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場惡作劇,我開始同人免費擁抱: Chapter 13 候鳥和樹
有人說過,其實人也是一種動物,根本控制不了潛意識的身體本能,所謂萬物之靈也是一種自誇;
正如動物會在暴風雨前夕躲在安全地方,身體不適會忍著痛楚再好好休養讓自己康復,而人亦會在傷心或者再也壓抑不了情緒時,憑著直覺找個樹洞傾訴。
這年頭,我發現許多人都會認為,人前一杯酒,各自飲完,人後一片海,獨自上岸,所以找個陌生人訴說心事相較之下更為安全。
因為在接下來的人生,縱使再相遇,就只有擦身而過。
今晚,藉著一頓晚飯的時間,聽了許醫生的故事。
他說,他和他的前妻是讀書時期所認識,她是一位愛自由的女孩,就像一頭候鳥,而他就像一顆樹,總是停留在原地等她回來。
話音剛落,許醫生放下了抱著手心的便當,喝了一口沒有下糖的凍檸檬茶,頓時他的眉頭皺了一下,但我知道檸檬的酸澀總不及他內心的酸溜。
近來,我發現自己的異能變得愈來愈敏銳,我只是輕輕拍了他的肩膊一下,但竟然會有所感應;
每個人的一生總會愛過一頭候鳥,自由自在傲翔天際,任性是他/她的本性,從沒有地方使他/她願意安定下來,但候鳥終究受不了寒冬,需要找一棵大樹。
而自己剛好就像一棵大樹,讓她/他為了逃過寒冬而跟自己認識, 明知道自己只是他/她路過的避風港,望見他/她在天空傲翔, 而自己卻甘願在原地守候,期盼回南天時他/她的歸來。
可是,明知道候鳥一生要找的不是棵大樹,而是另一頭可以伴她飛遍世界的候鳥。
他說,大樹最終可以做的就自在原地開花結果,任由候鳥繼續飛翔。
語末,由於時間的關係,許醫生對我點了點頭以意道謝後,再說一聲再見,擦擦自己紅了的眼睛,便轉身離開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曾經聽人說過愛情很脆弱,幸福很單薄,看著許醫生落寞的背影,現在我信了。
曾經有人說過當上一位專業人士可以食女無數,但不論食女無數還是愣愣的守候從不屬於自己的愛情時,兩者都是殊途同歸,結局都是內心寂寞和枯竭得很。
想著想著,心悒的感覺揮之不去,就像......替他傷心?
用了一段時間才平伏了自己內心的愁緒,然後剛好基神Whatsapp了我。
「你喺邊呀?」
「喺醫院嘅飯堂。」
「食少餐啦肥仔。」
「你走啦?」
「差唔多啦。」
「咁我上返去!你跟住去邊呀?」
「等Cathy呀。」
「即係又要去醫院。」
「唔洗呀,我行去行政大樓等佢。」
「佢過嚟?」
「......其實佢喺呢間醫院返工。」
噢!差點忘了,不過基神的女朋友是在兒科工作的。
難怪這傢伙可以來得如此輕鬆,原來.....愈危險的地方則愈安全。
慢著......
「喂,你唔好搞到你女朋友衝上病房揾我家姐對質喎!到時你肯定畀我打到腫過以前肥嗰陣!」
「師兄,你過慮了!佢知道我探病!」
基神離開後,我回到了病房準備執拾行裝離開之際,姐姐突然捉住了我的手說道,
「其實你都講得啱。」
「下?」
「小朋友係無辜,等佢出咗世之後,我會開始處理呢段婚姻。」
那個時候,我對姐姐說了一聲抱歉,另一邊廂心想,其實她是在給自己一個時限,雖然不知道她在等什麼,也許是給予自己一個適應現實的時限,因為夢和現實分不清的話,落差的感覺絕不好受,而且總會覺得自己人生凡事結果都是強差人意。
經過三天的折騰,姐姐明天終於可以出院回家休養,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躺在梳化玩了一會手機,然後不知不覺間昏死過去。
到了凌晨時份卻不知怎的在夢中突然醒來,而且腦袋變得十分清醒,怎麼也睡不進去,看了手機顯示的時間正值凌晨四時十七分,而且還有兩則未讀的Whastapp。
「Hi!呢三日唔見你嘅?你放假?定係你調咗去第二度?」
「你唔會辭職唔做但無同我講啩?」
竟然是朱古力女孩主動找我,而且一直在線上!
難道她在等我?但明顯是我想多了。
「唔係呀,我家姐入咗院,我請假照顧佢咋。」
「下?佢無咩事嘛?」
「聽日出院啦,你呢?乜.....咁早呀?」
雖然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但在我的眼中看來,只要天還未亮,尚未迎來新的一天。
「我?唉,畀人煩緊。」
「做咩事呀?」
「聽日返工同你講?約你食晚飯?」
「好呀,但你都要同我講下咩事?」
我發現自己很容易答允朱古力女孩的邀約,往日我寧願放工立即待在家中,流留在街上Free Hug亦只是一項工作,這是迫不得已的做。
她說,人生就像一齣電影,甚麼情節都會發生,不過人生和電影不同,因為比電影更荒謬!
