機周圍跑。」
「洪海浚呢?碩士難不難讀?」
他當然搖頭:「還好吧,不過功課的壓力比較大。」
「連你都覺得有壓力?」
「想要榮譽畢業再讀博士嘛。」
「你有病吧?」陳子風說。




「佑呢?」
我很疑惑,當所有人都有目標和有明確的方向時,只有我一個仍然搖擺不定,不知往哪裡走才對。我若說「不知道」,他們會作怎樣的表情呢?會訝異嗎?
「我⋯有相熟人介紹,在天水圍的小學當中文助教,如無意外可能今年九月入職。」
「這不是很好嘛!」
「嗯⋯」
沒錯,這份工的確很好,我應該沒有任何不滿的。但我心裡的疑問仍然沒有得到答案,我就沒有辦法走下去。這樣的心情從畢業到現在都在困擾我,我一直尋找機會對島崎說,那討厭的怯懦又再次衍生。身邊的東西愈是耀眼,就顯得我愈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