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記憶謀殺效應》: -----再見監獄-----
「紅色警報按鈕已被按下,41號監獄島已被攻陷,將會改發無人船前往港口,重覆,紅色警報按鈕已被按下,41號監獄島已被攻陷,將會改發無人船前往港口」
由剛才至今過了十五分鐘,實驗室一直重複著廣播。
阿Hill虛弱的靠在控制台側端,眼裡播放著回憶的畫面。
......
「紅色果個按掣包得咁實,其實係咩嚟?」
偉仔和阿Hill穿上監官制服,在實驗室裏跟隨著獄長身後。獄長當時還是個大美人,輪廓鮮明秀麗。
偉仔摸著按掣上的透明外蓋,好奇的問起。
獄長嫵媚一笑:「你唔會想㩒佢架。」
「你又知我唔想?個制包得越密實,我越想知道㩒左落去會點喎。」偉仔有點賭氣的說。
聽到他的話後,獄長只是微笑的搖搖頭,沒有生氣。
「如果你覺得活喺呢個世界就好似活喺地獄,咁呢個掣就係通往另一個地獄既捷徑。」
「好複雜喎。」偉仔輕輕抖動下巴。
「你試下㩒落去咪知囉。」
「未驚過。」
他撕走擱在上方的膠紙,小心的打開兩層透明外蓋,手心放在按鈕上,觀察著獄長的反應。
獄長以奇異的眼光投向偉仔:「㩒啦。」
「好啊。」
可是過了半晌,他也沒有這樣做。最後偉仔投降,重身把按掣封好。
「做咩停左手?」
「因為我發現,人類對於未知既事情都會存有一定既恐懼。」
「呵呵,原來係咁......」獄長明顯比剛才更開心了。
阿Hill知道,當時的偉仔作為間諜,所以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沒有按下去。
但獄長的話,阿hill深刻的烙在腦海裡。
如果你覺得活喺呢個世界就好似活喺地獄,咁呢個掣就係通往另一個地獄既捷徑。
他把緊闔的眼打開,不經覺間又回到現實。
廣播繼續輪迴的播著。
仲以為佢當時既意思係將成個島炸左添,睇嚟我會錯意喇。
阿hill對住無人的實驗室笑語喃喃。
漸漸,他感覺疲累了,眼皮再次沉重的合上,沒有再打開過。
——-
熟悉的吶喊聲傳來耳邊,有人從隧道方向過來。
「Joyce!神馬!阿叻!大家!」
三人驚訝的回眸,看見兩人奔跑過來。阿叻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事,不自覺的嘩了一聲。
「芷籬!至信!」
看見芷籬鬆容的樣子,Joyce終於放下心頭大石,露出久違的笑容。她抹掉身上的污塵跑過去,兩人走到對方前,緊緊的擁抱著不放。
看到這個感動的一幕,從後慢慢跟上的至信也自然的露齒一笑。
「你地一直去左邊啊,擔心死我喇。」Joyce雙手放在芷籬臉上,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芷籬輕輕捉著她的手放下,瞇眯眼:「要你地擔心喇,所有事情一言難盡。」
當Joyce清楚確認自己不是作夢後,情不自禁的啜泣起來。芷籬小心的拭去打轉於Joyce眼眶的淚水。
「你地都無事就好喇。」
「嗯。」Joyce把頭擱在芷籬肩上,芷籬掃撫著她的頭髮,臉上滑落了淚珠。
至信看著腳下的路,一步步走到神馬和阿叻兩人前。三人沉默不語,一臉認真的互望對方。隔了十秒,阿叻忍不住噗哧笑了起來,二人也隨之笑著,笑聲洋溢整個海皮。
「點呀,戰績如何?」至信揚起嘴角,以調皮的語調率先開腔。
「非常卓越。」阿叻說起剛才的事,馬上湧現興奮之情:「你見唔到我地啱啱既表現咋,勁過三英戰呂布。」
「有冇咁誇張呀?」一旁的神馬質疑的笑說。
「唔誇張啦。你諗下頭先,我同你左右包抄,耍到個獄長暈沱沱。」
神馬對著阿叻的吹擂只是苦笑:「係喇係喇。」
「我一野將啲藥打爛左,佢嬲到發哂火失去理性,然後神馬將剩低既藥比偉仔,偉仔佢......」
說到這裡,阿叻猛地煞停了話,只是茫然的望著至信。
至信也是怔怔的望著他,等待他說下去。
「佢帶埋獄長跳落水,雙雙失左蹤。」神馬平淡的補充。
「噢。」至信恍然明白過來,阿叻收起了口微微垂頭。
「咁你呢?」神馬把話題轉到至信上:「唔見左你地咁耐,有冇咩發現?」
「發現?」
神馬望住駛近海邊的船:「例如點樣利用呢隻船逃出呢度。」
至信注視海面,果然見到一艘像軍艦大,灰白色的船向這邊駛來,船的設計英氣十足,說是戰艦也不為過。
「我地打算劫船離開呢度,但係船上面有咩人,有咩武器我地一無所知。以我地兵力,未必搞得掂。」
「兵力?」至信嘿嘿的笑:「講起兵力,佢地應該都到喇。」
「爸爸~」後方傳來一聲,至信打個冷顫。
阿叻回頭看個究竟,發現眼前的畫面後,愕然的張大眼睛嘴巴。
阿雞和三個監官,率領著其他監官及犯人們來到至信跟前,然後把空空的透明手槍還他。
「我地聽爸爸吩咐,將槍槍發射落著左製服既人度喇。」
至信見跟在後面的監官通通也變得混混沌沌,滿意的點點頭。
「做得好。」他摸摸阿雞的頭。
「我...我乖唔乖?」
「最乖係你喇。」
阿叻瞪大了的眼睛和嘴巴久久也合不起來。
神馬看著這荒謬的畫面,不禁調侃:「無見一陣,估唔到你做埋馴獸師添喎。」
「一言難盡啦。」至信尷尬的聳聳肩。
船要來了。
他們放鬆的心情漸漸又變得繃緊起來。
眾人加強戒備,觀察船上有沒有什麼可疑人或動向。
嗚......
