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動物圖鑑,我開始疑惑,究竟今天可完成目標嗎?被一座又一座的書山所包圍,時間好像已變得不再清晰,我甚至懷疑,我在這裡究竟待多久了?
我感到頭昏腦脹,也不知是因為一直在看書的緣故、太悶的緣顧、還是太餓的緣故。
 
「怎樣,選定了嗎?餓了記得要說,我這裡不是虐待人的地方。」阿鐸夫雄壯的聲音隱約於耳邊響起。
 
過了一會,我又好像隱約聽到白止言那煩人的說話聲,卻聽不清談話內容。
 
又過了不知多久,我朦朦朧朧地醒過來,看到整個空蕩蕩的手術室只剩我一人,書山依舊在,而旁邊更多了數包寫上白止言名字的血包。我拿過血包,卻又不敢於未確定用途前妄自使用他人的東西,於是帶著血包打算走向內廳,看看其他人在哪裡。
 
身處陌生地方,加上眾人無故失蹤,我內心的焦慮及不安如漩渦一樣,把我愈捲愈深,我忍不住咬著手指頭紓緩內心壓力。當走到通往內廳的門前,還未來得及開門時,卻見到那門自動打開,而站在門後的正是白止言。




 
「睡醒了嗎?」白止言輕輕用手握著我不自覺地咬著的手指,輕聲說「不用擔心,今天正式來說是你轉化後的第一天,由於活動得太久了,遠超出你現時的體力範圍,因此睡著了。我剛剛把血包放到你旁邊,喝了嗎?」
 
我搖搖頭,然後把手上的血包舉起給他看。確定知道是為我準備後,便即插入飲管飲用,滿足感及飽肚感亦隨之上升。
 
白止言陪我回到那堆以書堆成的山繼續研究我的合魂獸,而阿鐸夫亦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以巨大的手掌輕輕拍著我的背說「小朋友,睡醒了嗎?今天還要繼續嗎?還是留待明天?」然後他又望向白止言「還是今天把她留在我這裡?待她累了就在到客房休息?」
 
白止言輕輕點頭,然後望向我說「那我現在先去跟美婭打點好房間,你先在這裡慢慢玩,累了我就來接你去客房休息,好嗎?」
 
吃飽後的我已慢慢回復體力,沒有先前那麼迷茫。我向白止言點頭以示肯定,然後又再埋首於那些堆積如山的圖鑑中。面對患有末期選擇困難的我,阿鐸夫亦忍不住出手相助「這樣大海撈針對於要選擇第一隻合魂獸來說,確是較難入手,不如我們就不同動物種類及界別,一步步進行收窄範圍吧!」接著看著訂購單,邊看邊說「第一項⋯⋯界別?一定是動物界吧!」




 
「還有其他界別可選嗎?」我好奇地問。
 
「哈哈⋯⋯」他又再發出那種豪邁的大笑聲,然後兩秒後突然換回認真無比的表情說「沒有!好了,要選有脊椎動物還是無脊椎動物?」
 
「當然是有脊椎的了!難不成要選那些軟趴趴的啫喱狀物體或是昆蟲嗎?」我反了反白眼。
 
阿鐸夫微微低下頭,輕聲地說「昆蟲⋯⋯其實也不能界定為無脊椎動物⋯⋯⋯」接著又猛然抬起頭說「對了,今天不是來上生物課的!」接著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嘴唇發出嘖嘖兩聲說「而且昆蟲也有其特別之處!放大後的昆蟲,其甲殼堅硬度亦會增加,有如穿著堅硬的盔甲一樣。所以不少人也會選擇加入昆蟲的元素於合魂獸中,以增加 實 用 率,因為合魂獸的作用是保衛主人,外表是其次!」阿鐸夫特意強調實用率這三個字。
 
「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這麼看重外表嗎?」他說完竟也向我反了反白眼,似是對我之前反他白眼的行動作回禮。以他這樣一個魁梧大漢做出這樣的表情,反差實在太大,整個畫面非常滑稽。




 
「合魂獸的作用是保衛主人,外表是其次!」我模仿著他沙啞沉厚的聲音及語氣,說罷又換回自己平常的聲音說「但要是不可愛,誰要跟牠建立感情呢?好吧好吧,下一項是甚麼?」
 
阿鐸夫搖搖頭笑說「下一項是⋯⋯是綱!是要選哺乳綱嗎?還有,要選肉食目還是素食目?」
 
「哺乳類⋯⋯⋯ 嗎?」我側頭細想「我不太肯定,可混合幾個綱目的嗎?」
 
阿鐸夫點點頭「可以,你喜歡怎樣配搭也行。」接著又在訂購表上不知道在寫甚麼,然後又說「那⋯想要素食的還是肉食的?」
 
「不是都喝我的血嗎?」我假裝露出一臉疑惑「這樣大口大口地飲血了,還想當個素食者?」
 
阿鐸夫向我藐了藐嘴「是說合成前!不是指合成後!」接著又指向我說「還有⋯⋯你這是故意明知故問的吧?」然後又繼續在訂購表上專心寫筆記,然後以不屑的眼神看了看我說「怎樣?科跟屬也是現在一時間決定不來吧?」
 
想不到,這個看似粗獷豪邁的阿鐸夫的生物知識竟這麼豐富,那些甚麼界、綱、目,科、屬等等,以前只在觀看動物頻道的節目時才聽過,想不到他竟如此熟悉,果然行行出狀元,不論做何種工種,只要對那工作內容有深入的了解及認識,將之成為專業後,均可贏得人尊重及佩服。
 




「其實⋯⋯ 那些甚麼科跟屬,又是甚麼?」我感覺自己就像在上動物學課堂一樣,被一些看似熟悉,但又完全不理解的字眼充斥著腦袋,不知道何時才開始到真正組合的部份。或許是剛剛還沒有休息夠,剛恢復清醒的頭腦好像又再模糊起來,然而,每當腦中閃過那剛剛那些殘肢融合起來的畫面時,都會把逗得我按捺不住,又想再次觀看,因此,我必須努力要自己支持著!
 
