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仁你出賣朋友!」
 
 
午膳結束,我終於在走廊遇見溫子仁,他正跟呂蘊晴在一起有談有笑。
 
 
一見面,呂蘊晴便對着我唱:「陪我浪,陪我浪口為何最後仍要口臭?
誰怕講,咸蟲可悲得要孤獨唱歌。」
 




 
這是她改掉我最喜歡的〈Shall We Talk〉,來報復我之前改掉她最喜歡的Emilia 的〈Big Big World〉。
 
 
「我係肥、肥、婆,
蘿友大、大個,
廿蚊十二個,
有無搞錯。
我想吐、吐痰,
大督濃、濃痰,




畀蘊晴~畀蘊晴~」
 
 
老實說,我覺得自己填得挺不錯,對不對?
 
 
「哪有出賣你呀?」溫子仁不解地問。
 
 
「你知不知道我漱了數十次口,用一比九百九十九的漱口水浪口,每次十分不鐘⋯⋯可是⋯⋯還是有一陣難聞的味。」我問溫子仁:「吳三桂,你害我引了清兵入關,剛才那個豬厲孽真的好可怕呀,嗚⋯⋯」




 
 
「柳桑榆沒有去演戲嗎?」他問。
 
 
「又不是⋯⋯⋯她有去演戲學會。」
 
 
「什麼呀,那我就是猜對啦。而且⋯⋯我們想到另一個活動更好玩,而且已經預你一份。」
 
「什麼活動?」
 
 
「就是⋯⋯Sing-Con。」
 




 
「Sing-Con還未完結嗎?」
 
 
「你在說什麼呀,當然沒有。今天是最後一天的預賽,放學後舉行。我們四個人參加,你說好不好。」
 
 
「四個人?」
 
 
「是呀,我們兩個加上你的柳桑榆,好不好?」
 
 
我跟呂蘊晴對望一下。
 




 
「跟她?」、「跟他?」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跟她唱歌會不會被人扔蛋?」我問。
 
 
「我怕他聽到我唱歌又會迷戀我。」她說。
 
 
「沒有愛上過,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我,對不起自己說謊言的嘴巴。」
 




 
為免又陷入無止境的罵戰,我還是先收戰線,問溫子仁:「你說服了柳桑榆參加?」
 
 
「這個當然是你去問啦。」
 
 
「我去問?」
 
 
當我還在猶豫時,他說:「這是你的好機會呀,進取一點,人生有幾多次Sing-Con的機會呀?」
 
 
本來我應該不會去做,因為我跟柳桑榆一點點交集都沒有,但由於⋯⋯剛才上午的事,使我有一點點的信心。
 




 
好!就照他所說。
 
 
來到柳桑榆的班房,四周的人都在望着我。
 
 
當一個鄰班的人,走進一個新的班房門口,就讓人感覺真奇怪。
 
 
柳桑榆正在座位上跟一群女生聊天。
 
 
「柳桑榆,好像又有男生找你了。」其中一個女生拍拍柳桑榆說。
 
 
那群女生紛紛偷笑,就把她推出來。
 
 
柳桑榆隨我來到班房門口,站在走廊已·。
 
 
「Hi⋯⋯」我尷尬的打起招呼來。
 
 
「Hello。」
 
 
「呃⋯⋯妳放學有事做嗎?」
 
 
「我要去補習。」
 
 
「喔,明白⋯⋯那就算啦。」
 
 
「可以問是什麼事嗎?」
 
 
「沒有,本來是想邀妳跟我們去Sing-Con,不過算吧。」
 
 
「為什麼是我?」她笑問。
 
 
「因為⋯⋯溫子仁說妳彈鋼琴很好聽。」
 
 
「喔⋯⋯是嗎?」她顯然有點不快的說:「那謝謝他。」
 
 
說罷,她就轉身離開,返回課室。
 
 
這⋯⋯算不算是拒絕?
 
 
回到課室,溫子仁第一時間跑過來問:「怎樣?成功了嗎?」
 
 
「失敗了。」我說。
 
 
「你是不是又太誠實了?」
 
 
誠實?
 