話音剛落,朱古力女孩再對我說了一聲晚安,接著我渡過了一個無眠的清晨,看著電視卻思考著事情,但滿腦子卻一片空白,算不上發愣,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一直維持著這樣的狀態,直至天色漸藍,晨曦終於來臨了,可是在秋冬交替的季節,天色總是鋪上了一片灰,有人說這是烏雲,有人說這是偉大的強國送贈的「污雲」,我總覺得每件事情上總會有兩個以上的說法,真正的答案需要從不同的說法綜合,但大多數人只會聽取一個答案後便作出定論。
我沒有興趣去了解答案,只知道自己打了數個噴嚏,看著電視機顯示的氣溫,深感冬天真的來了;
再聽著香港早晨片頭裝作充滿活力的配樂,這首配樂如無意外應該是飽受人們的厭惡,因為聽著這首配樂的時候,大多在懶床或者已經準備上班上學。
今天的早上真是閒得很,沒事做,亦沒有任何事情想做,一直賴在家中的梳化,直到準備離家前才走到浴室梳洗。
同時,我開始發現自己對於日常的記憶力開始有點衰退,因為我開始在回憶自己昨晚回家後有否洗澡?
但對於許醫生和其他人的遺憾卻牢記在心,那些片段的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難道......這就是代價?
對於這種事,往昔的我肯定會嚇得慌張起來,可是現在卻沒有任何感覺。
如像早有心理準備,又或者我已經把這些奇幻的事情看作等閒。
三天沒有上班,穿上制服,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總是渾身不自在,然後收到朱古力女孩的whastapp;
「返緊工?」
「係呀,你呢?」
「我返咗啦,要等貨返呀。」
「咁勤力!」
「今日應該會好多野做,我地今晚見啦!」
「好啦,今晚見。」
剛剛把手機放下不久,便有一位客人前來,正當她開口對我說聲「唔該」之際,我記起這位女孩正是三天前阻著我下班的人。
她的散發著一種很罕有的氣質,水靈的雙眸,斯文的外表卻夾雜著一點邪魅;
記得在基神在某個賣醉的晚上描述過這種女孩,既像天使又像魔鬼,會在你內心脆弱時給予你溫柔,再會在你人生的低潮是悄悄的讓你看清現實的殘酷,但你不知道她的溫柔到底是真是假,感覺會否是她刻意營造,還是真的一場意外,總之她就是難以令人忘懷;
起初我想像不了是何樣的外表,同時我都不知道基神心裡到底藏著多少位女孩,不過經過他的描述和今天看到一個類似的存在,我會覺得基神對此念念不忘亦有原因。
「唔該,我早幾日揾過你另一位同事,詳細嘅計劃服務我都清楚,不過佢話佢只係替更,叫我揾返你。」
「係!唔好意思呀!」
經過我的詳細說明後,這位女孩一邊點頭,一邊對我說著我知道,可是幹我們這行服務業的,縱使客人不停說我知道這三個字,我們還要不厭其煩的作出解說,美其名是保障雙方在確立合約時的要清晰合約內容,達到雙方公平,實際上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投訴。
她.....已經是我見過最有耐性的客人之一,至少我用上數分鐘時間一邊解說,她亦用上數分鐘的時間回答我知道。
「咁歐小姐,合約內容都一清二楚啦嘛,麻煩你簽簽名呀?同埋你幾時方便師傅上去安裝上網?」
她一邊洋洋灑灑的簽署著自己的名字答道,
「我呢兩日都okay呀,而且我同我朋友一齊住,我轉頭會講定一聲,所以你地幾時都可以方便上嚟。」
「咁.....聽晚得唔得?」
「okay呀,無問題。」
「好,咁無問題架啦,聽日師傅上去安裝埋就正式開始份合約。」
「唔該晒。」
語末,她對我微微點頭道謝後便離開了。
這位女孩的離開,確保了我今天不用因沒有開單而捱罵,接著刮起了一陣冷風,打量著明明經已經正值午膳時間卻比起往常人跡較為稀少的街道,同時聽到商場內傳出陣陣微弱的聖誕歌聲,想起聖誕將至,每天loop著聖誕歌的地獄終於來了,煩厭程度更超越了吳若希的越難越愛,不過並不是所有人聽著聖誕歌都記起jingle bell,至少我會聽了另一個版本的歌詞;
single dog single dog single all the day see AV play airplane they're fucking all the day......
結果,我被不同的聖誕歌洗了一整天的腦,毫不容易才撐到下班;
時間剛好,三天沒見的朱古力女孩拿著一個大的紙袋走了過來,今天的她已經換上了有點水手服感覺的日系少女秋冬打扮,使人耳目一新,更使本來沒精打采的我回過神來。
「放工啦?」
「係呀。」
她打趣的問,
「送啲嘢畀你呀?」
我訝異地問,
「送嘢畀我?」
接著,她笑著把紙袋遞了給我,接著我再把紙袋內的「禮物」取了出來。
這不就是Free Hug的燈牌嗎?不是遺留在街上嗎?
