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從酒店叫的的士上,望着街上明亮璀璨,五光十色的招牌,

路上的行人,都撐着傘,行走在雪地之上。

路邊的商鋪,有的已經及早打烊,為了避開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雪。

有的反而燈火開明,專是為了收容在路上避雪的客人。

一些小孩看到久未下雪的天空突然下起雪來,開心歡喜地跑來跑去,雀躍不已。






但我並沒有心情細心欣賞這雪國景色。

因為現在我的心中,只有那個女孩。

那個,笨笨的,喜歡逞強,表面強勢但內心卻很溫柔的女孩。

那個,自己一個人承受一切的女孩。

我咬着牙齒,





緊緊握着手中的小瓶,

你不會有事……!

這次找到你,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到了今天下午我們逛過的鼓巷後,我付了車資,





立刻便跑去找那間她們去過的咖啡館。

但在那間咖啡店找不到她,問了老闆後才知道她剛來過找東西,不過他沒有看到過那東西。

我在出咖啡店前曾經想起,

她有一次也曾經忘了東西在洗手間,

於是我去洗手間裡,在洗手盤的下方果然有一條髮繩。

是我送給她的紫色水晶髮繩。

我把那條髮繩放進口袋,然後再出外四處尋找,

心想她應該還未走遠…...





上次聖誕節時她離開了我也能找到她,雖然最後也讓她離開了。

這次我一定還可以找得到她,而且不會再讓她離開!


由於現在已經很夜,又遇上風雪,所以周圍路上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外,沒有任何其他人和物。

但正因為路上早已被風雪染成白色,所以我可以好清潔看到........在不遠的轉角位處,躺着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


我找到了倒伏在地上的她。

我趕緊過去抱起她,並把瓶中的藥放進她口中。





然後把我帶出來的厚外套披在她身上,

背着她去截的士,

最後把她送進了醫院。


在等她醒來的期間,慧敏也趕來了。

「阿樹,佢點啊?」

「仲未醒……不過醫生話無咩大礙。」

「呼……好彩。」





她看到我疲倦的樣子。

「不如你出去休息下先啦,一陣佢醒返你先入嚟。」

「好啦。」

走之前,她叫住了我。


「阿樹,一陣佢醒返戈陣我想同佢傾陣計先,你唔好入嚟住。」

「......」


我看着她的眼神。






「好重要?」

「嗯。」


「仲有,可唔可以借你手上的戈條髮繩嚟?」

「可以,但你要做咩?」我疑惑地問道。


「我想佢……面對返自己的內心。」她看着熟睡的施喬,輕輕地說道。


就這樣,我一直在門外的座椅上休息。

施喬醒後,我也沒有打開門…


直到最後,

我才忍不住打開了門。

看着那個坐在床上細小的,我最愛的,葉施喬。

她驚呆地看着我,似乎從來沒有預料我會出現在這裡。

慧敏看到我之後,就站直了身,拿起她的包。

在離開病房前,她轉身似是對我或是施喬說:


「直視自己的內心好難咩?唔好到最後先後悔。」


然後就離開了。

我和施喬一直互相看着對方的眼睛。


「阿…阿樹……點解?」

然後我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

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再離開我。

她沒有推開我,而她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了下來......最後兩隻手也抱回我的背上。

我感受她的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流在了我的背上,


我們倆相擁了很久。

最後我微微放開了她,看着她的眼睛。


「我有先天性心臟病。」

「我知。」

「醫生話個病開始惡化,我的心功能會不斷衰竭,只有不到幾年的壽命。」

「我知。」


這時她留在眼眶中的眼淚又流出來,

「咁點解……你仲要對我咁好啊…」

「唔對你好對邊個好?」我笑着說,

然後學她一樣用拳頭輕輕為她擦乾眼淚。

我望住她的樣子,

捉着那雙,我早該捉住的......她的雙手。

她沒有縮開。


「明知結局是悲傷的,你…都要選擇開始嗎?」

「我會。」


她苦笑着望着我,用拳頭輕打着我說:

「你係咪白痴架?」

雖然眼角還是有淚水湧出,但她終於露出那個我記掛多時的笑容。

我再一次抱住了她。


「你從今日開始,就係我女朋友。你喺呢個世上多生存一日,你都係我女朋友多一日。」


「邊個係你女朋友啊。」她流着淚紅着臉說。

「咪呢隻好中意扮野的小施喬攞。」

她聽到後便不停用手打着我的後背。

「小?邊個比你話我小架!」

我記起她最討厭別人說她身型小。

「講錯講錯,放過我啦。」
.

.

.

隨後,Miss任也趕到醫院。

她初步瞭解到情況後,便訓斥了我們一頓。

的確,那時的我們都很年青,很多事都沒有理會到後果。

但正因為是年青,我們才能這樣不顧一切,去追逐我們心中所想。

我和施喬一直在病房內,兩手緊握着。

我望一望施喬,

「要同Miss任講嗎?」

「嗯。」她點頭道。

然後,我就把全部事都說給了她聽。

可能是因為Miss任是一個真心會對我們好的老師,所以我都會很放心對她訴說一切。


「……」


她聽到後久久不能平復,只是不停用手掩着嘴,

驚訝地看到施喬。


「施喬……係真既?」她雙手顫抖地捉着她。

「係啊,我都係幾個月前先知。」她苦笑道。

「點解咁大件事唔同我地講?」她有點哽咽地說。

「我唔想你地唔開心。」她默默說着。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外表強勢,但內心卻細膩得很。

總是將一些不開心的事收在心中…

我把她的手捉得更加緊。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受。


可能是看到我和施喬都沒有露出悲傷的表情,

也可能是不想影響我們的情緒,

Miss任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恢復笑臉,但眼睛還是有點紅紅的。


「Miss,可唔可以拜託你幫我保守秘密,我唔想太多人知。」施喬說。

「無問題,呢個本來就係你的隱私,你肯同我講,信任我,我已經好開心。」

說完,她便站起身。


「我去幫你搞埋啲手續,你好好休息啦,唔洗擔心。」

「阿樹,你都快啲返去酒店休息啦,聽日仲要早起身架。」

「你返去先啦Miss,我想陪多我女朋友一陣。」我說道。

施喬聽到後,面紅着打了我一下。

Miss任看了我和施喬一眼,然後淺笑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病房又回復安靜。

我依然坐着施喬旁邊。

「做咩咁曳咁夜都唔返去啊?」她問我。

「因為要陪一隻比我仲要曳的傻女。」

「返去啦你,一陣聽日又遲到無早餐食啦。」

「我想聽日成日都係到陪你。」

「下?你講真架?」

然後她望了望我的眼神,不禁笑了出來。

「做咩…啊?」

「唔好意思,真係忍唔住,望到你咁認真的樣好想笑,哈哈。」

然後我苦笑着捏她的臉。

「傻女…」

「早啲返去休息啦,我聽日去唔到你仲要負責影相比我睇架,呢個係我比你的任務!」

「但係……」

「聽日我都仲係到架嘛。」

「係咪唔聽話啊?」她伸出拳頭在我面對。

「好啦咁。」我笑了笑回應。

說完後,我便離開了醫院,截了的士回酒店。

回到房間後,阿輝已經大字型睡得和豬一樣。

幸好,是兩張單人床,不然我應該要在地板上睡一晚。

但其實離天亮也只剩幾個小時而已。


這次,和前段時間每天都失眠不同。

我倒在床上沒有想很多,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