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足三年嘅十號波: (四十七)
(四十七)
在徐教授的指揮下,我把幾種的氣象圖重疊起來。他以最快的速度教會我學懂怎麼看,整個「濕婆」果然正在向東移。至於「濕婆」的路線預測,他表示因缺少電腦系統支緩,預測不了。我總認為迦樓羅號上的系統是有能力作出精確的計算和預測,只是我不懂如何使用,以後要花點時間研究一下。
「雖然唔可以作出比較長期嘅預測,不過你暫時可以放心向東行!因為咁大個風要轉向唔係一時三刻嘅事,佢總唔能夠突然之間作出九十度,甚至一百八十度嘅轉向!我會幫你睇住!」,徐教授主動道。有了專家的幫忙,讓我放心了不少。
知道了風壁的位置,我決定放棄穿過維多利亞港這種高風險路線,而改為從南方繞過香港島東進。跟剛才的海域相比,香港島南方的海域算是十分寬闊,再加上我已漸漸熟習了迦樓羅號的操作,故這一段的路程倒沒有甚麼驚險,迦樓羅號安然地隨著「濕婆」離開香港,進入南中國海。
「濕婆」主要還是向東走,迦樓羅號亦緊隨著,一起在南中國海上移動,這片海域相對香港附近的海域,既寬又深,讓我不用在駕駛上太操心。
迦樓羅號向東已走了兩天,但仍處於南中國的淺水區域,深度大概只有一千至一千二百米。迦樓羅號曾試過深潛至一千二百米的海床,但仍沒有逃離「濕婆」的影響範圍。
差不多同一時間,治療室傳來惡耗,醫生指河利的心跳已停止,正式宣佈死亡。直至河利離世,我都沒能去看看他,因為我是唯一能架駛迦樓羅號的人,必須無時無刻待在駕駛室內。即使是大小二便及三餐全都在駕駛室解決,甚至睡覺時都待在那裡,若負責監測的解放軍軍官發覺有任何異常,便會立即喚醒我來處理。
河利的死訊讓我想起了阿凡和榮少,此時我倒寧願海域危險一點,迫使我專注在駕駛上,沒有閒暇去想其他事。加上這兩天,阿君也只是來了駕駛室兩次,其他時間都待在育嬰室,陪伴著女兒,讓我倍感孤獨。
此時,迦樓羅號已駛至台灣的西南方海域,徐教授興奮地指著地圖道:「機會黎啦!我地就黎到馬尼拉海溝,果度最深有五千四百米,如果咁都唔夠深,都真係冇咩辦法啦!」
我往地圖看了一眼,在台灣以南有一條狹長的深溝,向南方一直伸延至菲律賓以北的地方。雖然這段時間「濕婆」的走向已漸漸改為東南方,但我們仍很有機會抵達這馬尼拉海溝,只要躲在最深處,待「濕婆」掠過開,我們便可以逃離「濕婆」的範圍。
(四十八)
八小時後,我們快要進入馬尼拉海溝的範圍,我立即把迦樓羅號駛至海床附近,以爭取時間來下潛,畢竟要下潛至五千四百米所花的時間並不少。
事實上,深潛至海溝底部其實有相當大的風險,可以說是是沒有退路的。因為當迦樓羅號潛入海溝時,它基本上只能選擇上下和南北方向移動,而「濕婆」則是向東南方移動。換句話說,只要迦樓羅號進入了海溝,便沒法和「濕婆」同步移動,早晚會離開風眼的範圍。
若果沒趕得及在風壁抵達前,深潛至它的影響範圍以外,迦樓羅號只能硬生生地撞上風壁,被「濕婆」絞成碎片。此外,究竟五千四百米的深度,是否仍會受到「濕婆」的影響,連徐教授也說不準。但我們仍決定摶一搏,因為這已是最有可能逃離的機會,否則我們只能待食物耗盡或是「濕婆」登陸。既然這只是時間的問題,早晚都會碰上這必死的局面,倒不如趁有希望時放手一搏。
平坦的海床已開始緩緩向下彎曲,當迦樓羅號越是向前行,海床的坡度越來越大,慢慢更發展至完全垂直。現在迦樓羅號大概位於二千米的深度,在這裡當然不可能有陽光照射進來,我主要靠系統提供的虛擬地形和水流的感覺來決定下潛的路線。
深度越大,海流的動靜越是弱,迦樓羅號依然默默地下潛,在強大的水壓下沒有半分動搖。終於,我們抵達了馬尼拉海溝的最深處,接下來只有聽天由命,寄望「濕婆」不至於強大得能影響這裡。
許信恆和幾名官員一同待在駕駛室,靜待著消息。此時,地圖上正顯示了迦樓羅號和「濕婆」的位置。迦樓羅號一開始下潛時,正位於「濕婆」的風眼最東南方的位置,此時一早已過了風眼的中心,變為在風眼的西北方。
風壁越來越靠近了,距離迦樓羅號只有三百米!
二百米!
一百米!
進入風壁了!
迦樓羅號依然安穩地待著,兩秒鐘後,徐教授最先發出歡呼,接著歡呼聲如潮水般向外掠出去,整艘潛艇的人都在慶祝著渡過這危機。
我長長呼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暫時休息一下,我忙離開駕駛室,獨個兒到了醫療室內。那裡有數個猶如棺材般大小的玻璃箱,其中一個正躺著滿身是燒傷的河利。我把手放上玻璃箱時,感到一陣清涼的感覺,玻璃箱似乎是有冷凍的功能,正好保存河利的屍首不會腐爛。不過保存的效果好像不太好,因為河利身上出現了大量綠色的屍斑。
我一邊唏噓地看著河利,一邊自言自語道:「河利呀河利!究竟你係咩人?點解你知咁多野,又有咁多先進嘅設備?點解要奮不顧身咁救我地?」,當然河利已不可能為這些疑問作出解答。
「多謝你!」,我由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