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的鐘聲徐徐響起,深信開學日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可以提早半天放學,但令人矛盾的就是認識到一位既令人妒忌又令人佩服的新朋友-羅密歐;
 
Miss Leung離開了課室後,羅密歐對我盈盈一笑的道別,率先離開了課室,而我在同學們的一片怨聲載道步出課室,剛好祝英台已經在課室門外等待著我,她不時偷瞄著漸行漸遠的Miss Leung說道,
 
「嘩,今年係Miss Leung做你地班主任呀?」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
 
「唉,係呀。」
 




她報以憐憫般的眼光,再嘴角微揚的笑說,
 
「噢,咁我今年應該無咩機會同你食到Lunch仲有一齊放學。」
 
我「啊哈」一聲道,
 
「咁你準備好渡過孤獨嘅一年。」
 
祝英台笑著,
 




「我先唔會呀,同唔到你食Lunch咪揾同班啲同學一齊食囉。」
 
「係喎,咁你嗰班啲人點呀?邊個做你班主任呀?」
 
祝英台笑著答道,
 
「勁Lucky!Miss Chan做我地班主任,全校最Nice嘅Miss!」
 
這就是精英班待遇,我們這些夾心層班別不能同日而語,只能靠著運氣,看來今年都是倒楣的一個學年;
 




「咁同你同班啲人呢?」
 
「我嗰班就女仔多過男仔好多囉,一班38個人,有26個係女仔,男仔得13個。」
 
我愕然地說,
 
「嘩,你嗰班啲男仔就好啦,我嗰班陽盛陰衰,啲女同學.....」
 
剛好,有五位離開了課室與我們擦身而過,而她們則報以不友善的眼神打量著祝英台,雖然在我眼中看來祝英台不是甚麼美女,但對比起我班的女同學們的話,祝英台絕對能以壓倒性的姿態勝過她們。
 
嗯,讀書時期總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鄰班的女同學總比自己班的來得高質素,這個好像是必然的定律。
 
祝英台瞄了路過的女同學們兩眼後說道,
 
「唉,我好慘嫁!今年要同全form最受歡迎嗰四個女仔同班。」




 
祝英台這句話惹起了我的注意,
 
「邊四個呀?」
 
然後我們邊行邊聊,畢竟站在課室門外說八卦總有點怪,
 
「Form 1 完全唔出聲,但成日都有人撩佢傾計嗰個張悅寧啦。」
 
「嘩,一開波就打大佬喎!我地上年仲笑佢係鑽石山,又Cool又劈唔開。」
 
「咁佢的確真係幾有氣質同清秀!但你地啲男仔愈撩唔到就愈鍾意撩佢,真係犯賤。」
 
「仲有另外嗰三個呢?」
 




「之後咪就係歐子瑜同許善瑜囉,今日Miss Chan只係講下笑話有兩個瑜喎,不如一個叫大瑜同小瑜啦,佢地兩個都可以爭邊個做大邊個做細而互寸成堂,最慘係不嬲佢地都係全form最惡嗰兩個,無人敢勸交,結果我地就睇佢地兩個點樣表演笑裡藏刀。」
 
這兩位的確是頗為麻煩的人物,最麻煩的是她們的樣貌雖然不俗,可是聽說性格卻辣得有點嗆。
 
「仲有一個呢?唔好同我講第四個就係你呀。」
 
說到這裡祝英台有點不忿,
 
「嘖,唔係囉!嗰個羅孝君Jasmine呀!」
 
「茱麗葉!」
 
談起了茱麗葉這個人,腦海不其然浮現起今早見過的一抺倩影和她不經意的眼眸交錯,縱然她的焦點並不是落在我身上,然而她的羅密歐正正坐在我身旁,諷刺的是我們聊得投契,亦覺得他是一位正直的男孩,這些機會不是屬於我的。
 
