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摩羯座: 第十九回
五十二個白的、三十六個黑的......Kelvin掃視着眼下的八十八個琴鍵,回想起自己,在這些琴鍵前,堅持了大半生,一直認為,只要用心、努力不懈去彈,自然會有人賞識,就好像最初時,那位氣質優雅的師妹,曾說......
[Kelvin,你彈琴時,會有一束光芒,從身上散發出來,很耀眼。]
韋綺晴這番話,令Kelvin自信,終有一天,會成為國際級鋼琴家,然而廿多年過去,現在的自己,連一個鋼琴教師也不是,而當初、亦是唯一看到那光芒的,已變成別人的妻子......
可悲的是,她還提出,以十萬元,去收買她曾欣賞的才華......
小心翼翼,把鍵蓋闔下,然後,Kelvin將手中的小鑰匙,插入門蓋的匙孔內,鎖上。
已沒有人,再會看見自己的光芒......
驀然,他想起Jessie……記得,她也說過,與綺晴相同的話......
已有兩天見不到她,是不是病了?感到憂慮的Kelvin,不自覺掏出手提電話,心裡有股想致電給她的衝動,卻奇怪,當滑出她的電話號碼後,那衝動,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動作,在這兩天裏,已不知重複了多少次,而每次,最終也是沒按下那號碼。
突然,手提電話響起了鈴聲......
[喂,表姨,找我有事嗎?]看到這位親戚的來電,Kelvin心中已估算到是甚麼一回事。
[我知,明天新都城......]聽過電話另一邊的提醒,他隨即回了讓表姨安心的話 : [放心,今次不會爽約的,做完事後,我就會過去......]
算了,這次相親就去一趟......既然事業已失敗,倒不如連愛情,也由其他人去幫自己決定吧!這種一塌糊塗的人生,Kelvin打算,一邊觀星、一邊以啤酒去洗滌它!
從冰箱裡拿了數罐啤酒,然後離開住所,往上面天台走去。
打開天台的大門後,他赫然目見,有一段熟悉的苗條背影,正站在石欄前......
那女的聽見聲響,回身看過去,隨即微笑說 : [原來是Kelvin哥哥......]
[JoJo……]不是心中記掛的人,Kelvin感到有點失望,但仍禮貌地道 : [不好意思,我不知妳在這裡……]
正想轉身離去,卻聽到嘉琪帶點調侃的問 : [不是Jessie,就不想相陪嗎?]
Kelvin朝她看了一看,接着提步走過去......
來到她身旁,把那些啤酒放到石欄上,然後將其中一罐的拉環掀開,並遞向給她......
接過啤酒的嘉琪,沒有道謝,只是大口大口的把酒喝下去。
Kelvin掀開另一罐,也仰起頭大囗的喝......他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算平常是大情大性、看似快樂的人,亦會有隱藏的傷痛......
[怪不得你喜歡看星......]幾乎一口喝去半罐啤酒的嘉琪,眺望晚空上閃亮的星星,讚嘆 : [每顆也閃爍燦爛,然而亮度卻又不同,它們,映照得夜空十分美......]
Kelvin向她望去......感到,她的語氣......充滿了苦澀......
忽然,嘉琪伸手抓到他的衣袖上,另一只握住酒罐的手,則指向星空,並問 : [那顆最亮的,你覺得,會不會是Alex?]
聽到這問話,Kelvin的心頭不由得一震,同時,看見眼睛開始泛紅的她,聲音顫抖在說 : [每次去Karaoke,他都會唱”浪費”這首歌,而每次......他都說,寧願一生跟我耗,也不要愛其他人......]
已感覺到不祥的事,Kelvin不由自主的開聲問 : [Alex……他怎麼......了?]
[下午時,他在公司,突然心臟病發......]淚珠在眼眶裡翻滾的嘉琪,看向Kelvin,滿臉傷悲又愧疚 : [他的家人,把他的日記簿給了我......內容......每一天寫的,都是關於我......]
此時,她的淚水,已潸潸淌下......因此而停頓了說話的她,這時泣聲再道 : [去到醫院,他已經走了......連最後一眼,我們也不能相見,而我......就浪費了他的一生......]
說到這裡,終於......嘉琪不自覺掉落酒罐,忍不住伏到Kelvin的胸膛上嚎哭。
雖然心中已有數,但當答案確實知道後,Kelvin還是感到一陣冰寒......看着懷裡失聲痛泣的她,不禁憶起,兩天前與Alex,才一起於Karaoke玩樂,此刻卻已......
原來,人可以脆弱得如此可怕,可以突然間,沒徵兆的就離去......
沒有摟抱嘉琪作安慰,Kelvin只是沉默不語,任由她的淚水,恣意弄濕身上的衣衫,直至那哭聲逐漸收去......
[遇上妳,每天他也過得很快樂......]他才開腔安慰 : [那本日記就是證明,所以......妳沒有浪費他的人生,而是豐盛了他的情感。]
仍淚眼汪汪的嘉琪,仰起了頭,望着他,道 : [但我......沒有和他在一起......]
[愛,不一定要擁有對方......]Kelvin眺向晚空,淺笑着說 : [所有事,只為對方著想、都為對方而做......縱使大家沒有在一起,只要心裡愛的人,知道自己的好,那麼,一切也值得,都不是浪費......]
不求回報,只為所愛的人付出......回看天上繁星的嘉琪,想到自己一生都是接收別人的愛,卻從未為他人付出過,自以為是戀愛專家,但原來......自己是從沒愛過......
這時,Kelvin又再說 : [我相信,Alex只想看見妳的笑,所以,妳就不要傷心,讓他每天守護的,都是妳的喜樂,這樣,就不會浪費他曾為妳做過的一切......]
[嗯......]彷彿想通了所有,破涕為笑的嘉琪,又望向他,回復本色似的問了個古怪問題 : [你們這些摩羯座,都喜歡默默付出的嗎?]
這回,Kelvin不由自主的轉看她,臉上展出一個大問號。
[明天六號,應該是你的生日吧!]心直口快的嘉琪,已和盤托出 : [這幾天,Jessie在為你準備一份禮物,不過她搞得很神秘,甚麼也沒有和我說。]
生日禮物?還要用兩、三天時間去準備......實在難以置信,Kelvin看回去那片星海,心裡滿是受寵若驚的感覺......
究竟消失了多少年?似是被最亮麗的星星照耀着,此刻,他感到,這種被重視的溫暖,又回來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