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之符 —傾聽三國英靈未訴的遺言—: 三、氣煉
「怎麼…對封神不感興趣嗎?」于吉問。
「也不是,只是不了解而已。」符漫不經心地道。
于吉掩面失笑:「一般人聽到能封神,都會興奮得不得了,但你卻…哈哈…」
「我只在乎眼前的事。」符說:「不如說回無常的事吧?現在來說,我就是要先找方法讓自己變成鬼?」
于吉搖了搖頭,輕嘆一聲,然後才苦笑道:「沒錯,要成為鬼,就要用氣煉的方式在靈體內構築讓靈力循環的臟腑,而魂魄要構築東西,就要學會將靈力提煉成靈氣,再雕琢成形。」
于吉停下了腳步,並伸出手,道:「像這樣。」
一陣白煙就從他手掌慢慢滲出,並漸漸聚成一團,變得緊密,白煙不斷聚集,然後壓縮,最後,化成了一把黑鐵短刀。
「來,送給你。」于吉手輕輕一揚,浮在他掌前的短刀就飄到符的面前。
符接過短刀,邊端詳邊驚嘆道:「除了沒有鐵的寒氣外,無論是刀身的剛硬、刀刃的鋒銳還是新鐵的光澤,都係幾乎和真刀一模一樣…靈氣竟能變成這樣的形態,真奇妙…」
「這就是氣煉,你越熟悉那事物,雕琢出來的就越像實物。」于吉得意地道。
「如何才能做到?」
「首先要熟習氣的概念和其流勢,一般人大概花三個月就能掌握入門。」于吉:「不過,你其實已經無意間使過出來了。」
符疑惑,於是于吉指了指嘴角,道:「你離開孫宅時,重現那道疤痕的手法,就是氣煉。」
符回想,的確很自然就刻上了那道疤,但自己當時卻沒太過在意。
符沉思了一會,然後伸出二指,放在短刀的刀身上,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必著急,你的步伐已經比別人快了不少。」然而,沒待于吉說畢,符的指尖已開始冒出白煙,然後,符的雙指抹過整把刀,讓白煙塗遍短刀。
「你…做了什麼?」于吉驚道。
「我在嘗試能否用氣煉來除雜,讓這刀身變成成熟鐵。」符敲了敲刀身,失望地道:「不太理想呢…和優質的熟鐵相比,還是有些差距。」
于吉啞口無言,因為符這隨意的一著,竟已突破了靈界對氣煉的認知,過往氣煉之法,都是用於直接構築出物質,但符卻用來構築技法工藝這種無形的手段,實乃破天荒之舉,然而,這奇特的一著,到底會為靈界帶來什麼影響?于吉實在推算不到,所以,他選擇保守地處理,道:「孫策…不,符,你最好別隨意在他人眼前這樣使用氣煉。」
「為何?啊,是怕被對方知道自己底細嗎?」
「嗯…沒錯。」
「那麼接下來,就是氣煉出呼吸靈力的臟腑了?」符問。
「對,不過這方面有點複雜,單憑口述難以說清,我們先去捉個亡魂來研究研究。」于吉再度邁步。
「但要到哪找亡魂?回城裡嗎?」
「不必,你認為我們走到這密林是為了什麼?」
「呃…為了氣氛?」
「噗哈哈哈!」于吉大笑:「傻小子,就喜歡說笑。」
走著走著,原來二人已經來到密林的邊緣,陰暗的樹影已經變得稀疏,早已遮掩不住漫天而來的稀薄銀光。
符跟隨于吉踏出密林,視野瞬間開闊了,深沉的夜色,襯托著新月的微光,密林的盡頭,是一片狼藉的平原,堆著上百具披著暗紅戰甲的蒼白骸骨。
「戰場嗎?」符環顧四周:「屍骸都化成白骨,這應該都有一年以上了,竟然沒人來打理…」
于吉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符。
「等等…」符想起了:「這裡是吳的邊界,那即是說,這場仗是和我有關的?」
于吉嘲諷地笑了一笑。
符慚愧掩臉:「我這當的什麼君主,竟然連家門前的戰場都能忘了收拾…」
「先別懺悔,別連我們來這的目的都忘了。」
符這才想起,他們是來捉亡魂的,而要找亡魂,有什麼地方比戰場更理想?
「但一年前的戰場,還會有亡魂嗎?」符再度環顧,卻沒發現。
「意志薄弱的早就消散了,但意志稍強的,就會在這附近徘徊。」于吉指向前方稍稍隆起的高地道:「我們就在那小丘上守候吧。」
「說來,為什麼我們能踏足在地上?」符走上小丘時,突然察覺不妥:「既然我們已經沒有實在的形體,那不是應該會連大地也穿過嗎?可是我的每一步,都能緊緊貼在大地之上…是因為大地也有靈氣,所以能承托我們嗎?」
「…我倒沒想過這些事,但別再深究了,魂魄的存在,是很看重習慣和印象的,當你慣於踏足大地,那魂魄自然就能行走於之上,但當你開始質疑,那過往的習慣和印象就會漸漸消失,維繫著你魂魄形態的張力也會瓦解。」于吉凝重地道:「只有當你成為鬼,不再依賴習慣和印象時,再去想這些無聊事吧。」
「無聊嗎…」符說:「不過就這樣輪迴了也的確不妙。」
「看,有游魂盪回來了。」于吉指向前方,一個身穿臃腫戰甲,舉著金絲仲字大旗的士兵在著急地小跑著。
「那不是正規軍,是儀仗隊的。」符卻面色一沉,道:「而且…是袁叔叔的手下。」
「啊?這麼說起來,地下倒不見有兵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于吉感詭異。
「大概是來向我求援,卻被人自把自為截擊了。」符走向那儀仗兵,並道:「不過那都不重要了,讓我先逮住那小子。」
「等等,小心點!那畢竟是徘徊了一年的魂魄,不是意志力過人,就是含恨而終,都不好惹的!」于吉高呼。
然而符幾個跳步,已來到士兵的面前,那士兵先是怔了怔,然後眼白充滿了血絲,渾身發抖,並散發出不祥的黑氣。但符卻毫不在乎,正面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