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含HEHE】月下漫步東京同遊: 6.3
6.3
離開東京大神宮,我們回到新宿。我打算先到酒店取回行李,再去吃點東西,最後才坐機場巴士到機場。
拉著行李跟哥斯拉說了再見,裕貴問我在東京的最後午餐想吃些什麼,我沒有想法,於是著裕貴決定,但他堅持要我選擇,至少告訴他我想吃些什麼,餐廳則由他來決定。
「最後一餐,不如食拉麵?」我斗膽提議。
「講真?」裕貴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希臣唔係食拉麵食到怕咗喇咩?」
「就係餐餐食拉麵,好似食到慣咗。」我傻笑,「雖然你話你唔係真係咁鍾意食拉麵,你就當係好頭好尾啦,我哋嘅第一餐食拉麵,最後一餐都係。」
他好像意會到些什麼,以微笑回應我。
「好啦,既然係噉。」他從手提袋裡抽出記事本,認真地挑選適合吃「最後午餐」的拉麵店。
然而他發現記事本裡寫下的拉麵店,在我們附近的那些都已經嚐過了,較為偏遠的我們又沒有充裕的時間前往,所以只好在新宿街頭亂逛,首先遇到哪一間就吃那一間。
結果當然慘不忍睹。
我們找到一間冷清的拉麵店,裡面的客人寥寥無幾,最詭異的是開在它旁邊的那一間卻門庭若市,門外還有十幾人在排隊。
既然有那麼多人光顧,食物質素應該有保障,所以我們也想排隊,讓我們的最後午餐可以吃點好吃的,但礙於要趕機場巴士的緣故,我們擔心排隊太耗時間,只好選擇光顧旁邊那間冷清的麵店。
我記得我說過在裕貴要離開東京往名古屋繼續旅程的時候留住他,是我在這趟旅行之中作過最正確的決定,那麼來這間麵店吃拉麵,就是最錯誤的決定了。
「いらっしゃいませ,何名様ですか?」貌似是老闆的大叔笑容可掬的走來,說了些意思大概是「歡迎光臨」之類的說話。
我聽不懂那個老闆說了些什麼,但在香港踏入日本餐廳門口的時候,侍應生都會大喊「一二三四,請問幾多位?」,最前面的幾個音節聽起來跟那個老闆說的差不多,所以我猜就是那個意思。
不管了,反正日文的對答就放心交予裕貴吧。
「ふたりです。」裕貴舉起兩隻手指,是「兩位」的意思吧?肢體語言不愧為世界語言。
「はい,こちらへどうぞ。」老闆領我們到吧檯。
「希臣會唔會想坐檯?」裕貴問我。麵店的角落有三兩張四人餐桌,那邊環境較為安靜,不過看這麵店的人流數量,坐哪裡都是一樣安靜。
「冇所謂,吧檯都可以。」
「哦,原來是香港人兒哦,請坐請坐。」聽到我和裕貴用廣東話交談,老闆馬上換了頻道,笑容變得更為親切,親切得令人感到不安。
他給了我們兩份中文菜單,還未決定好吃些什麼,老闆便送上了幾客小吃,包括中華沙律和小魚乾。
「我哋冇叫喎。」我對老闆說。
「這是我們店兒的名菜兒,大家都說中文兒,所以特地給你們嚐嚐,這是我給同胞們兒的優待,日本鬼子來點菜我還不一定給呢,哼!」老闆支著腰,鼻孔噴氣,一副甚有骨氣的模樣。
「啊……老闆,我朋友係日本人。」望到裕貴面露不悅,我馬上提醒老闆慎言。
「哦,是哦,哈哈。」老闆即席表演國粹,極速變臉了。
「老闆請問你係邊度人?」裕貴問他,笑容有夠虛假。
「哪兒來有什麼關係?不用分那麼細,我都在日本紮根兒了,大家都是日本人兒了,哈哈!」老闆實在太厲害了,將國粹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和裕貴分別點了一碗基本的鹽味拉麵和豬骨濃湯拉麵,在等待拉麵時,我們嚐了老闆贈送的小吃。很奇怪,中華沙律是暖的,而那些本該是硬的小魚乾,吃起來居然是軟的。
怪怪的,害我們吃了一口就不敢繼續吃。這時候拉麵來了,先喝一口湯——味精!在香港食肆喝了二十幾年的味精例湯,早就練得一條經驗豐富的舌頭,一喝就知道是味精湯!
我望向裕貴,見他喝了一口就已經一臉難受的不斷往嘴裡灌水。
「好鹹,而且好油,成個口都係油。」好可憐的裕貴。
我探頭過去看看他的那碗拉麵,湯面結了一層油,超級肥膩。
我用筷子夾起了幾條拉麵,它們捲曲的弧度令我聯想到公仔麵,嚐一口,也太硬了吧!彷彿用熱水稍稍沖一沖就當作煮好了一樣。
麵難以下嚥,湯喝不下去,實在想不到竟然會在日本吃到這麼難吃的拉麵。
「老闆,你啲麵有冇煮過㗎?」我喊。
「年輕人兒,有點兒耐性,泡一下湯就軟了!」老闆坐在一旁剔牙,對我的投訴顯得滿不在乎。
「仲有啊,你啲湯底係味精湯嚟嘅?仲要咁油!」我繼續投訴。
「哦,要點兒味噌湯是吧?馬上來!」悠閒的老闆一個箭步衝進廚房,舀了兩碗湯出來。
「我哋冇話要麵豉湯喎。」我拒絕接受老闆端來的兩碗湯。
「什麼?你說要味噌湯不是嗎?」
「我係話碗拉麵湯底係味精湯。」
「你懂什麼?那是味道的精華兒!」老闆又變臉了,「味噌湯舀了,你們不喝也得算錢兒。」
怒火中燒的我快按捺不住,站起來準備跟老闆對罵,但裕貴捉住了我的手,勸我息事寧人。
「我哋走啦。」裕貴說。
結帳的時候,我們才發現那一小碟暖中華沙律和軟魚乾居然比拉麵還要貴。
「當然了,我們的魚兒是自家養的,魚乾兒也是自家曬製的,都是made in Japan兒!」老闆自滿地說,「喜歡吧?我知道你們香港人兒最喜歡就是日本出產的東西,日本的屎兒也是香的!」
在我發飆之前,裕貴及時把我拉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