茱麗葉是要配上羅密歐才成佳話,要是配上梁山伯的話就只會涯為一個笑話,所以無謂想得太多。




 
「係喎!好多人都咁嗌佢!」
 
「做咩呀?唔甘心上年歌唱比賽輸咗比佢?」
 
「車,佢咪又係輸咗比歐子瑜。」
 
「唔抵得呀?」
 
「我好大方嫁,你知唔知佢個羅密歐同你同班?」
 
「哦!我知呀,仲坐我隔離添。」
 
「下?又會咁啱嘅,我又係同Jasmine一齊坐。」
 




「嘩,曾經嘅對手坐你隔離有咩感受呀?」
 
祝英台堆出笑意,
 
「不嬲都好大方!」
 
話音剛落,我們走到校門外,恰巧茱麗葉就在校門外和另外兩位女孩在聊著笑著,而祝英台喃喃地說了一句,
 
「又會咁啱撞到。」
 
當茱麗葉察覺到祝英台的走過,回眸笑盈盈的打招呼,而祝英台卻換了一張笑臉走上前和她手牽手的談了一會話。
 
那一刻,我看不透女生們對於友情的定義是怎樣,總覺得她們之間的情誼經常是口不對心,可以在背後抱怨和不滿,轉眼間在人前則手牽手有說有笑,更經常把「好姊妹」掛在嘴邊,但稍有一言不合更會恨不得把對方置誅死地;
 
到底是男生們的思想過於簡單,不懂人情世故?還是女生們對友情的定義就是這樣。
 
後來,我才明暸不是女生們對友情的定義就是這樣,而是她們的思想普遍較為早熟,而當時的男生們處理人際關係的手法對比起女生們則較為幼稚。
 
那一刹那之間,我凝視著茱麗葉的側臉,她有一把海藻般濃密微微捲曲的長髮,帶著稚氣的被長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雙眸,就像兩顆水晶葡萄,盈盈的一笑就像春回大地的陽光,在烈日當空的情況下,恰似讓我看見兩個太陽;
 
茱麗葉突然轉過頭來,兩道清澈明亮的眼光在我臉上滾了兩轉,使我的心神一盪,然後她對著祝英台說道,
 
「喂,你個梁山伯望到你實一實呀。」
 
祝英台小鹿亂撞的把視線一併移了過來,讓我答不出話來,只能一笑置之,祝英台跑了過來粗魯的揑了我的臉頰一下,而茱麗葉則報以羨慕的目光笑著打量著我們。
 
既然如此就樣這個誤會延續下去,我以為茱麗葉看著的是我,茱麗葉也以為我看著的是祝英台,就當誤會可以互相抵銷吧。
 
Form 2開學只是一天的時間,眼見許多圈子漸有雛形,日後祝英台亦加入其中,時常和茱麗葉、歐子瑜等人出雙入對!
 
這.....就是女生們的友情吧?
 
雖然我和祝英台依然形影不離,可以當成一對小情侶,亦可以說成一對密友,當時的我對友情和愛情的定義較為模糊,亦分不清何為朋友的喜歡和有感覺的喜歡,這種模糊日後更成為了暗湧。
 
這天,我和茱麗葉有過一面之緣,那天開始養成一種很奇怪的小動作,亦可以當作一種不經意出現的壞習慣,就是那一面之緣以後,我的視線很容易被茱麗葉吸引。
 
開學的第一個星期徐徐地過去,Miss Leung的酷刑沒有讓我們喘過一口氣,第二的上課日已經根據正常的時間表上課,而第二至第三節課都是英文,只要被Miss發現了我們稍不定神,經她抽問課本內容,而二十秒內答不出問題,已經可以恭喜自己,可以獲得留堂或留校午膳的機會。
 
這個遊戲是每課每位同學人人有份,別以為存在感低,她便會察覺不到,因為她每問了一位同學,便記下他的學號和名字,因此......永不落空;
 
很變態,對嗎?
 
