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仔立即上前阻止。
 
但是神馬是擁有三種變異的能力者,披著暗黑羽毛的他,力氣大得不能言喻。
 
他羽翼輕輕一晃,偉仔已經被他擊至牆邊。
 
「我而家已經知道翻哂我既記憶。」神馬說:「呢種辛苦既記憶,如果要我以後都記住,除左死我諗唔到其他解決方法。」
 
「凡事都會過去...」
 




「你唔明!」神馬的咆哮聲混合怪物的低沉聲:「你知道我曾經發生過咩事咩?你唔知啊!」
 
「我知道。」偉仔卻忽然一說:「你係點樣失去至親,點樣喺絕境生存,每一項細節,我都知得清清楚楚。」
 
神馬見他居然知道自己的過去,不禁驚訝。
 
偉仔微微吐出口腔一點血,慢慢走向神馬。
 
「知唔知點解我地曾經係互相最大既敵人?」
 




神馬不語,其實他並不是完完全全記起所有記憶,距離戰爭開始時和監獄島之間的回憶,現在還是迷糊不清。
 
「係因為我地曾經係最好既朋友。」
 
神馬聽罷一愕。
 
偉仔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
 




「走呀,你呢隻過街老鼠!」
 
餐館老闆握著掃把,衝出店門喝罵一個衣衫破爛的少年。
 
少年身手敏捷,跑得也十分的快,他偷走了餐館裡售賣的麵包,鑽進附近一條陰森的小巷。
 
他找了個偏僻無人的位置,把麵包拿上嘴巴前,準備大快朵頤。
 
倏地,少年聽到奇怪的咕咕聲,他立即警戒向右邊聲音來源一瞧。
 
只見另一個蒼白虛弱的男子,對著他的麵包流著口水。
 
看樣子,那男子已經整天沒吃過東西。
 
按照電影慣常劇情,少年會讓出麵包給男子,好讓他充充飢。




 
可惜少年是不看電影的人,他一口便吃光整個麵包。
 
虛弱男子頓時失落無言,正當他打算離開時,少年叫住了他。
 
「想食麵包呀?」
 
「想。」
 
「想既話就跟我一切去搵食,喺呢個世代,唔識得靠自己生存既人,我比幾多麵包你食都無用。」
 
男子無言以對,只是默默看著少年,大概是沒想過年紀比他還少的這人,居然懷著這麼老積的腔調吧。
 
「我叫做偉仔。」少年揚起陽光笑容:「由細到大都無父母,只係寄人籬下。無耐之前比人趕左出屋,於是要周圍偷野食渡日。」
 




他介紹自己後,眼神精靈的看著男子,等待著他的回應。
 
男子最後也開腔。
 
「我叫神馬。」他說:「係個一無所有既人。」
 
「咁啱既?我都係一無所有喎,我覺得我地以後一定好夾!」
 
「...係咩?」
 
「行啦我地。」偉仔捉住神馬,走出陰暗的巷道。
 
「去邊啊?」
 
「同你一齊搵野食啊。」




 
往後的日子,二人在格林城便四出打拼。由初時到處偷取食物,直到有店舖聘請他們工作,生活便漸漸好起來。
 
兩人因此無所不談,互相交心說出內在秘密,即使是神馬最慘痛的過去,他也願意跟偉仔說。
 
偉仔十分明白他的苦處,因此所給予的安慰,是其他人不能做到的。
 
日子久了他也躺開心扉,他亦不再像以前一樣愁眉不展了,反而專注於當下,和展望未來。
 
「我見你呢排成日去隔離街間便利店喎。」一次收工後偉仔問神馬。
 
「係啊。」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答:「我同左果度一個啡髮女店員一齊。」
 
「嘩出Pool喎,犀利啦。」偉仔哈哈大笑:「我追左阿花咁耐,都未成功啊。」
 




「唔犀利啦...不過我覺得自己唔係幾適合拍拖。」
 
「何解呢?」偉仔搭著他的膊頭。
 
「因為我覺得,喺呢個時勢,有更多值得我地做既事。」
 
偉仔頷首,神馬續說:「「國家」而家招攬緊軍人,我打算去報名。」
 
「支持「國家」...原因就係因為你當初比聯合軍背叛?」
 
「係。」神馬眼冒銳氣:「我要佢地付出代價。」
 
「但係我支持聯合軍。」偉仔鬆開搭著他的手。
 
說到此時,其實一股無形的氣場已經隔著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無言,那時代偉仔已經知道,他們的關係將會不再一樣。
 
