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我們從商店街回到大街,沿路走過幾個街口,再進入了一棟大廈,乘電梯到樓上。
  電梯門一開,眼前出現一間地方敞大的足浴咖啡店,內有數個足湯池,顧客不多,寧靜的環境令人放鬆。
  店員安排我們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黃昏的街景。
  水池的水不算燙,把腳泡在裡面很舒服,水裡還有不同的物件讓客人踩著把玩,就像裕貴,他雙腳一放進水裡就霸佔了一個網球,把它夾在兩隻腳底間不斷搓揉。
  「裕貴,你隻腳會唔會好臭?」我憂心地問他。
  「做乜噉問?」他皺著眉,對於我問題的用意大惑不解。
  「我怕你浸到啲水臭晒,傳染啲腳臭畀我。」我笑。
  「你就臭!」他作勢把腳提起來,「你聞吓,香噴噴。」




  「你都聞吓,我都好香。」我也把我的提了起來。
  兩個長不大的大朋友就這樣在安靜的店裡胡鬧地切磋了幾下腿法,水花四濺。店員見狀為了阻止我們,及時送上飲品,還對裕貴說了幾句日文。我見到裕貴尷尬地微微鞠了躬,說了兩次「輸咪乜腥」,店員那串日文的意思大概是勸喻我們別要在他們店裡比試腿法吧。
  「係咪鬧我哋玩腳?」店員走開後,我悄聲問裕貴。
  「冇啊。」裕貴呷了一口紅茶。
  「吓,噉你做乜同佢道歉?」
  「佢話我朋友,即係你,對腳好臭,一除鞋就搞到其他客人急急腳走,佢哋陣間仲要換水同將水池消毒,問我過唔過意得去。」他說得正經八百,差點把我騙倒。
  「繼續吹。」我比了個邀請的手勢。
  「我講真㗎。」他一口喝掉半杯紅茶,「哇,好熱!」他燙到了舌頭,吐出來散熱。
  「做乜飲得咁急?」
  「快啲飲完快啲走,聽佢講完我真係覺得好唔好意思。」裕貴一臉困窘。




  「吓,你講真㗎?」我半信半疑。
  「你真係唔覺得你對腳好臭?你一除鞋我就聞到喇喎,除埋隻襪我仲差啲暈。」他扭曲著五官,一臉難受。
  「點會啊,我同我對腳相處咗咁多年,都唔覺佢臭。」我嘗試提起腳,把它拉近鼻子,猶如表演瑜珈動作。
  「可能腳臭嘅人係唔知自己有腳臭,因為由細到大都係噉嘅味,聞慣咗。」裕貴說。
  「真……係……唔臭……啵!」我的鼻尖幾乎碰到腳趾頭了。
  「喂,你喺度做乜嘢?」裕貴發現了我是瑜珈高手的事實,露出錯愕的表情,眼睛睜大得連眼球也差點滾出來了。
  「聞……吓……隻……」
  「你咪黐線!」他強行把我的腳拉下來,「由而家開始請你講普通話。」
  「吓,點解要講普通話?」
  「唔好畀人知道你係香港人,好失禮。」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