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河·七)

姜礿珵抬起頭,眼神與蕭衡對個正著。蕭衡板著臉,漆黑的雙眼緊盯著姜礿珵,雙方眼神對上的瞬間,姜礿珵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臉頰剎那間通紅,嬌豔欲滴。

蕭衡掂著姜礿珵下巴的劍鞘一推,姜礿珵毫無防備地跌坐在地上,他語氣中沒有任何情感:「滾。」蕭衡頭也不回地從他身旁走過,衣擺揚起一陣姜礿珵永世都無法忘懷的杉木香。蕭衡走後許久,姜礿珵才回過神來,捂住嘴巴,他臉上那水靈的、明亮的雙眼中充滿了不知所措的震驚。他看著不遠處蕭衡剛削下的竹片,心中只縈繞著一個想法:蕭衡莫不是以為我是斷袖吧⋯

姜礿珵扶著翠竹站了起來,腦袋瓜子又開始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好傢伙,蕭衡的體香聞著好像還不錯啊。等等,體香?香囊?!哎唷我這木腦袋!」

後來,天君老頭的課上,姜礿珵隻聽了個大概,他一整天都在想,到底要找誰來繡個香囊,自己一大老爺們實在是不會這種女紅。姜礿珵在學府放眼望去,這捨得離家千里,送來穹道學課的女子不多,從髮帶區分的話,大家就只有青岳跟霜銅,其他小家小派的也有,但是姜礿珵實在是不認識。不認識?那正好呀!





突然,一顆石子正中姜礿珵的腦門,嚇得姜礿珵整個站了起來,定睛一看,天君老頭不懷好意地笑了:「哦?緗原姜氏,看來你知道答案?」

答案?什麼答案?姜礿珵眉頭一皺,坐在旁邊的明迴愈悄悄道:「天君老頭問修真與修仙,有何不同。」

姜礿珵恍然大悟:「咳,修仙只是修真的一種,修真包括了修魔、修靈、修仙等,凡是能夠脫離凡胎的任何修煉方法都可稱為修真。從練氣、到築基、到金丹,靠的都是凡人的修為和緣分,還需渡劫。然而仙筋與生俱來者則毋須如凡人一般,待仙筋完全長成,渡劫後便可從地仙飛昇,若修為再高一點,還可神遊太虛⋯」說到最後,蕭衡的背影,不經意間映入姜礿珵的眼簾,姜礿珵恍惚間思緒紊亂,臉如潮紅,越說,頭便越低。天君老頭滿意地摸著自己的鬍鬚,讓姜礿珵坐下,還戲稱他下次不必激動。

明迴愈用書本遮住半張臉,湊到姜礿珵面前:「礿珵兄,你的臉好像女孩子們用的胭脂啊⋯」

姜礿珵一本書就往明迴愈的頭上敲下去:「閉嘴。」
明迴愈莫名其妙被打,委屈地看向身後的明迴之:「表哥⋯」明迴之一笑,幫他把髮帶束整齊,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專心聽課。





蕭衡坐在前方,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無需用冰涼的手摸耳朵,也知道自己的耳朵如今一片通紅。才短短數天,自己對那個討厭的人竟然連聲音也如此敏感。想起清晨那個人那雙顧盼生輝的雙眼,又想起那人暗藏小聰明的燦爛笑容,蕭衡的雙手在膝上不禁緊緊握拳,深呼吸,睜開雙眼,是自己大意了。

「衡哥⋯衡哥⋯怎麼了。」

蕭衡尋聲音方向看去,是他的小妹,蕭樂顏小聲呼喚。

蕭衡搖搖頭,目光重新放在書本上,但手指卻不斷摩挲頁角。蕭樂顏鄙夷:「嘖嘖嘖,蕭衡,休想逃過姑奶奶的法眼!」

課後,姜礿珵一直站在學府門口嬉皮笑臉的,沒有人知道他古靈精怪地到底要幹什麼。直到一個小姑娘踏著小碎步,神色嬌羞地經過時,姜礿珵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是你了!姑娘,方便借一步說話嗎?嘻嘻。」





蕭衡最後一個從學府出來,從遠處瞧見了這一幕:「無恥。」

蕭樂顏瞪大了眼睛:「嗯?衡哥?居然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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