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否想過,這個世界只有你一個是真正的人類?》: (三十三)來生再見
(四十一)
時間猶如電影中的慢動作鏡頭,我慢慢將愕然的臉轉向阿偉,
當我正要開口說話時,阿偉的右手已拿著刀子,一手向我的肚子方向刺去,
兇手,果然是你。
我幸而及早發現,立即向後退開幾米遠,
我受驚地向著阿偉說:「兇手......原來就係你?」
我的判斷果然沒錯,兇手,果然就在我們當中。
我接受不了阿偉就是兇手的事實,這位我小學最友好的夥伴,一直為我們八名生還者提供最大幫助的人,
竟然是兇手...?
我一直所追逐的人,原來就是你...
阿偉。
我慢慢重拾理智,繼續向後倒退,
原來一開始在東華義莊偷走了我電話的,
故意失蹤逼我跟惡霸走進窮途末路的,
剛才襲擊所有人,殺死了阿均,殺死了阿賢的,
原來都是你,阿偉!
我向他咆哮:「啊!!!!點解你要咁做!!!」
他拿著刀子,向我一步一步走近,並說:「我依家唔知點解釋你聽,但係阿強,我係為你好,為左你地好。」
我既憤怒,又充滿疑惑地說:「為我地好?佢地一個一個咁死晒啦!咁叫為我地好?呢個世界搞到咁,係咪都係因為你!?」
他一臉冷靜地回答:「無錯,個世界變成咁,都係我一手造成。但係你信我,當我地都死晒既時候,呢一切荒謬既事都會結束。」
你媽的!我怎會他媽的不知道死了後一切便會結束!你這憨尻!
我繼續憤怒地說:「你連阿均都!......」
話未說完,他已經鋒芒畢露,刀在前,身在後的向我衝來,
糟了,我根本反應不過來,躲避不了!
我立即擺出一副有如拳擊的防守架勢,雙手護身,刀子一下便貫穿了我左手手臂,血流如注,
很痛,真的很痛......我痛得快要休克在地了,
可是此刻,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就躺在不遠的人,
阿賢。
內心的我不斷對自己說:「係佢,就係呢個人殺死阿賢。而且,佢依家要殺埋你!」
這一剎那, 腎上腺素急升至最高點,令我亢奮起來,掩蓋了疼痛的感覺,
我激動地說:「最可惡既係......你殺左阿賢......殺!左!我!好!兄!弟!」
隨即我便一下推開阿偉,他整個人便跌倒在地,我從左手裡忍痛拔出刀子,向他衝去,我將阿偉整個人擒住,右手緊握刀子,
他極力掙扎,慌張地說:「唔......唔好呀......」
憤怒令我漠視一切的情感,我似是代替著阿賢說出這句粗俗的話:「屌你老母落地獄含撚啦!」。然後便手起刀落,一下子切進阿偉的心臟。
阿偉最後苦叫了一聲,隨即淹淹一息,血液湧至我的全身,此刻我臉上印滿血跡,有如警匪片中的變態殺人狂。
完結了,這下子真的是完結了,我終於殺掉了兇手,為你們報仇雪恨了,
我仰望著機場的天花板,失神的笑了走來,
一邊笑著,眼淚一邊流著。
一切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世界沒有還原,阿賢沒有重生,這一切,仍然是沒有邏輯,沒有改變過。
我是否應該先從阿偉口中得知他如何令世界變得失常,如何令世界回復正常,把我們接二連三殺死的原因才下手?
可一切,已經太晚了,現在這個世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正當我打算自我放棄,你認為情況壞得不能再壞之時,更壞的情況,原來還未開始出現。
我淡忘已久的失常人,這刻竟然全都四肢著地,似是對我虎視眈眈......
「走......快啲走......」我內心仍未到完全放棄的地步,對失常人的行為仍感恐懼,
於是我立即一躍而起,慌慌張張的擺動四肢......