後來,神馬進入了「國家」的軍隊,偉仔則成為聯合軍成員。戰事連綿,兩人對壘的次數亦不下數十次,他們也是自身軍隊中重要的謀師,結果多次互相鬥法,令戰爭提升至另一種層次。
 
也因為如此,他們成為了最大的敵人。
 
這種你死我活,鬥智鬥力的情況持續幾年,卻在某個落雨天打破了僵局。
 
偉仔當晚收到密訊,要前往戰場附近海域的一個位置。他乘著小船,單人出海過去,結果發現有另一艘大船在那裡等著他,船上乍看有十多人。
 
近近一看,他們大多也有火鳥烙印刻於身上各處。
 
把小船泊近大船後,神馬從那艘船站出甲板邊隅,在雨勢滂沱下與偉仔對談。
 
「偉仔,我叛變喇。」
 
「點解咁做?」
 
「因為我知道左「國家」既莫大陰謀。」
 
「咁你打算點?過嚟聯合軍呢邊?」
 
「唔係,我地叛國者唔會投靠任何一方,只會以破壞「國家」既計劃為大前題,詳情唔方便多講。」
 
「噢......」
 
「偉仔,我特登叫你過嚟,係因為我可能再無機會見到你。我想趁住最後既機會同你道別。」
 
「下?」偉仔對於神馬過份凝重的一句話感到意外:「你咁講係咩意思?」
 
「你好快就會知道。」
 
附近開始傳出警報聲音,其他叛國者立即返回崗位,準備駛離現場。
 
「要走喇,「國家」既追兵到喇。」神馬交低一聲,大船便漸漸開遠了。
 
偉仔最後聽到他一句吶喊:
 
「你係我呢世人最好既兄弟,多謝你!」
 
*
「我之後先知,原來你話可能唔再見到我地,係因為想冒險破壞監獄島既記憶液體生產系統。」偉仔輕嘆。
 
神馬聽完偉仔的話,他由變異狀態褪變回普通人形態。
 
他的眼神浮離,深藏的回憶好像有人拿著一盞燈火,走過記憶脈路把它們通通點燃起來,完整的記憶畫面頓時亮在眼前。
 
「我記得返哂喇...」
 
偉仔淺笑:「之前一直都想搵個機會,同你講番件事,但係你果時乜野都唔記得,我根本毫無辦法。」
 
神馬二話不說,衝上前擁著偉仔,緊緊的抱著他。
 
「多謝你。」
 
「喂,好Gay啊放手啦...」
 
隔了半响,他鬆手過來:「好啦,而家戰爭去到咩情況啊?」
 
偉仔被他一問,才驚醒事況緊急:「鬼皇就快要殺哂我地啊,而家要即刻搵出「宙斯」既所在位置同埋破壞佢,唔係既話就太遲喇。」
 
神馬皺眉:「唉,不過我都唔清楚「宙斯」既所在點喎。」
 
嘭...
 
牆壁的門忽然開了。
 
兩人往那邊看,只見黑牛怔怔的望著推開了的牆壁。
 
「原來有玄關架...」
 
「黑牛!」偉仔急問:「搵唔搵到「宙斯」喺邊?」
 
他聽罷反應甚大,立即說:「講起就嬲,原來佢喺一個黏膜傳送門既另一邊,我差啲眼大睇過龍......總之而家一班兄弟過哂去喇,我本身係想嚟搵埋你幫手咋,點知原來你喺度。」
 
