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任妻群第一次以一敵多了。

所謂熟能生巧,唯有非常努力,才能顯得毫不費力。

第一次時很害怕,怕會死,以怕為動力,擋下了每一劍,斬下了每一刀。

第二次時很嫌惡,嫌惡上天,為什麼這種事情又要多發生一次在自己身上?

第三次時轉變了,漸漸看得更清,斬得更順,每斬完一刀,仿佛也在雀躍地等著下一刀到來。





以後呢,變得有點享受了。

在如此殺戮之中能夠獲得的快感,每一次成功判斷對手的攻擊軌跡,擋下,反擊。

就好像是踢毽子一般,一下又一下,連綿下來,當毽子落地的時候,那瞬間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失落。

「為什麼呢?」衛兵可能根本沒問,但任妻群聽到了:「為什麼要殺我們?」

「因為我的目標是斬了全部的皇室之人。」





又一個衛兵悠然倒下,周圍的人慌了,前所未有的慌,打敗仗有想過,在任務中戰死有想過,就是沒想過這個下午,死神突然就來訪了。

「怎麼可能……?」總長從窗戶往下看去,被眼前的畫面嚇倒了。

被嚇倒的不只有他,就連躲在一旁,等待時機的班尼迪也嚇倒了。

眼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詭異的是血不只往一個方向流,卻是在沸騰著,化成任妻群的養料,為下一次流血準備。

當一個衛兵扔下手上的刀劍,刀劍鏗鏘撞地之時,任妻群也察覺到,殺完了。





失落感隨之而來,剛才集中到極致的快感,斷然消失。

果然最大的目標,還是有著皇室血統的人啊。

任妻群稍為放鬆了身體數秒,接著又是把肌肉緊蹦起來,他跑上高塔,直奔向班尼迪所在之處。

他和班尼迪一同闖進房內,只見兵營總長瑟縮顫抖,看到任妻群進來,卻是連劍也沒拔出來。

只見另一邊的窗戶,已經吊下了一條繩索,傑洛米明顯已經走了。

傑洛米不是沒有看到任妻群大開殺戒,但他沒有像總長一樣看了好久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當想行動時一切已經來不及。

傑洛米不笨,他頓時發覺這兵營也守不住自己,於是他立馬又向賢者之石找尋答案,就連繩結也不懂打的他,在賢者之石的幫助下,成功逃走了,逃出了艾西爾斯。

任妻群也是瞪了瞪班尼迪,沒有說什麼,便揚長而去。





班尼迪的腳步卻是止住了,他沒有立刻追上。

但過了數秒,他就想通了,他和任妻群一同進來兵營,這事已經被無數人看到了,而最關鍵的是傑洛米又成功逃走了。

如今想後悔,他也是來不及了。

於是二人踏過了血痕,步出了兵營,直往艾西爾斯的北面出口跑去。

艾西爾斯以北的樹林上,傑洛米正發了瘋地逃跑著,他也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從十多米高的高塔上爬下來,只知道自己如今要是不走,恐怕是沒命再走了。

傑洛米從一開始被襲擊當晚,便壓根兒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被襲擊,他的想法簡單,自己有錢啊,自己是皇族啊,一定有人看自己不順眼的。

總之,他當時就連要去查明對方身份的想法都沒有,他只想快點解決對方,快點解決這個問題。





然而當他親眼目睹任妻群的恐怖後,他卻是有了一個想法,就是怕了,他真的怕了。於是才會打從心底裡問,到底這位紅袍殺人魔是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一定要殺自己啊?

再說,自己只是第四王子,更是個眾所周知的私生子,不管怎麼殺也殺不到自己頭上吧,因為自己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權力可言啊!

是皇后嗎?她一直以來都如此討厭自己,絕對有可能。

想著想著,傑洛米的雙腿也終於是軟了下來,他可是王子出生,要他在樹林間不斷地奔跑,不跌倒已經是大幸了。

轟隆一聲,雷聲作響,天空下起雨來。

「媽的。」

儘管是累了,傑洛米卻不敢停下,他才十九歲而已,他可不想這麼快便結束掉生命。如今他唯一可依靠的,就只有胸中的賢者之石了。

於是他輕撫著胸口,消耗氣血讓賢者之石告訴他有何處能夠讓他安全休息。





如是者他在雨中林間走著,走得滿腳都是泥濘,全身濕透,艾西爾斯的北面不算很寒冷,但也夠傑洛米好受了。

傑洛米雙手環抱著身軀,一路走著走著,想著自己前兩天還如此豪爽地拒絕軍隊協助,在旅館裡大魚大肉,在溫暖的床舖上睡覺,沒想到一下子自己就變得如此狼狽。

雨水不斷打在臉上,傑洛米顫抖地一步一步前行,他看到了,仿如是童話中的糖果屋一般,一間發著淡淡燈光的小屋座立在他面前。

要是以往的傑洛米,他一定會不肖一眼吧,甚至對方開門邀他進去,以大餐招待,他都不會想進去。

可是如今,他卻只是有個溫暖和安全的地方,好好讓他休息一下。

他第一次覺得,安穩地睡一覺,原來是那麼值得珍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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