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Hugo、Marla和Gary的身影開始逐漸消失,


「睇嚟今晚嘅時間只係去到呢到,我地聽晚再繼續練習幻想力啦。」Hugo伴隨著聲音消失了。


「聽晚再見啦Peter。」Marla也跟著回到現實。


「小心畀人拎咗去改造呀!拜拜!」Gary也抽離了夢境。






我還停留在夢裡安好無恙,看來副作用真的令我睡得很香.....也沒有外界的影響讓我醒來。


如果這次真的能夠一勞永逸,把血友病治好,那就不用每次流血都大費周章,更遑論要去醫院治療。


說起血友病,小時候就因這病在我心中留下一根刺,那時候適逢農曆新年期間,剛好親朋戚友都到家裡作客。






 基於我和哥哥都不是愛好熱鬧社交的人,這情況多數都會一起躲在房間打發時間,但為人弟弟的都知道,遊戲機只有一部的話,就永遠也輪不到你玩。


「哥哥!!畀我玩下啦,淨係玩一舖得唔得呀?」我哀求哥哥給我玩遊戲機。


「你邊到識玩呀?等你睇我玩多陣再畀你試下啦。」哥哥繼續他的遊戲。






「呀呀呀!唔得呀!!我要玩呀!」我開始不停地鬧彆扭。


在房間中到處跑跑跳跳,企圖可以藉此騷擾哥哥,


砰!


我卻在床邊踏空了,剛好把頭撞上枱角,有點暈厥的我更絆倒,整個人摔在地上,我只感到疼痛,接著便是放聲嚎啕大哭,哥哥不知所措地站在旁邊,看著頭部流血不止的我。


「咩事係到嘈交呀?」媽媽與其他親戚到房間查探。






「嘩,做咩你個仔流咁多血架!」

「一睇就知嘈到打交啦!」

「乜個呀哥出手咁狼死嘅,打到個細佬咁。」

「都唔知係咪有暴力傾向添呀,都唔知點教出嚟。」

來八掛的三姑六婆正在趁機起哄。


「哥哥!你係咪打到個細佬咁!你明知佢有血友病都咁做?」媽媽使勁扭著哥哥的耳朵,大聲訓斥他。


可是哥哥卻沒有作一句聲去為自己辯護,只是默默接受媽媽的責罵和體罰。






「衰仔!你以為唔出聲就冇事?」


媽媽也打得喘不過氣來,開始停手,她罕有地對哥哥進行如此嚴厲的打罵,現在回想,也對,在那麼多親戚壓力之下,媽媽也只能有這舉動。


「你打夠啦嗎?」

哥哥走到我面前蹲下,示意讓我被他背著,

「唔該借借,我想送細佬去醫院止血先。」






哥哥不介意我當時滿身血液會沾污他的衣服,更沒有把是我自己鬧彆扭導致意外發生,跟他沒關係的事實說出來,任由其他人對他指責,任由媽媽對他打罵,親自背上我送到樓下坐計程車到醫院。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這個病會對別人帶來很大麻煩,也是我對哥哥感到愧疚的一段回憶,那時年紀還小,怕被懲罰不敢把真相說出來,但我想那時我心裡對哥哥內疚的痛,早已經比肉體的傷害更痛。


我欠哥哥的,還可真多。


回憶結束,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仍然沒有一點要抽離夢境的狀態,感覺比起平時在夢境的時間還要多出一倍。


「唔通我係現實世界出咗咩事?」我開始焦急起來。






「你發現到啦?」一把男性聲音從我背後發出。


「崔醫生.....?」為甚麼他能在夢中出現。


「係咪好奇怪點解咁耐都醒唔返?」

崔醫生慢慢向我走近,

「等我同你解釋。」


崔醫生一改他本來的陽光氣息,那種笑容蕴藏著一股陰險.....

不,


要更貼切說的話應該....是邪惡!