 
我倒不覺得自己是誠實,而是不誠實。
 
 
「照閣下之高見,我應該怎樣?」我把整件事告訴溫子仁後問。
 
 
「照直講你欣賞她,所以才邀請她,反正失敗了又沒有什麼。」
 
 
他叫我放學後再去一遍。
 
 
越想越亂,放學的鐘聲就在不時不覺時打響。
 
 
「要找柳桑榆呀。」溫子仁提醒我。
 
 
對。
 
 
我立即衝去她的班房,但她已經不在,班上的同學說她走了。
 
 
我趕去門口,柳桑榆就在學校門口,正準備離開。
 
 
「Hey,柳桑榆!」我叫住她。 
 
 
「什麼?」
 
 
「我說謊了。」
 
 
「吓?」
 
 
「其實是我,是我覺得妳彈琴好聽,不是溫子仁。」
 
 
先是沉默半晌,她失笑地問:「你追過來就是想告訴我這些?」
 
 
「我只是覺得不應該欺騙妳,所以想邀請妳跟我們參加Sing-Con。」
 
 
「可是⋯⋯彈琴好聽跟唱歌沒有關係。」
 
 
「彈琴好聽,唱歌也會好聽⋯⋯我是這樣相信。」我撒一個自己也覺得狗扯的謊。
 
 
「你果然很搞笑⋯⋯」她問:「幾時要參賽?」
 
 
「這樣算是答應嗎?妳不用去補習嗎?」
 
 
「六點前走的話,我想也是可以。」
 
 
「那就今天吧!」
 
 
「今天?」
 
 
就這樣,我成功邀請柳桑榆加入我們,四個人即時到禮堂報名。
 
 
什麼練習也沒有,對,沒有。
 
 
Sing-Con雲集許多高手,未出場前,我們已經聽到無數人的歡呼聲。
 
 
而且,排在我們前頭的一隊,唱得那首張學友的《吻別》,簡直跟原唱一樣,無可指責。
 
 
「前一隊超厲害!他唱的那一首歌⋯⋯」溫子仁說。
 
 
「我可以嗎?畢竟我沒有經驗唱歌,之前都是幫人伴奏。」
 
 
經她這樣一說,我們又真的好像沒有什麼信心,大家都是東湊西湊,今天才臨時決定要唱歌,還是歌曲都是前十分鐘才決定,連練習也沒有。
 
 
《五星級逼迫》,由溫子仁當苦公,唱陳奕迅的部分;柳桑榆當苦媽,唱吳君如的部分;呂蘊晴當小苦妹;而我⋯⋯則是苦榮,反正就是一首快樂開心的歌。
 
 
「沒所謂啦,勝負根本不重要,這一首是歡樂歌呀,就要歡樂的去玩!享受在台上的那一刻就好。」呂蘊晴說。
 
 
「好呀,我們歡樂的玩!」
 
 
溫子仁興奮的跳起,卻一不小心,左腳絆右腳的跌出舞台。
 
 
此時,前一個歌手才正剛下台,MC還未介紹我們出場。但我們就亂入舞台,全世界都一片沉默。
 
 
「⋯⋯」
 
 
「是出醜嗎?」
 
 
該怎樣去補救這尷尬的一幕?
 
 
「啊⋯⋯阿公啊,人家還未走,你就急住出來找收音機啦?」呂蘊晴開始代入小苦妹,裝出小女孩的可愛聲線。
 
 
場內開始傳出笑聲。
 
 
她來到溫子仁旁邊,輕聲說:「你唱歌啦。」
 
 
溫子仁才如夢初醒,緩緩說出:「喔⋯⋯收音機擺喺檯面邊位郁過!」音樂此時也配合的放下來。
 
 
「我知!係阿哥!」呂蘊晴舉手道。
 
 
我跟柳桑榆對望一眼,她的眼神似乎是,就不理勝負的玩一場便出場。


 
「朱古力擺喺檯底邊位搣過!」柳桑榆也假裝苦媽,叉住腰出場唱道。
 
 
好吧,死就死啦,盡情歡樂一次!
 
 
我是苦榮,我是苦榮⋯⋯
 
 
「係阿妹!」我也出場唱道。
 
整個場地都漆黑一片,只有台上的我們,在燈光下受全場的目光注視,聽着我,看着我們。
 
 
與其說我們是唱歌,倒不如說我們在演戲,呂蘊晴真的完全投入角色,活像一個小女孩,是她帶動我們入戲,助我們投入氣氛,也是她帶起整個場的氣氛。
 

「瞓晏覺點解醒咗邊位唧我?」她的一舉一投都是天生的演員。
 
 
「係阿公!」而柳桑榆則像一個天生氣質型的美。
 
 
「將苦惱掟出公路,這個五星級迫爆show!
即管發夢,你諗我做,吞氣球R爆頭,烏鴉都讚好
我壓軸為你跳多part舞
與你吊威也擁抱Wooo…」
 
 
中四那年,我們四個人組成一支臨時的雜牌軍,比賽前連練習沒有,但就是這麼即興的態度,省略一切痛苦的練習,沒有目的,只是想享受表演,只是快樂地唱歌,結果誤打誤撞又讓全場的氣氛火熱起來。
 
 
開心的拖着手,像一家人,在台上唱了三分鐘。
 
 
只記得,那天是我在台上最快樂的一天,沒有牽掛,盡情享受,可能還是因為⋯⋯尋回久違的⋯⋯家的感覺。
 
 
「將苦惱掟出公路,這個五星級迫爆show
即管發夢,你諗我做
不要停,不要明,瘋癲些更好
到散場離去你先知道
你變了Happy People Wooo…
鐵甲人,打關斗更高We are Family!!」
 
 
全場熱烈的歡呼拍掌,我們鞠躬後,大家都笑得非常燦爛。只是,在下台時,我瞥見柳桑榆好像有一點扁嘴。
 
有一點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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