船由海上駛至海邊然後慢慢停下來,至信走近仰視甲板,甲板上沒擺放雜物,打理乾淨,就似私人郵輪一樣。
觀察了一會,依然未見任何人,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這麼大的一艘船,而且據說是用作運送新的犯人,理應有人看守船身吧,至信是這樣想的。
「知唔知而家幾點?」他忽然問道,但沒有指定問誰。
「頭先我地過嚟既時候睇左一次鐘,係十點二十分,我叻唔叻呀爸爸?」
阿雞搶著答,旁邊的神馬聽到他最後嬌嗲的一句,打了個冷顫:「真係想打佢一拳......」
剛才十時二十分,那麼現在大概也十時半了,與之前廣播所說的十時正有所出入。
只是單純的巧合嗎?至信不確定的搔抓後腦。
還是見步行步吧,他思忖。
停船了,至信向島上的人打個手勢,示意準備搶船。
「等等。」至信把舉起了的手握緊。
甲板傳來咚咚的步伐聲。
一個碩大的身影從船的另一面甲板繞過來。
接下來的畫面,至信看到以後,舒懷的歎氣,然後向船的方向用力揮手。
哈哈哈......
聚人傳出似浪般的歡笑聲,還聽到不少人拍起掌聲。
「偉仔!咁你都死唔去喎。」至信高呼。
「聽過死過返生未啊?」
偉仔走到船頭,露出兩手堅壯的手臂,用肢體告訴眾人自己安然無恙。
這樣算是大團圓結局吧?神馬把手肘放在至信胳膊上問了一句,至信應聲點頭。
放下錨固定船後,偉仔把接駁的長梯拋下來後,眾人一個又一個扶著樓梯支架爬到甲板。
芷籬跟著至信爬到船上後,向下方海皮望去,離地大概有四至五十呎,這讓她嚇了一跳。
爬著樓梯的Joyce也有同樣的疑問:呢隻船船身咁高,你頭先仲要費左咁大力氣同獄長對抗,點樣上到嚟架到底?」
「講起我自己都覺得好神奇。」偉仔淺笑:「當時我都就快筋疲力盡,慢慢沉落海底,但係我聽到聲音......係人聲,然後我就見到附近嚟左條船,仲降落左條梯,好似想救我咁。」
「即係呢隻船仲有其他人!?」
阿叻十分誇張的半蹲下來,雙手合上露出拇指和食指扮作手槍,東張西望著。
「冷靜啲先。」偉仔輕輕踢了他的後背,他差點兒失去重心跌倒。
「我之後入左船艙觀察,船艙比想像中大,但係乍眼睇全部都係啲控制船既全自動電子裝置,而且唔見有寢室,睇嚟睇去都冇任何人喺度既跡象。」
「咁就奇怪喇,當時點解會有條梯救你?莫非條船高科技到可以探測水域附近既人類生命跡象?」至信狐疑的問。
「仲有另一個可能。」偉仔微微低頭,略帶沙啞的說:「可能有人一直喺遠處監視緊我地,佢地唔想我死......或者我地。」
倘若以偉仔的說法去看,那不就代表我們正一步一步的進入圈套嗎?
