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迢迢,暑氣未消。今日既非大時大節,這裡亦不是都城市鎮,只是南陽郊野一個不起眼的農村,但村裡幾乎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飲酒笙歌,大興宴席。

在宴席中央,擺著一頭猛虎的屍首,雖然已經氣絕,卻仍然嚇人,因佢體型大得異常,足有尋常老虎的一倍大,但其遺體上不見明顯的傷口,只在眉心處有個不明顯的小黑洞。

在虎屍的上首,是這場宴會主角的位置,當下卻是空空如也,但身邊的村民,不知是沒有注意,還是根本不在意,都只顧繼續嬉鬧賣醉。

由於村民們不論男女老幼都聚集在廣場,所以村裡的房子都冷冷清清,沒有半點人氣,但在村子的邊陲,卻有間茅廬仍然孤零零地亮著燈。

茅廬裡有個身穿布衣的弱冠男子,正在聚精會神,對燭畫圖,直至遠方傳來鈴鐺的響聲,他才放下筆,執起身邊的蒲扇。





茅廬的門被粗暴地推開,但男子卻處之泰然,只是徐徐地搧著蒲扇,靜候來人。

來人是一個衣著奢華,頭戴孔雀羽毛,腰掛金鈴的青年,那位曾經的錦帆賊——甘寧,他邁著放蕩的步伐,走到搧扇男子的面前,然後直接坐到他身前的几上。

「怎麼了,打虎英雄,酒喝夠了嗎?」男子笑道。

「老子不懂。」甘寧臉泛著紅潮,醉醺醺地說道:「打虎和名揚天下有什麼關係?我可不是想當個什麼狗屁獵人啊!」

「我現在跟你說,等你酒醒時還會記得嗎?」男子苦笑。





「別小看老子的酒量啊!」

「呵呵,那你未醉時怎麼不來問我?」男子冷笑一聲,空氣彷彿都被凍住了,連甘寧都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男子再笑了一聲,這次溫和了許多:「別怕,真要打起上來,我可不是你對手。」

「你可怕的地方又不在這…」甘寧咕嚷道。

「堂堂錦帆賊,竟然怕一介書生,哈哈!」男子說:「好了,不戲弄你了,這就跟你說。你明天提著虎頭起行,到江夏找太守黃祖,保你能得償所願,先當個部將。」





「黃祖?他仇家的頭目都掛掉了,他還需要人嗎?」

「一個家族怎會因為死了一個半個人就衰落?何況現在孫權新繼位,為了豎立威信,必定得出兵立功,而又有誰比仇人黃祖更適合?這才是黃祖最需要人的時候,而你射殺那匹猛虎,既能讓黃祖賞識,又能為我們除害,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男子得意地笑道。

甘寧沉吟半晌,才徐徐說道:「…這才是你可怕的地方啊。」

然後甘寧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等等,這裡有個錦囊,但你先不要打開,待你為黃祖立了功後再看,這是你平步青雲的下一步,可要小心保管啊?」男子將錦囊拋向甘寧,甘寧雖然半醉,卻仍能俐落地接著。

「謝了。」

「道謝就不必了,只要別忘了你是誰的人就行了。」男子再度冷笑。

待甘寧走遠,男子再攤開剛才畫著的圖,卻又被另一陣響聲打擾,那是巨鳥拍翼的聲音,這次男子沒有怠慢,急步走到窗邊。





只見一隻青色的大雁飛來,牠的雙腳上各繫著一排管子,管子裡都塞了一封信,其中有幾根管子空了。男子鞠躬後,便取出信來,只見信背上刻一個印記,那是司命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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