每一下的腳步聲都把我震懾住,身體僵硬不敢動彈。


「你以後....都會繼續留係呢個世界,唔會醒返。」

崔醫生把他的手搭在我肩膀上,在我的耳邊說話,

「但你放心,你係呢個世界一定會活得比現實世界更美好。或者咁講,呢到先係我地嘅現實世界!」


「你.... 究竟想點!」想不到這個崔翼望也不是甚麼善男信女。


「我只係,用統治者嘅身份賜予你永生。」

崔翼望發狂似的笑著,把雙手張開,

「歡迎嚟到我呢個名為「極樂」嘅世界!」


「極樂?!唔通我已經死咗?」


「你可以咁理解,但只要喺呢個極樂世界你就擁有永生。」

崔翼望向後打了個手勢,

「好快你就會愛上呢到嘅生活。」


他身後出現兩名陌生人,我感覺不太對勁,打算向後逃走,不幸地,後方也同樣出現兩名陌生人。


我無處可逃。


「崔翼望.... 」我一路被那些人押走,看著崔翼望的身影逐漸遠去。


「你地係咩人?」我試著向那些人打探情報。


「我地係「極樂」嘅居民。」


「你地都會被困住喺呢到?點解會幫崔翼望做嘢。」


「唔係困住,係醫生將我地救返,賜予我地新生!」


他們是甚麼人,竟然對崔翼望如此著迷?崔翼望說這是他的「極樂」世界又是甚麼意思?在這個夢世界背後的一切似乎絕不簡單。


我被他們押到去遊樂場的入口,一個貌似售票處的地方。


「請出示你嘅印記,證明你有資格成為極樂嘅居民。」售票處的職員對我說。


「咩印記?」我疑惑他的意思。


其他人掀起我的衣袖,把我上臂露了出來,我的上臂外側多了一個不知名的印記,它是一個奇怪的圖案,一條蛇纏住一根木杖,我有印象在曾經看過類似的圖案,但我不知是甚麼意思,猛然回想,崔翼望那封信上也有此圖案!


他們捉住我的右手,放上售票處的櫃台上,那職員拿出一部仿如條碼掃瞄器的東西,放在我手背的上方,突然有一股灼熱疼痛的感覺,仿佛要把我的手背烤熟,我一度嘗試掙脫,但礙於其他人的限制下,整個過程都動彈不得。


「386....」這串數字烙印在我的右手背後。


「恭喜你已經成為極樂第386位居民。」職員興高釆烈地說。


「太好喇,我地又多一個居民!」

「醫生一定會好開心!」

「多謝醫生賜予我地係極樂居住嘅權利!」

「多謝醫生賜予我地新嘅生命!」

其他在場的人都開始熱烈歡呼,為此而慶祝,互相擁抱,雖說他們臉上流露的是滿足愉快的表情,但這種高興氛圍,在這情境下顯得格外詫異恐怖。


就好像是進入了某個邪教的聚會一樣,他們就是被寫入程式的機械人,進行這種指定動作,要形容得更明確的話,他們應該是被「洗腦」了。


我慢慢步入遊樂場的閘口,遊樂場目測面積不小,就在外觀察也可媲美一個標準的大型樂園尺寸,有一道如同岩壁的圍牆聳立在它的外圍,恐怕要侵入也不是易事。


不知是否受到緊張心情影響,裡頭的氣氛總讓我覺得異常,遊樂場裡有著用來居住的房屋,房屋有條不紊地排列成井字型,每間都是純白色的設計,就像醫務所的那個房間般,那種白得令人窒息的感覺。


走過的路上只要途經有人出現,注意到我存在的話,他們都會馬上放下手上的任何事情,向我微笑點頭示好,每個人都是那張眉歡眼笑的臉,有如複製表情一樣......


「你地點解會係到.....有咩目的?」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惊悸不安,想知道那個崔翼望到底對他們灌了甚麼迷湯。


「既然你都已經成為我地嘅一份子,咁同你講都冇所謂。」一位男性居民率先回應我,


「我地都曾經發過一個好可怕嘅惡夢,夢入面我地都係植物人,呢一世可以活動返嘅機會近乎零。我地嗰陣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好想開口講嘢,但個口點都打唔開,想死又死唔到,掙扎係痛苦邊緣入面。」

他再把雙手合十緊扣,滿懷希望地抬頭看上天空,

「但係呢個時間醫生就出現咗!將我地救返去現實世界!仲安排好哂地方畀我地住,更加訂下完美嘅規則制度!為我地帶來新生!!」


其他人見狀也把雙手合十緊扣,抬頭看上天空。


「感謝醫生!」


「醫生就係我地嘅聖人!」


「醫生。」「醫生!」「醫生。」「醫生....」


「你地係咪誤會咗...?呢到先係夢世界...」我嚥下硬如石頭的一坨口水。


「呢到係現實。」他們停下歡呼讚美,一副目無表情的看著我。


這裡是現實。


這五隻字,既駭人又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