等到眾人上船了,船忽然間響起船笛,圓柱形的鐵色煙囱冒起裊裊白煙。
神馬和偉仔見狀,納悶的互看一眼。
「雖然呢艘係自動船,但係總會有人控制佢。」
神馬眉心一鎖:「假設你頭先既估計係啱既,但唔代表我地無辦法去控制呢隻船。」
「你意思係......」偉仔手心托著下巴:「入面可能會有人手控制室?」
「嗯。以自動船高科技既設計,應該會考慮到一旦失靈,或者導航系統出現異常,改用臨時人手控制船航既控制室。我地去望下,或者會有啲發現。」
神馬指向躺門,兩人逕進船艙找控制室去。
果然被說中了。
從控制室成功獲得此船的使用權,儘管早前可能有人從遠方搖控此船,但已經解除了。
偉仔從控制圖板上發現地圖:「神馬,你望下。」
地圖上記滿了各個不同島嶼或城鎮的航道,神馬第一眼便被圖中一個硬幣般大小的城鎮吸引住了。
格林城。
其他人其後也到艙裡搜索過,意外地發現大批糧食,罐頭食品、紙包飲品還有一些能夠存放多天的食物應有盡有,眾人喜出望外。
有人提議推舉至信和神馬兩人暫時作為眾人的領導,投票過後幾乎以全數通過,船裡的秩序亦因而穩定下來。
又過了一會後,各人準備就緒,船便慢慢駛離監獄島,往遙遙大海進發。
——-
遙遠的一處。
幽黑的會議室裡,窗外橘白色晚燈從落地窗戶微微照亮裡頭。
光線照不到的角落位置,那處隱約可見一抹黑影。
另一個身穿粉色西裝的男子,啪噠啪噠的走到角度前端。
「點呀,實驗既情況如何?」黑隅中聽到有沙啞的聲音開腔。
「非常順利。」西裝男子挺直身子匯報。
「實驗品呢?」
「成績比預期更好,兩個實驗品都成功離開41號島,我地分析過佢地既表現,雖然未取得完整數據,但佢地比之前既實驗品喺智力同體力上都優勝。」
「咁......佢地而家去緊邊個島?」
西裝男齜齒咧嘴的賊笑:「同你預計既一樣,去緊52號島嶼。」
「好。」聽到拐杖敲著地的聲音,那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仿如螢火:「登島之後,將兩人再洗腦,然後派入軍方特種部隊,將聯合軍殘黨一網打盡。」
「咁其他人呢?」
「佢地無價值了,隨便你處置。」
那人說罷舉步離開,拐杖走路的聲音響量得震懾人心。
西裝男彎彎身子送行:「國家萬歲。」
———
至信獨自站在船尾甲板,前臂對疊靠在幼幼的白色欄杆上,看著監獄島漸遠。
原來從遠處望向監獄島,上下工還有逆光橋連接著,活像一件工藝品一樣。
海風輕拂過臉,至信閉起眼,抱著點點忐忑的心情享受清涼。
面前的路,雖然迷濛不清,可能滿佈荊棘,但他相信他們正向著正確的路途去。
咕咕咕......
忽然間水聲變得渾濁,至信緩緩開眼。
聲音從那裡來?
至信豎耳細聽,然後往右方走了十步,再望向海面。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冒出泡泡,範圍大約是一個呼拉圈左右,他探出頭去看看,情境令他聯想到有人在水裡呼吸著。
搞什麼鬼,他心想。
探頭看清楚一點,水裡好像有東西在活動著,可是湖藍的表面上被日光照得反光起來,始終看不清內裡的東西。
至信雙手壓著欄杆,把上半身探出來,那東西變得清晰了。
那不就是......
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只巨大的物體躍現向他襲來,長著長髮和尖利的爪牙是那東西明顯的特徵。
至信馬上意識到這隻熟悉的怪物他之前遇見過——獄長。不知是否事發太突然令他看不清,但怪物一瞬的眼神好像跟獄長有所不同。
他嚇得手心一軟,在失去重心的片刻想要向甲板方向退後,怪物看準了時機,撐大雙手鎖住了他兩邊肩膊。至信感到不妙的睜大眼瞳,下一秒已經被怪物拉離欄杆,頭著地的掉在水裡去。
「救......」至信嘗試呼救,不過頓時被捂緊住嘴巴,吐不出話。
他墜落時看到了怪物的樣子,令他有點兒驚訝。至信感覺自己應該見過這個臉蛋。
噗通。水花濺起了一點,可是被引擎的響亮聲遮蓋了。
怪物的力度大得可怕,令他雙肩根本發不出力,無法動彈。眼看自己被牠拉進水底,越來越深,他感受到這次生命正面臨強烈的威脅,激烈的掙跳起來。他嘗試再反抗,不成功。
咕嚕咕嚕咕嚕......他鼻子喝了幾口水,氧氣不足令他腦袋不管用,只知道耳膜痛得要撕裂,眼前景物浮動,變得濛濛不清,慢慢褪成黑色一片,他痛苦的合上眼。
意識跟至信的身軀一樣,沉重的下沉著。
水底的冰冷刺激著他腦袋的每段角落,一瞬間眼底裡晃過很多未見過的畫面。
「放心,你真真正正既得救喇。」
這是他失去意識前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