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生菜魚肉唔該!」

車仔麵店是間舊式小店,算是從小吃到大,老闆也認識我們一家。不過,在我大三那年,老闆交通意外過世了,在外國工作的兒子擔心留下老闆娘在香港會觸景傷情,便接她到外國一起生活,享享兒孫福。

「芯芯好耐冇見你喇喎,同同學仔黎啊?」

「係啊,真係好耐無見...」

看到老闆和藹可親的笑容,有點不可思議,有點不知所措,也有點悲傷。時光倒退,有人剛剛相遇,有人還未離去,今天的平凡就成了往後最懷念的時刻。





「得閒多啲黎啦,醒你地一人兩隻水餃,慢慢食!」

一張摺枱,兩張摺櫈,兩碗生菜魚肉,熱氣升起模糊了我的鏡片,麻油的香氣圍繞着我們,我好像在做一個美夢。

「好蠢啊你個樣!」

「帶眼鏡真係好煩。」

我除下眼鏡,仍然看不清卓行的輪廓,根本沒差。





「你睇我,視力幾好~」

「sor睇你唔到。」

「好深近視?」

「仲有散光,所以睇野散開晒。」

「喔...」





然後,本來跟我對着坐的他,把摺櫈搬到我的左邊,整個人傾向我,他的臉一下子清晰了。

「咁呢?睇到未?」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馬上把他推開,並帶上眼鏡。

「痴線,哄咁埋鬥雞添啦我!」

我低下頭,偷瞄卓行的反應,他輕笑幾聲,臉上一直掛着微笑,似是取笑,又帶點靦腆。我沒有說話,他也安靜得很,一直坐在我左側專心吃。可能是自己心虛,這種氣氛太尷尬了,但我又想不到該說甚麼。

「你同呢到老闆好熟?」

「喔...係啊,算係睇住我大。」

「我小五先搬黎,所以都只係住左兩年幾。」





「仲以為你一直都住呢到添!」

也許卓行注意到異樣的氣氛,才聊起別的事。他還有一個哥哥讀中四,不過是另一間中學,兩兄弟感情算是不錯,也因為有哥哥的教導才讓他學習上更得心應手。

「好羨慕有家姐阿哥嘅人,可以陪你玩,又可以教你,好似無咁寂寞。」

「我地成日打交你唔知姐,哈哈!」

「就算係咁,我都覺得有人陪開心啲掛。」

「我陪你囉,我教你。」

夕陽餘暉總是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