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啊!死啦!就嚟遲到啦!」劉穎儀在心中大叫不妙,甫一下巴士,就連跑帶滾地衝向附近的體育館,卻不忘抱緊肩上的斜揹袋,仔細一看之下,裡面好像有些東西正在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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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館座落於元朗市市區的外圍,極目四周,林木有枝,鬱鬱青蔥,晨光下,翠葉上,露水如鱗片般閃閃發亮。沒有高樓大廈的擾攘,只有零散錯落平房的點綴,端的是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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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片充滿自然氣息的環境中,這座人工建築尤其突出,樓高四層,混凝土外牆被漆成搶眼的米黃色,可能是要指示遲到的人,這裡就是比賽的場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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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館外擠滿了很多高大威猛的熱血男兒,全都是今天要比賽的、來自不同學校的籃球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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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今天是元朗區男子甲組籃球學界比賽的初賽。自轉校事件之後,已經過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劉穎儀知道,籃球隊在這段時間瘋狂訓練,為的就是要應付是次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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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穎儀勉力穿過簇擁的人群,跑上樓梯到一樓的看台,這時觀眾基本已經坐好,幸好場館夠大,加上有些人還未睡醒來看比賽,最後她還是成功找到了一個中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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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次比賽有十六間學校參加,以淘汰賽形式舉行,每輪比賽均會淘汰一半的隊伍,最後四強中落敗的兩隊會進入季軍賽,而贏的兩隊當然就是爭奪最後的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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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穎儀打開手機搜尋今天的賽程,原來今天的對手是街知巷聞的「魚腩部隊」——香城商會中學後,不禁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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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起香城商會中學的戰績就厲害了,過往五年間,不論甲乙丙組,全都在首輪就慘遭淘汰,已經連「青黃不接」都說不上,而是從頭廢到落腳趾尾,完全無法吸納有實力的新人加入,結果便是每況愈下、跨代貧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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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比賽只剩下十五分鐘,雙方的球員正在眾目睽睽下熱身射球,難免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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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劉穎儀督見一個矮小卻身法輕快的人影衝進球場,看來是趙元鬆紀念中學那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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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唔好意思啊教練,頭先輕鐵大塞車!我一落車就已經衝咗過嚟,跑得快過保特!」遲到的徐朔月來找賀進星報到,雖是氣喘呼呼,卻是耳不紅臉不熱,嘴邊還有未擦乾淨的茄汁漬,案:演技有待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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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賀進星沒有聞情逸致去調侃他,反而焦躁地狂打電話,叫徐朔月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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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乜仲有人未到咩?」他抓著旁邊的王豪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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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兄,你有所不知了,皮爾修先生姍姍來遲,連鬼影都不見,叫在下相當擔憂。」王豪杰望球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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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朔月反了個白眼,這樣的語氣他早已聽慣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比他還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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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算呢⋯⋯如果連一個後備都冇,咁就出唔到場㗎啦⋯⋯」怕得冷汗直冒的賀進星喃喃自語。他能想像得到,如果校長得知他們因人數不足而失去比賽資格,肯定會氣得火冒三丈,到時受靶的肯定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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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雖然看著他們奮鬥就會回想起過往那段美好的日子、當初的那份衝勁,但校長對這次比賽也是執著得叫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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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工作人員前來通知,如果再過五分鐘再無人前來,趙元鬆紀念中學就馬上失去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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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唔好意思!佢其實到咗啦,不過啱先去咗廁所⋯⋯」他七嘴八舌地跟工作人員解釋,希望拖得一時得一時,但他也懶得聽廢話,看著手錶逐秒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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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三分鐘、一分鐘、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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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十秒鐘,賀進星的心情由心急如焚,轉成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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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這個月來的成果頃刻間化為夢幻泡影,對不起各位,我沒能信守承諾,帶大家挺進學界決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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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工作人員吹響哨子,宣布趙元鬆紀念中學失去資格的前一刻,另外一個工作人員帶來一個瘦小無比的少年,說:「請問負責老師,呢位係趙元鬆紀念中學嘅球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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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進星一看見少年就陷入狂喜,宛如看見救星一般,急忙道:「無錯無錯!佢就係巫以修喇!我哋冇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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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工作人員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瞧了巫以修一眼,然後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繼續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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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巫以修快要遲到的時候,並沒有去找賀進星,而是當機立斷去找工作人員報到,省了中途的時間,否則現在他們就可以打道回府,白費過往一個月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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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小朋友你頭先究竟去咗邊?仲要打極俾你都唔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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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以修的雙目散渙,彷彿沒有焦點似的,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幽幽道:「其實我嚟咗好耐,只不過外面有隻鼻涕蟲,我望著佢爬下爬下,一唔小心就唔記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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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係鼻涕蟲⋯⋯」賀進星的語氣中沒有太多驚訝,只是加緊敦促他更衣準備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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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球場上有兩名高佻的少年碰上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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