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來臨之前,阿鋒拖著我走到馬路外面。

「咁我地...而家點?」我停止了腳步,把視線轉向他的臉。

他同時也回望我,眼裡好像帶著絲絲猶豫。

「我唔知。」他沉著聲線說:「阿君係我好好嘅朋友。」

之後又是一片沉靜,良久之後我再問:「所以你寧願推我畀佢?」



「我真係唔知,你地已經一齊緊,我可以做啲咩?」他啞著聲線回答,臉上帶著一副眉宇深鎖的表情。

他沒有放開過我的手,然後同樣截了一架的士,就像上次一樣。

我凝視著的士窗外的街景一格格地往後退,車子雖然一直向前進,但我和阿鋒卻一直滯留在原地。

司機中途把收音機扭開了,在網絡科技愈來愈發達後我幾乎都沒有再聽過電台節目。

「嚟到今日我地最後一個聽眾嘅電話,喂,你係?」



「叫我C。」

「C小姐你好,請問你想點咩歌?」

「我想點〈海浪〉。」

「黃品源個首?」

「唔係,一隊唔係好多人識嘅台灣band。」



「哦...好呀。咁C小姐你首歌想送畀邊個呢?」

「我前男友。佢好鍾意呢首歌,一直都叫我試下聽,不過我無理過佢,因為我從來都唔明呢種音樂有咩咁特別;到我終於肯接觸嘅時候,佢已經搵到個肯陪佢聽呢隊band嘅女仔喇。」

「呢一刻你最想同佢講咩?」

「我愛你,不過我似乎一啲都唔了解你。」


然後〈海浪〉的前奏就響起,男DJ和那把幽幽的女聲伴隨著音樂的開始消失在大氣電波裡。

我斜眼偷看著阿鋒,我看到他眼泛淚光。

我慢慢鬆開我們一直緊握著的雙手,然後拍一拍他的手背。

他沒有回望我,就一直看著前方。



整個車程就這樣籠罩著奇怪的氣氛,配著主音鄭敬儒憂怨的唱腔,直到車子停在宿舍外面的馬路。

他跟著我下了車,輕揉著他的雙眼後,緩緩吐出一句:「對唔住。」

「唔洗對唔住,我明。」

「嗯。」

這個時候有人從宿舍裡走出來,她看到我們之後站在原地,然後向後跑掉。

阿鋒望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後靜靜地看著Celina走回宿舍,什麼也沒有做。

我終於忍不住走向他面前,在他肩膊上又拍了兩下,我就返回宿舍去。



第二日我有在tinder上找阿鋒,不過發現他已經刪除了自己的帳號。

我讓自己沉澱了幾天,喝了很多酒,最後我留在阿君身邊。

這是我2018年最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