「前幾日見到你趕住走,塊燈牌仲漏咗喺條街,咁我咪幫你執返,仲拎返屋企抺過。」
「唔該晒你。」
「唔該咋?唔係應該要請我食飯咩?」
「好呀,想食咩?」
「我想去返上次間酒吧。」
聽到酒吧這兩字,礙於自己有言在先只好勉為其難的答允,同時心裡想著:又來了!
我知道朱古力女孩又有心事,又有一些讓她煩擾不堪的事。
難怪基神總是覺得我和他很相似,總是和酒這回事結下不解之緣,唯一不同的他是屬於自願,我大部份情況下都是迫於無奈。
於是換了制服,我和朱古力女孩再次來到了那間酒吧,每次清醒的走進這間酒吧,內心總會默念,到底有多少人清醒地來,然後再清醒地離開?
又或者有多少哭著來,但最後能夠笑著離開?有人說一醉解千愁,但結果我看到的是酒入愁腸愁更愁。
幸運地,我們坐回了上次的座位,主要是這個位置過於隱蔽,要是像基神的獵人絕不會選擇這個位置。
獵人?對!這是基神對自己的自誇,至於誰是獵物,大家心中有數吧。
趁著朱古力女孩看著menu的時候,我環顧著酒吧的環境,竟然見到許醫生坐在另一個角落獨自沉思,枱上放著一杯滿滿的Nothing。
為什麼我一眼便看得出來?
因為這杯酒基神點過不下數十次。
他說,許多人都以為自己在Loving,在苦惱愛情,然後到酒吧賣醉,其實他們不知道自己所謂的Loving只不過是Nothing!
大概,我想得過於投入,直到朱古力女孩的一聲輕喚讓我回過神來。
「你飲咩呀?」
我一時說溜了嘴,
「Nothing。」
「哦,好呀。」
我來不及糾正酒保已經下了單。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這杯酒,因為味道不太好,嚴格來說,所有含酒的飲料我都不太喜歡,總是苦苦澀澀,難道人生的苦還不及嗎?
酒保遞給了我們淺淺的六杯Jagerbomb,淡淡地說了一句,
「飲六杯好啦,三十杯都唔知你地行唔行得出個門口。」
原來朱古力女孩點的是Jagerbomb。
「嘩,小姐!你飲上癮?」
她捧起酒杯,心虛地飄移著眼神,細聲地說,
「琴晚畀我ex喺whatsapp煩住,佢之前好想復合,但我堅決反對!直到琴晚,佢同我一個喺英國一齊讀書嘅同學一齊咗,佢仲whatsapp同我講,就係呢個同學約佢第一次飲酒,跟住第一次一夜情。」
她續道,
「你話人生係咪荒唐過電影?」
她把那杯淺淺的Jagerbomb一飲而盡,並輕咳一聲說道,
「可能係我太低能,我喺度諗到底我應該憎我ex?定係我憎我個同學?即係我好低能咁畀個同學教壞個男朋友,仲搞到我好傻咁一晚又一晚咁等個男朋友返屋企!」
她再捧起酒杯,然後再被我一手搶掉惹來朱古力女孩的嚷著,結果反被她搶掉那杯Nothing,再大口大口的喝著。
她......一杯便已經酒性大發。
「呢杯嘢叫咩名呀?」
「Nothing。」
她醉醺醺的說,
「啱我呀!我今朝好唔開心,但呢刻我覺得,其實佢地兩個都幾登對呀,兩個都咁貪玩,咪天生一對囉,無腳嘅雀仔係要揾返另一隻無腳嘅雀仔,如果唔係總會有一日,大家嘅步伐會唔同,一個需要休息,一個係唔願意停。」
那個時候,我朝著許醫生的位置望去,可是他已經離開!遺下那杯還是滿滿的Nothing!
到了那刻我恍然大悟,為何許醫生最終選擇原諒出軌的前妻,讓她走,讓她作出選擇。
因為候鳥終究還是會找回同類,候鳥對大樹的依戀總會有時限。
有人說過,候鳥和候鳥相愛,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你追我逐,如像神仙美眷招人羨慕,候鳥和大樹相愛,大部份時間只有大樹的身影在原地等候,令人握腕慨嘆。
緣為冰,我把它抱在懷裡,冰化了,才發現,緣份也沒了。
以為不放手,它就會一直在嗎?
抓著會痛,不放手,最後也會消失的。
愛得深,沒有錯。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不應該是傷人的冰塊,應該是一杯溫暖人的熱茶。
所以Loving,需要明白何為Nothing。
縱使冰化成水改變不了本質,只是物理上改變了,但這些改變終究還是要接受,正如事物的本身是不變的,變的只會是人的感覺。
愛一直都會在,只是她/他選擇愛你,還是愛自己的想法。
愛自己的人往往是最幸福,或者我未能令他/她去愛,又或者我愛他/她的時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