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沒有人敢做的事
 
 
在佩盈的循循善誘下,男孩終於開了口。
 
「我叫齊天勝。」男孩說。
 
他的皮膚很深沉,雖然是一個黑白灰的人,沒有彩色,但從膚色不均的情況,也可以看出他家境應該很差。
 
因為他看上去像一個乞丐。那些工具,都是殘舊的,像是拾回來的。




 
「你叫齊天勝?」我這才發現,跟紙上寫的不同。
 
我再看一遍,剛才年輕父親寫給我名字是——齊家明。
 
「頭先有一對父母,周圍搵仔,叫齊家明,你有冇聽過?」我問。
 
他不回答我的問題,是佩盈看著他,他才開口。
 
「齊家明,係佢地幫我改既名。」男孩不悅,「佢地唔係我親生爸爸媽媽,我親生爸爸媽媽早已經係八年前……」




 
「地震意外死晒。」他說。
 
雙親身亡,我本來想說節哀順變,可是感受不到他有難過。
 
「你有冇唔開心?」佩盈蹲著問。
 
「嗰時我得三歲,我早就唔記得佢地咩樣,早就冇晒印象。」男孩瀟灑地說。
 
所以才沒有感到難過。




 
我覺得很奇怪,剛才的年輕父母,家境應該還可以的,不至於令孩子長成這副模樣。
 
「咁你點解想入去?」我指禁區中的建築物。
 
他再次沉默。
 
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怎樣說出來。他的表情這樣告訴我。
 
「好啦,我幫你鬆綁。」我仁慈了。
 
單膝蹲地,伸手解開他手腕的繩子。
 
他的手被解開,腳也自然獲釋了。
 




佩盈扶起了他,他馬上拾起掉在地上的東西。
 
「你唔係諗住用哩啲工具,陣間用黎破門入去啊……」我說。
 
說中了,他臉色很尷尬。
 
「因為入面有好多門,有啲門可能會鎖左。」他說。
 
「齊天勝,我咁樣叫你啦。」我說,「你以前係入面住過?」
 
他點頭。
 
「地震之前?」佩盈問。
 
他搖搖頭。




 
「你係地震之後……入去住?」我驚訝了,「危樓黎架喎。」
 
這時我才想起,他的父母在地震中逝世,只留下自己一人。
 
「你自己一個係入面住?」我俯身問,面向著他。
 
隨即被佩盈拍了一下頭。
 
「佢嗰時得三歲,自己一個點生存到?」她問,「肯定仲有其他人,幫手照顧佢。」
 
男孩的眼中,盡是苦與甜。
 
「佢叫曾叔。」他輕聲說,「我地一齊生活左七年。」
 




「直至上年我比人接走之前,我地去到邊就住邊。」他說,遙遙一指——
 
禁區中的危險建築物。
 
「嗰度係我地最後住既地方。」他看著,「然後我地約好左,一年之後再見。」
 
「一年之後……即係?」我還想問。
 
「今日。」他已經說。
 
聽到這裡,我總算明白他要進去的原因。
 
雖然我覺得那個曾叔一定是騙他的,但是……
 
「依加點算?」佩盈問我。




 
我重新站好,摸一下帽沿。
 
「小朋友,你要知道嗰棟係危樓,隨時有可能倒塌。」我說。
 
作為大人,有責任告誡他。
 
「我知道。」他咬牙切齒,低下頭。
 
雙臂在發抖,握了拳。
 
「但曾叔講過,做男人要有口齒,要講信用,所以我……」他堅持想法。
 
作為何常——
 
我把電筒遞到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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