第三天的上課日,同學們開始團結起來,只要一有人被抽中,而該位同學啞口無言的話,其他同學會悄悄地提點。
 
聽說,人在面對惡勢力的情況下,本性便會浮現,有人說人性本惡,又有人說人性本善;
 
善的,我看到同學們互相協助,惡的,我看到有個別自以為是的同學明知答案,選擇默不作聲,當聽到受害者出現的時候,他們的嘴角會微揚。
 
我不明白有何值得取笑,只覺得像我們這種年紀已經有這種心態,不禁令我深信是人性本惡,可是羅密歐的存在又令我對人性本惡起疑。
 
我和羅密歐正正經歷每天同樣的苦難,漸漸地成為一對經歷「磨練」的兄弟,他的英文比我好,每當被Miss Leung抽問課本時,他總會用不同的方式偷偷地提點著我,例如傳遞紙仔等等方法;
 
明明熱愛籃球,可是他寧願放棄早會前舒展筋骨的機會,借他的英文功課讓我參考,然後一邊提點著我,有時候更會圈出一些英文字詞讓我記下,笑說有助抵抗Miss Leung的突擊測驗和默書。
 
呃,對了!我們可怕的Miss Leung默書是沒有範圍,只會提示我們溫習那一課,而且我們需要取得60分才算合格,可想而知,我們的合格率有多低。
 
接下來的上課日,第四天的突擊小測,即堂改卷的驚嚇和刺激程度,堪比鄭中基的電影「我要做model」即場拆人情的情節,第五天的英文課有一小時默書時間,而且照規矩是即場批改,因此同學們已經活在一片惶恐之中,有些人開始在早會時拿起英文課本溫習,有的在趕忙抄寫功課,大概這就是Miss Leung最樂於見到的情況。
 
第五天的英文課默書,不合格的人特別多,想不到連羅密歐都在其中,經過放學一小時的補默,我們終於可以離開,恰巧祝英台在小息時跟我說放學後約了整班的女同學閒逛,言下之意,即是連茱麗葉都會在其中。
 
結果,我和羅密歐就在離開時,多了一個聊天的契機。
 
在校舍的走廊,看著太陽快要日落的時候,羅密歐不禁笑說,
 
「開學第一個星期都咁難捱,呢一年一定好難過。」
 
「你就最冤枉啦,差一分就合格,就成為全校第三個唔洗放學留堂嘅同學。」
 
「唉,有咩冤枉呀!我英文都唔係好好咋,只係我唔明有人可以俾我問下。」
 
我衝口而出問道,
 
「嗯?即係茱麗葉?聽講佢英文好好。」
 
「係呀,有咩唔明我會問下佢,佢教完我,跟住我就扮醒教返你,哈哈!」
 
聽到這裡,感覺很奇妙同時又有點莫名其妙難受,是因為出於妒忌嗎?
 
原來羅密歐這幾天所借給我參考的功課和圈起的英文字詞,有一半是屬於茱麗葉的,就好像他倆在我身旁,一邊替我補習,另一邊廂在秀恩愛,而我就是一位觀眾。
 
想著想著,面對著羅密歐的友善,能夠每天請教茱麗葉英文的甜蜜場景,便不其然想起自己的小器,愈覺得自己不知所謂。
 
開學的第一週,基本上我們已經失去了準時放學和享有午膳時間的權利,就算同學們互相提點,但Miss Leung總有方法讓我們留堂,因此我班的同學們比起其他班擁有更多了時間相處,而每天多一小時的時間,成了培養感情的催化劑。
 
一星期的苦難,每天一小時的留堂補課,磨練成許多同學們的兄弟情或姐妹情,包括我和羅密歐;
 
諷刺的是,我和羅密歐愈走愈近,知道的事情愈來愈多,不安份和心悒的感覺成了正比。
 
明明只是一位有過數面之緣的女孩,甚至我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能即刻把我認出來,但感覺卻覺得十分熟悉,是否因為偶爾從羅密歐口中聽到有關她的事情,而我在有意無意間把這些事情記下了。
 
