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岳·二十五)
 
日上三竿,姜礿珵迷迷糊糊睜開眼醒來,映入眼簾的是身側敞開胸脯、略微衣衫襤褸的蕭衡。姜礿珵現在面對男色已經可以克制自己不伸手觸碰了,應該是大概,他想。
 
睡眠理論上是讓人修復的時間,但是對姜礿珵而言,昨晚的昏睡讓他如同再次陷入地獄。他好像又夢到了那天的地獄。當他準備越過蕭衡離開時,才發現蕭衡緊緊握著他的手。既然如此,他又側身躺下,端詳著他。
 
「好好看吧,都多少年沒見了。」
 
突然,眼前似乎還在沉眠的雕塑說話了,嚇得姜礿珵根本沒辦法反應。
 




接著雕塑睜開眼,外面亂世紛擾,但只有他們安然等待末世的來臨。
 
蕭衡鬆開姜礿珵的手,從袖中掏出鮫珠:「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姜礿珵。」
 
他知道蕭衡入過夢了。
 
蕭衡伸手把他擁入懷:「為了活下來,很痛苦對吧。」
 
姜礿珵像隻悲憤、委屈的鴕鳥,埋在蕭衡的胸膛中沉默不語,但早已淚流滿面。
 




「不想重蹈覆轍,才看見我躲我對吧。」蕭衡慢慢輕掃他的背。
 
姜礿珵抽泣著點點頭,像許久沒有依靠的孩子。
 
「對不起。」
 
聽到這句,姜礿珵抬頭看著蕭衡,即便眼角有刺眼的傷痕,但仍無法遮蓋姜礿珵霧氣氤氳的桃花眼給蕭衡帶來的心動。
 
姜礿珵搖搖頭,崩潰的哭泣使他話也說不完整:「沒⋯⋯沒有。你走了⋯⋯才好。起碼⋯⋯起碼我沒有連累你。」
 




蕭衡在他眼角輕輕落下一個吻:「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你就已經連累我了。要怎麼辦?」姜礿珵此刻分不清楚是蕭衡的油嘴滑舌,還是話中有話。
 
蕭衡一眼看出姜礿珵尚未聽懂,他牽著姜礿珵來到小院,一躍而上到藏書閣的閣樓,這裡一眼關七,可見整個青岳正殿人來人往,貫甲提兵。
 
「當年,即便你是家主,可我們比起那些老狐狸都還是太年輕了。」青鳥飛過,蕭衡又把姜礿珵往自己懷裡摟緊。
 
青鳥在蕭衡肩上停下,姜礿珵小心翼翼地問:「赤琰宗家的死,也是你做的吧?」
 
「是該還的。」
 
青鳥銜來的是一個幾近破碎的赤琰家紋,姜礿珵懂了:「亡國滅種,首當其衝就是赤琰和青岳。」他悄悄握緊了拳:「你不後悔?」
 
「我後悔的,只有那天我來晚了。」
 
「既然如此,你相信我嗎。」姜礿珵似乎被喚醒了已經沉寂八年的心,耳邊凈是殷召鳴那天的話。姜礿珵說出了埋在心裏,卻一直不敢說的話:「八年來我孤身一人,可現在你回來了。如果我說我想把五界變成無序之境,你會陪我嗎?」




 
「我還能怎麼辦,戲台我早就為你建好了。」蕭衡手臂的黑色藤蔓又往上蜿蜒了些許。
 
「收拾收拾,我們去一趟霜銅。」姜礿珵說:「有些東西我要取出來。」
 
赤琰和青岳戰火連綿,挑起戰爭的人們在書閣隔岸觀火。
 
「路上,你再好好跟我說說,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姜礿珵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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