在我正努力對抗睡魔召喚期間,只見阿鐸夫繼續解釋說「科,好簡單,就是貓科、犬科之類;而屬,則再深入再仔細,如袋獾屬、黑腹穿山甲屬等等。」他說著邊打開動物圖鑑,舉出數個例子,接著又說「我看你已經忍夠了只看圖鑑,很想看實物了吧?」他嘴角帶著笑意地說「但你知道嗎?實物未必如你想像中那麼美好,先給自己一點心理準備吧。」說罷把圖鑑推到我面前,自己則拿起寫了不少筆記的訂購表,走向再裡面的那間房間去。
 
「你再看一下圖鑑,等我去準備接下來的東西。」他走了幾步後回頭向我說。
 
我微微點頭作回應,接著便繼續觀看面前這些圖鑑,可我心裡卻完全看不入腦,一心期待著接下來的環節。
 
不久後,只見阿鐸夫以手推車推出多個冷藏箱出來,放到手術桌旁的地上「好吧,首先,我們先來選頭部!這是決定了這合魂獸的體型及大致習性的重要一環」他指一指地上那些盒子「這些都是哺乳類的動物頭部,以不同目、科、屬作分類,都基於你剛才的選擇而篩選出來的,你會不會可給我提供到更針對性的意見,例如對哪些動物特別想要組合等等。」
 
 
我皺著眉頭,側頭細想「動物嗎⋯⋯?」以我這種患有嚴重選擇困難症的人來說,真是很難下定主意,因為每種動物都有其可愛之處,魚與熊掌,我全都不想放過!
 
阿鐸夫見我臉上那有如陷入困境一樣的表情,於是問「你平日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動物?例如狼?黑熊之類?」
 




「狼或黑熊?」我心想,以一般的人類來說,喜愛的動物多數為小貓、小狗、小兔等等這類攻擊性低,且能被一般家庭飼養的小動物,或許,狼族偏向選擇較兇猛的動物吧?不過他們自己身為狼,卻選回狼,這邏輯不就如同人類說最喜歡的生物為人類一樣,有點別扭嗎?
 
這些無謂東西就先別想太多了,我搖了搖頭清空一下腦袋,心裡想「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剛剛阿鐸夫所說的,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以我平日最喜愛的動物來縮窄選擇範圍,總比加入外型、功能等眾多考慮因素作挑選準則更為有效率。」
 
「動物嗎⋯⋯?」我肯定地說「狐狸⋯⋯⋯或貓!」
 
「狐狸和貓嗎?」阿鐸夫邊說邊把桌上有關狐狸和貓科動物的圖鑑推到我面前「這些都是狐屬和貓科動物的圖鑑,你可研究一下,想放哪種到合魂獸中。」
 
我隨手掀開那本有關狐狸的圖鑑,映入眼簾是數隻體型細小,眼睛又圓又大,鼻子和下巴尖尖,耳朵不合比例地巨大的耳廓狐。
 
「我選這個!」我伸手指向圖鑑上的耳廓狐說。
 
「這個⋯」阿鐸夫看了看,面有難色地說「這個⋯⋯主要用於偵察上,若你想具備更大的防衛作用,我就建議別選這個了。」接著又指著圖鑑上的文字說「你看,這小東西完全成長後只有三至四十厘米大,而且你看那細小的頭部,怎可能具有效的能力去保護你呢!」然後拿出有關狼的圖鑑,再向我說「你看這歐亞狼,長得多勇猛,既有可愛的外表、又忠心護主、亦具備一定的攻擊性,一看就知道是完美寵物的最佳之選,對吧?」果然狼族還是對自己同類更有好感,他邊落力推薦,邊露出充滿誠意的笑容,可惜整個感覺反差太大,變得誠懇不足,滑稽有餘的狀況。我忍不住問「怎麼了?歐亞狼是最近的重點推銷項目嗎?這樣努力地推介?」
 
「我這裡哪有甚麼重點推銷項目,你以為我這邊是零售商店嗎?」阿鐸夫失笑地說「我這是為你好,緊張你而已!」




 
雖然阿鐸夫非常真摯,而我跟他的關係也由剛才的歴史課起慢慢建立起來。他的感覺就有如爸爸一樣,既有權威,又風趣幽默,卻又處處透露著關懷,比起白止言那個笨蛋,阿鐸夫感覺上更穩重可靠。但可是⋯⋯我就是想要耳廓狐!
 
「怎樣,最後決定如何?」阿鐸夫循循善誘問「還是要選歐亞狼吧?」
 
「不,我要耳廓狐!」我肯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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