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後,孫策就再沒碰過大喬,頂多是在她打瞌睡時為她加衣,連端蜜梅給她吃時,也小心翼翼,或乾脆就擱在几上,以免不小心觸到大喬的手。

孫策以為先這樣保持距離,再慢慢接近,就能和大喬重新開始,讓她能真正地愛上自己時,才再次抱她。

卻沒想到,那一夜,就已讓大喬懷上身孕,而更想不到的,是孫策在兒子即將出生之際,竟遭到暗殺。

若不是于吉孫鍾不惜犯天條為孫策續百日之命,孫策連自己兒子的臉都見不上。

然而,縱使兒子是見上了、抱過了,但和大喬的關係,卻毫無寸進,而且因為孫策自知命不久矣,所以越發不敢靠近大喬,與其讓她對自己有了好感,然後再嘗喪夫之痛,那不如,就讓她把自己當無關痛癢的人好了。





這續來的百日的每一日,對孫策來說,都是煎熬,他終日沉溺在自責與悔恨之中。

本來,孫策對父親的恨意,在孫堅逝世之時,已隨風消逝,但此刻,他卻再度恨起了父親,恨他生下了自己,生下這,和他一樣任意妄為的自己。

於是,當他不小心瞥見銅鏡,看到那和孫堅日益相像的自己,他不禁對鏡怒吼,卻令被暗殺時所中的箭傷傷口破裂,還回了那在百日前就該上繳歸天的命。

「想投降就說出口吧,別在那裝暈扮昏的。」孫堅嘲諷的聲音,把沉淪在過去的符拉回來了。

「呼,知道了…」符舒了口氣,神情卻變得爽朗了:「我認就是了。」





「認?認輸麼?」孫堅察覺有異。

「認,認我其實早就不恨你了。」符握著槍的手冒出白煙,卻見黑鐵長槍竟被慢慢化去,然後,符的雙掌反倒變成了一黑一白的:「我恨的,只是像你的我自己。」

「那,不打了?」孫堅有點失望地問。

「怎麼可能。」符笑道,然後空手擺出迎戰的架勢:「來吧!」

「空手上陣?你耍老子麼?」孫堅氣得一刀劈過去,卻控制了力量,是符能勉強避過的速度。





但符卻不躲不避,伸出右掌,硬生生地擋住了孫堅的刀。

「才不是空手。」符說:「槍已化成我的雙手了,呃…還是說,是我的雙手已化成了槍?」

「反正,吾手即兵,兵即吾手!」符左手伸出三指,作槍尖之狀,然後向前一刺,竟真化成了一道槍氣,直取孫堅面門。

「媽的,這甚麼玩意?!」孫堅勉強避開:「你這臭小子怎麼想到這種詭異招式?」

「我只是回想起…」孫策不自覺地露出了奇怪卻幸福的笑容:「這雙手撫弄著世間上最珍貴的至寶時的觸感,然後再想到,手,不就是人最渾然天成的探索之器,同時也是最渾然天成的兵器嗎?」

世間至寶,孫堅想到的,卻是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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