它們果然已經追上來了,而且,速度依然很快!
我拼了老命向機場的出口逃跑,我再次來到昨天進入機場時那段五十米的直路,
當初我認為這是一條通往事件真的隧道,當我走畢這條路,一切將會回復正常。
的而且確,事件的真相就是將一切搞歪了的,原來不是阿賢,而是阿偉,
真相可算是摸索到不少,但是世界,由此至終都沒有回復正常過來,一切事件,只有更匪夷所思。
跑至此時,我又犯賤向後看了一眼,心裡不切實際的奢望那群失常人沒追趕上來。
可事與願違,就在直路的後方約五米左右的距離,四肢走動的失常人仍窮追不捨,沒半點落後的跡象。
我氣喘喘地大叫:「你班仆街......唔......唔撚洗透氣架咩!」
數十個失常人於背後越追越近,然而,眼前不遠停泊著一架熟悉的車子,
是我的銀色保時捷!
我立即往保時捷的方向跑,打算離開機場,有多遠便走多遠,
我猛地跳上坐位,腳踏油門,全速逃生。
阿怡,小玲......對不起,這一切事件的發生,實在太光怪陸離,沒有人會預料到事情的發展會是如此荒謬的,
假若你們還活著,記緊要好好生存下去。
這一刻,唯一仍陪伴著我的,就只有這輛保時捷。
機場這邊人跡罕至,整條北大嶼山公路都就有小數失常人仍在路邊向我追趕,
途中我一直在想,現在連最後的七名生還者都全部死光光了(假設阿怡與小玲均不幸遇難),
這失常的世界,就只有我一名正常人,
那麼,我仍存在的目的又是什麼?
於這個可怕的世界繼續茍且偷生下去又有何意義?
我應該好像《魔間傳奇》的韋史密夫一樣,自立求存嗎?
不,不對,電影裡僅有百分之一的倖存者,而我現在身處的世界,
就只有七十一億分之一的人生存,
就只有我。
......
想罷,我才發覺自己又來到了青馬大橋。
就在這時候,失常人好像早有埋伏似的,已穩穩駐守在前方的橋身上,而身後亦有為數不少的失常人追趕而至,
前無去路,後無退路。
天色逐漸明朗,人常說日出代表著新的開始,新的契機,可這刻我看著晨光冒起,
我感受到的,就只有無盡的絕望。
記得那天清晨,我,阿賢以及阿偉三人在東華義莊一同並肩看日出,那時我總覺得只要身旁有著他們倆,便總會有辦法可令世界復原的,
現在,他們都死了。
兇手就是阿偉,阿偉殺死了阿賢,
我殺死了阿偉。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悲劇的事嗎?
失常人從四面八方一湧而上,數百個?數千個?
不,不管了。都不要緊了。到了現在我還是搞不懂全世界的人怎麼一下子都變得失去理智,自己卻置身事外。
我只知道現在逃生的機會率,就只有0%。
我逕自走出車外,跨過由六枝鐵處組成的欄杆,
於青馬大橋上向馬灣海峽跳了下去。
有自殺未遂的人說過,若果自殺的方式是由高處墮下的話,
於死前的數秒間,你將會看見死前一生的難忘片段。
原來,這是真的。
於下墮的過程中,我能感受到晨光的溫暖,微風輕輕的掠過,時間齒輪彷彿減慢了速度。
我看見還是死肥婆的阿均正對我朝思暮想,百般討好,
阿偉卻在旁矝持不苟的竊笑。
阿偉......
我也看見那年初冬我對校花阿怡表白,當時的緊張至今仍歷歷在目。
有一次阿賢於學界籃球比賽依然粗口爛舌,「係又屌唔係又屌」,毫不收撿,
隨即被裁判取消比賽資格,他還「夠僵」得上前「屌」球証。
阿賢......
完結吧。所有人,所有的一切,我們來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