天秤座的女孩,喜歡唱歌,英語說得流利的原因是因為父親在她一歳時去世,後來母親改嫁了一位美藉香港人,但由於繼父只懂我說英語,所以在家和繼父的日常溝通都是以英語為主。
 
記下有關茱麗葉的事情愈多,面對著祝英台的時候,心中的迷霧卻愈來愈撥不開。
 
漸漸地連自己都不太清楚,現在的想法是怎樣?
 
記得我校有一個排名榜,而這個排名榜就由我就讀Form 2時開始設立,起初排名榜一至五名紀錄了全級最受歡迎的女孩,候選人有二十名,但只有五位可以榜上有名,而這個投票方式是以不記名,同時秘密地進行,是次投票的投票站就設立於Form 2的樓層三樓男廁最後一格的廁格內,夠秘密吧?
 
至少沒有女同學願意和進入這個地方,因為這層的男廁是全校最臭的,臭得連男生們不太願意到這個地方如廁,一般寧願多走一層,連同學們都不如到這個廁所,別論是老師們吧?
 
所以這是一個絕佳的安全場所。
 
第二週正常上課日的第一天,這個投票箱便突然在尾格的馬桶上,然後在該廁格旁貼滿了候選人的名字和相片,我們不知道發起人是如何做到和搜集到這些資料的,只是見到祝英台和茱麗葉都榜上有名,結果我想也不想便投了茱麗葉一票,畢竟單憑外貌的話,祝英台沒有茱麗葉那麼美,說到人緣的話,茱麗葉的確比較溫柔,而祝英台則比較粗魯。
 
當我離開了「投票站」後,羅密歐在廁所門外等待著我,他笑盈盈的問,
 
「投咗啦?」
 
「係呀,你呢?」
 
「投咗啦,你.....投邊個?」
 
我打趣的說,
 
「我有權保密嫁。」
 
他打了一個眼色答道,
 
「明嘅明嘅,你都只係可以投俾......阿邊個。」
 
「係囉,你都係啦。」
 
他微微點頭,神情顯得有點尷尬,
 
「大家都明啦。」
 
大概,羅密歐以為我投了給祝英台,但實情上我和他一樣,投給了茱麗葉。
 
這天,基本上所有男同學都悄悄地投了神聖的一票,至於女同學亦有所耳聞,但礙於這層的男廁特別臭得很,結果她們打消了這個念頭。
 
直到下課的鐘聲響起了,這個投票箱和在廁格旁的候選人名單和照片則消失不見,就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似的。
 
翌日,投票結果又突然張貼在男廁的尾格中。
 
第一位 - 張悅寧
這個人選第一位絕不意外。
 
第二位 - 歐子瑜
 
第三位 - 許善瑜
 
第四位 - 羅孝君
 
第五位 - 祝芷晴
 
祝芷晴......不就是祝英台?想不到沒有我的一票,她也會榜上有名!
 
那天以後,全級最受歡迎女性排名榜便誕生了,日後更成為了全校最受歡迎女性排名榜的指標,明明這個選舉是全級的事情,是我們這個級別的事務而已,但其他年級的男同學比起我們更加期待結果,縱然他們沒有投票的資格,但實際上只要有丁便可以走進男廁的進入票站,大概人就最愛管閒事,事不關己的最為熱切,關於自己的便愛理不理;
 
這個選舉從此成為一個從不外洩給老師至校長們的傳統,畢竟許多師兄都認同,我們這一個年級的女孩是歷年來最高質素,雖然排名偶爾會有所變更,但第一位和第二位則從來不變。
 
但發起人是誰至今依然是一個謎,有人說是一位男老師,更甚有人說是校長,但我校的校長明明就是一位肥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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