「咁事不而遲啦!」
 
三人連忙向「宙斯」位置奔去。
 
不久以後,他們便從異空間黑色大門穿進白晝房間。「宙斯」此時近在前方,神馬和偉仔兩人初次見到它的宏大,不禁睜大眸目。
 
黑牛的其他同伙,正集中著火力嘗試擊破機器,「宙斯」身邊火光四起,卻不似有什麼損傷。
 
「報告。」一個拿著衝鋒槍的流氓開槍射擊時發現黑牛,馬上走近他:「我地一直對佢以重火力進行破壞,但係無任何作用。」
 
「繼續試。」黑牛說:「我地已經再無時間。」
 
「知道!另外呢...」
 
「做咩?」
 
「我地發現三個人訓左喺地下,一個死左,兩個昏迷。」
 
那傢伙指著倒在地上的至信、芷籬和蠱惑Joe,偉仔和神馬見後大驚,不等黑牛說什麼,已經走到至信他們跟前。
 
偉仔蹲下身子,檢查至信和芷籬的呼吸:「點解會咁架...佢地無事嘛?」
 
神馬望著蠱惑Joe胸口的傷口,搖了搖頭:「我都唔清楚,但就咁睇既話,可能係至信同芷籬曾經同Joe戰鬥過。Joe結果戰死,而佢兩個可能係受傷昏迷。」
 
「唉,情況真係一團混亂。」
 
黑牛也跟著過來,他說:「而家既狀況,我地無辦法理佢地兩個住喇,鬼皇手上既鐵球隨時會爆,我地分分鐘下一秒就死架。」
 
神馬瞧瞧偉仔,他看起來同意黑牛的說法。
 
他面向那儼然心臟的大型機器,眼眉一皺:「咁好啦,等我試下。」
 
靠著「國家」給予神馬的變異能力,他身子漸漸股漲起來,漆黑的皮毛和羽翼萌生,轉眼便化身成惡魔般的存在物。這個形態的他,跟至信之前在水中都市嘗試變異時的模樣極之相似,只不過至信化身的是白純的天使,而他卻是黑暗的惡魔。
 
「嘩...」黑牛看得呆著了。
 
「所有人讓開!」他大吆一聲,正在攻擊「宙斯」的人馬上停下手腳。
 
他拍著翼,軀體隨風而起,瞬間便來到「宙斯」的心臟黑球位置,他聚集意念力,製造出如同鬼皇所形成的衝擊波,往黑球襲去。
 
「喝啊!!!」他拼著全身的力勁。
 
威力之大,就連周遭等人也感受到衝力,黑球亦開始透出裂痕。
 
其他人見狀,面露希望的笑容。但是偉仔在遠處仰望,留意著其他管道的液態運送,和黑球裂痕的減退,察覺出不妥。
 
「「宙斯」佢正喺度自我收復啊!如果唔用更強既力量將佢一次性破壞,佢會不斷恢復!」
 
神馬面露難色,久久才吐出一句:「我出盡力架喇!!」
 
...
 
而在中央圖書館外。
 
鬼皇手握的鐵球,已經去到一個籃球的大小。而且鐵球裡含藏的風暴極不穩定,甚至影響了中央島上空的雲雨,島嶼天色結果被密麻不穩的黑雲蓋遍天際。
 
劉倫等人幾乎是放棄了,所有攻擊對他也沒有效果,通通被反彈出來。
 
聯合軍們放下了所有武器,絕望地等待著末日般的破壞來臨。劉倫與他們想法其實相若,只是他望向天空,期望在密不透風的烏雲當中,能透出一線柱光。
 
「交比我就可以喇。」
 
「唔該,千萬要好好安置佢。」
 
「放心,呢個係我地醫護隊既責任。」
 
阿叻把Joyce的屍體交給聯合軍的醫護成員後,回望鬼皇呼風喚雨的模樣,心中的怒火禁不住湧出來。
 
一切麻煩的源由,一切傷心的源由,一切背叛的源由......就是因為這個老傢伙。
 
雖然我一向可能是個貪生怕死的傢伙,但是事態來到這裡......
 
怎能讓他繼續囂張下去?!
 
他二話不說,便直衝向鬼皇。
 
鬼皇則是依舊亮著茫然的眼神,只是他的口中,忽然咧嘴說出一句:
 
「距離末日,仲有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