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系列—桃花劍: 第十一節

一陣冷風吹過，天虎的臉上現出一道淺淺的灰痕，一片花瓣似的灰燼從他臉上掉落，消失在風中。
 
我的肩膀卻多了三道血坑，血箭射上了半空。
 
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兩道人影交錯而過，火花一閃。
 
風更急，我身上的血愈流愈多。
 




天虎的實力遠比我想像中來得更可怕，他一雙爪子無情地撕破了我僅存的生存空間，不斷地往我脆弱的頸子迫近。
 
我的劍只能拚死的護住身上的要害，偶而在他身上添上一兩道不癢不痛的痕跡。
 
「轟隆」一聲！他把一條柱子攔腰掃斷，碎石亂飛，如雨，往我身上急墜。
 
劍光化成一條光帶，把所有碎石迫退。
 
可是，更多更多的柱子被擊倒，尤如我的希望一樣急速崩潰。
 




數不清的瓦礫、石塊，化作一場洪水往我頭上壓下來。
 
情況如此兇險，我卻偏偏要迎著洪流往上衝。
 
人已化成劍光，劍光如飛虹。
 
天虎的眼中第一次閃過驚訝，在那一剎那間，我已從他身旁穿過。
 
「單以劍法而言，你可算是上清派中數一數二的，可惜……」天虎的左肩上開出一朵花，燦爛如春桃，但色澤是死寂的灰白。
 




他轉個頭來，看著我道：「可惜這已是你全力的一擊……」
 
我苦笑，砰然倒下！
 
天虎輕掃自己肩上的傷口，花凋零，化作死灰。
 
他問道：「你的道行本應不止如此，是什麼讓你退步了？」
 
我一聲也哼不出來。
 
天虎蹲到我旁邊，用手沾起我背上傷口的血，湊近鼻下一嗅。
 
「哼！果然！天下間唯一能讓我們軟弱的，唯有情字而已！」
 
天虎忽然揪住我的衣領，死命的盯著我道：「說！讓你動凡心的婊子是誰！」




 
我的眼睛瞬間被怒火充滿，不知哪來的力氣吼道：「閉嘴！」
 
天虎只是一聲冷笑，用五指深埋進我的傷口裡，痛徹心靡的我不由得發出一聲嚎叫。
 
他把我狠狠的甩到一旁，再用我的鮮血在地上畫出一個八卦陣。
 
「乾為天，坤為地，男為陽，女為陰……」天虎的聲音把我從痛苦的深淵硬生生扯回來。
 
我知道他是在用上清派祖傳的問人大法找尋她，而我絕對不能讓他完成！
 
我狼狽地爬了起身，手裡緊握著劍，喝道：「住……住手！」
 
天虎冷淡的看著我，道：「上清派門人不能動凡心，如有犯者，必須斬草除根！」
 




劍光一閃，眨眼間卻又消失不見。
 
我再次倒下，卻又再次站起來，拚盡生命中最後一點力氣刺出手中的青鋒。
 
但是天虎充滿耐性地把我一次又一次擋了下來。
 
「告訴我那婊子到底用了什麼邪法，竟能讓你如此為她？」天虎在我第七次，還是第八次站起來的時候，忍不住問。
 
我咬緊牙，這根本不是什麼邪法，更不是任何茅山道術可以與之比擬！
 
沒有人應該把這個字輕易說出口，因為那是人由天地產生後便一直存在的力量！
 
這股力量支持著人類的存在，如果失去了它，人將不再延續！
 
我道：「好！我話比你知！」




 
天虎笑道：「你儘管說出來！」
 
我道：「答案就係你心入面！」
 
「面」字一出，天虎眼神劇變！
 
他低頭，半截劍鋒已深埋在他的胸膛裡。
 
他抬頭，後退，面上寫滿了驚訝兩個字。
 
我握著劍柄，他退一步，我就踏前一步。
 
「我只會講一次，我唔准你罵佢係婊！」
 




他用逐漸灰白的眼睛瞪著我，不發一語。
 
「呢個就係你侮辱佢既下場！」我把劍鋒再往他體內推進了兩寸。
 
他忽然大笑：「哈哈哈哈哈！」
 
我的瞳孔再次凝結，難道這傢伙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好可惜呀！」他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真的好可惜呀！如果你有帶八寶袋，也許今天死的真的是我！」
 
他伸出兩指，在我的劍身上一點，喝道：「斷！」
 
好響亮「啪」的一聲！我的劍從他指著的位置斷成兩半！
 
他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低聲念道：「以吾身為洪爐，化金為血肉！」
 
那斷開的半截劍身被白色的火焰包圍，再融入他的體內。
 
然後他右手五指化成了劍鋒，往我的身上輕輕一捲。
 
接下來的事情，我也說不清了，只知道整個軀體騰雲駕雲似的飄了起來。
 
桃花似的血珠脫離我的軀殼，兩枚金閃閃的銅錢夾雜在其中，最後它們在風中碎成了無數光點。
 
銅錢碎裂的聲音，就像風鈴一樣，叮嚀叮嚀。
 
這是不是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