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尖端處如螺旋紋一樣小刀安靜地躺在書桌上,鋒口𦒉𦒉生光。我看著那寒光閃閃的刀鋒,猶豫不決,遲遲未能下手,心跳密得如快要心臟病發一樣,還隱隱感到因緊張、不安、焦慮伴隨而來的肚痛感。
 
站著的白止言輕輕拍了拍面對書桌坐著的我,以安撫我緊張的情緒。坐在書桌另一旁的阿鐸夫語帶恥笑地說「想不到你真的這麼怕痛怕血,成為噬血族真難為你了,只可惜我們族不能像噬血族般把人轉化,不然就可解救你了。」說著又拿起那把螺旋形的小刀說「你先把這刀鋒刺進胸口,再順著這螺旋紋慢慢扭進去⋯⋯」接著又指向螺旋紋上的一個刻紋說「一直扭,扭至這深度就剛好了。」然後又指一指向尖端上那個小孔說「最純淨的鮮血會從這個洞裡流出來,我屆時便會以純金瓶子把血盛好,方便你稍後使用。」
 
我伸手接過把螺旋頭小刀,輕輕撫摸著那些螺旋紋。這小刀整個刀鋒均呈螺旋紋狀,發出道道寒光,只用眼睛我已有不寒而慄的感覺,而我等會不單要親自用這刀刺自己,更要像轉螺絲一樣把這多面刃鑽進體內以搾取更多血⋯⋯⋯⋯那要我情何以堪!可是,要完全的總要完成,要去做的也總要去做,就算怎樣拖延,也總有面對的一刻,倒不如爽快點。
 
我深深呼了一道氣,點頭肯定地說「我準備好了!」
 
阿鐸夫豪邁一笑「好!夠爽快!」
 




而白止言則憂心忡忡地看著我說「加油,記住一旦開始了就別停下來,更別把螺旋刀取出來,不然會更痛苦。」然後伸手取過小刀「讓我來幫你放好要刺的位置吧?」
 
我點了點頭,解下數顆鈕扣,再以眼色告知白止言我已準備好,可隨時下手。
 
我不敢看到那皮膚被刺穿,鮮血直流的畫面,因此別過臉,幻想著開心美好的事以分散自己的感覺。突然胸前傳來一陣劇痛,我知道儀式已開始了。
 
不久,我感到小刀的動作停止了下來,而刺痛感慢慢變成習慣,由劇痛變成一般痛。接著,我感覺到白止言拿起我的右手,引領我到那小刀的刀柄上,我全副精神放到胸口那外來物上,冰冷的雙手因白止言手心傳來的溫暖而紓緩了僵硬的感覺。
 
正在我全副精神進入戒備狀態時,突然,一陣錐心之痛由胸口傳來,白止言那溫暖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和我一起把這螺絲刀鑽進去。我完全感受到螺絲刀每一面刀鋒劃破皮肉時的痛楚,那感覺猶如放了一台迷你絞肉機在身上一樣,一塊又一塊把我的肉絞爛絞碎,我合上眼不敢看那情境,生怕自己看到那血肉模糊的狀況會暈倒。
 




咬緊牙關,堅持下去,只要不要給自己退路,不論有多痛苦也會捱得過的!我心裡默默鼓勵著自己。就在我奄奄一息,覺得自己快要升仙時,白止言那扭螺絲般的動作驟然而止,接著便聽到金屬敲擊的聲音。我偷看了一眼,見阿鐸夫把一隻金光閃閃的小杯放到那萬惡的螺旋小刀前,鮮血滴答滴答的湧到杯子上,不消一會已裝滿一杯,只見阿鐸夫又再換另一隻純金杯子,如之前一樣,血液瞬間把杯子盛滿,一直換了九隻杯方止。
 
以為盛滿金杯子便完事?那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那把螺旋小刀仍屹立不倒地豎立於我胸前,但可別以為隨手拔出來便可,要知道它現在就如一顆已扭進木板裡的螺絲一樣,單靠蠻力扯出來只會令木板及螺絲兩敗俱傷,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順著那些螺旋紋,以反方向扭出來,可是,我們現在面對的是我的血肉之軀,這兩個方法均會發生流血事件,只是流血較多或少的分別而已。
 
白止言非常輕力地拍了拍我的膊頭作鼓勵,接著站到我旁邊,讓我把頭倚在他腰間,然後再次握住我那仍緊握著螺旋小刀的手。
 
「不用急,當你準備好後,給我一個訊號,然後我們就把小刀取出來,我會在旁邊陪著你的!」白止言輕聲說。
 
我本想深呼吸來作赴死前的準備,可惜只要牽動到那小刀附近肌肉時,那股錐心之痛亦隨之傳來。長痛不如短痛,不如早點把那萬惡皂山小刀取出來再慢慢休息,於是我微微點頭,示意白止言可開始扭動小刀。
 




也許是因為早已留有那螺旋紋文傷口之故、或許是因為我早已痛得快要失去知覺,又或者我對此過程及痛感早有經驗及心理準備,把小刀扭出來的痛楚度以至所需的時間,好像都不及扭進去一樣痛苦及漫長,小刀完全離開我身體一刻,我全身均有一種解脫的感覺。白止言趕緊從阿鐸夫手中取過止血用具,用力按住我胸口上的傷口。
 
本來以為拔出小刀後,痛感會隨之減退,怎料事與願違,痛楚不止沒下降,更好像在慢慢加強。我早已痛得不懂反抗,默默忍受著傷口上傳來的那種有如用刀一下一下割我的皮肉的感覺,一邊看著白止言手忙腳亂地為我止血。
 
或許失血太多了,意識開始變得模糊。矇矓間我接過白止言給我的血包,迷迷糊糊地喝著。不知過了多久,我稍微回復意識,發現自己正躺於書桌旁的沙發上,白止言及阿鐸夫不知在書桌那邊在忙些甚麼。
 
我看一看胸口,只見上衣的鈕扣已扣好,但衣衫仍血漬斑斑,相信剛剛那情景一定非常血腥,幸好我別過臉沒看,不然不知會留下多大的陰影。
 
正當我想坐起來時,忽然聽到阿鐸夫向白止言問「這次這個女孩⋯⋯」只見阿鐸夫說了一半時,突然望向我這邊,嚇得我立刻閉上眼裝睡,接著又聽到他繼續說「她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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