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我一邊呼喊著阿賢,一邊往扶手電梯跑向地面,

神秘人早已棄械逃跑,

此刻的我已無心追趕他,一心顧慮倒在地上的阿賢,

阿賢他上半身印滿鮮血,神色痛苦,

我上前跪在地上,扶著他的頸部,再用另一隻手按著他肚子的出血位置,





並歇斯底里地對阿賢說:「阿賢!對唔住呀阿賢......」

他極之虛弱地回答:「都唔...唔...唔撚關你事既,做咩姐你......」

若不是我剛剛把阿賢叫住,他根本不可能會忽略了自己身邊的動靜,

甚至早已察覺到背後的神秘人,並把他一手抓住,現在我們已經在「你一拳我一拳」的狠捧他了。

若不是我,情況根本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從前的惡霸...今天是阿賢!

劉一強,你這負累!!

我淚如泉湧般一邊抽搐,一邊說:「我之前仲以...以...以為你係兇手...對唔...住呀...」

我深知道阿賢不能再撐多久,因此我先將應說的先說,免得留下遺憾。

在阿賢面前哭成這樣,我實在深感羞愧。





他捉著我的手,繼續面容痛苦地說:「唔緊要,就...就算我覺得...全世界既人...都係假既都好......我...我都只會承認你...相信你一個係...正常...人...我...我好兄弟...阿強。」

未幾,他扭曲的面容逐漸舒緩了下來,捉著我的右手亦漸漸變得無力,

阿賢!

你千萬千萬,不可以死!

猶如世界末日,我已經沒有再去想誰是發佈假消息的兇手,誰是神秘人,把這個世界弄得七零八落的是誰,

此刻,我唯一在意的,是躺睡在我身上,一動也不動的阿賢。

看著阿賢沒有靈魂的雙眸,短短數秒間,我看到許多難忘的回憶。





某天英文課我在跟林Sir爭論著英文聆聽試卷的一道答案:「呀Sir個答案我咪寫岩囉,Angry Bird呀嘛,大細階都無比你陰到,做咩打我交差呀?」

林Sir一臉自信道:「你漏左s呀,你玩Angry Bird得一隻架咋咩?」

我竊竊私語:「屌...你唔撚係得一隻bird...?」

他發現了我所說的話,憤怒地說:「劉一強!你講咩呀!」

我心知不妙,雖然我心裡充斥著龐大的不屑,但得罪權貴,多數都是慘淡收場,

正當我打算「認低威」道歉時,阿賢突然在背後輕佻地說:「阿Sir~唔係個個人都好似你咁有幾隻bird『s~~~』咁巴閉架嘛!」

阿賢此一語驚人的言論,惹來全班的開懷大笑,林Sir為了『執尾彩』,罰我們在教員室站個兩小時。

當然,不羈的我倆,怎會輕易就範。





然而,就在恍如隔世的三四天前,世界發生巨變的那天,阿賢就是我第一個遇上的生還者,

若不是他,我根本無力撐到今時今日。

思緒回到現實當中,現在阿賢,已經淹淹一息。

我抱著阿賢,仰頭向天咆哮:「啊!!!!!!!」

對不起,吳浩賢,

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

良久,悲傷過後,一股極大的憤怒如海浪般湧現,我擦掉淚痕,將阿賢的屍體放在地上,





並對阿賢說:「我一定會幫你報仇!」

我向剛才神秘人所逃走的方向邁進,不久前心中的恐懼已轉化為怒氣:

「可惡的兇手,我管你是誰,若我捉到你,我必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出黎呀!」「屌你老母!」「出黎單挑呀仆街!」

我一邊動作囂張的走著,一邊大聲叫嚷。

突然間,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東西似的......

對了!阿怡還在一樓的女廁等待著我和阿賢回去!

等一下...神秘人剛剛在女廁門口拍了兩下手掌, 原來就是用調虎離山之計將我們引導出來,然後想再跑回女廁殺害阿怡跟小玲!





只是,神秘人壓根兒沒想到阿賢竟能追趕到他,令他只能走到附近的商舖暫時避險,不能立即回到一樓女廁行凶,

若不是我把阿賢叫住,阿賢根本就不會被殺...

現在我更不用擔心阿怡跟小玲的生命危險......

不是吧...?我不會連阿怡和小玲都間接害死吧?!

我想也沒想便拔足狂奔,沒敢怠慢下來,立即穿過扶手電梯,

來到機場一樓,並向女廁跑去,

阿怡,你千萬不要有事!

小玲,我答應過惡霸要好好看著你的!

未幾,我已氣沖沖的來到女廁門口,右手中的閃光燈向前一照,卻一個人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