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不出的碎碎念: 真言箴語

時間會沖淡一切。

船到橋頭自然直。

人不應為愛情而改變自己。

我們聽過太多太多這樣的大道理，彷彿那是不可侵犯的金科玉律。像這樣的道理，我認為甚至比聖經還要神聖，聖經猶有無神論者批評，它們卻是怡然不懼，宛如隱居深山的仙人，冷看塵世紛亂，笑談天下是非。即使人們鬧得臉紅耳赤，甚至引經據典，似乎都沒有人質疑它們的正當性。

這倒難怪，要推翻一個古人留下來的大智慧，太費時失事了；再者，這些道理用起來方便得很，不信？看一看以下例子：





甲：「我跟女朋友分手了⋯⋯」

乙：「不怕，時間會沖淡一切。」

甲：「但我很怕再找不到像她這樣好的人⋯⋯」

乙：「不怕，船到橋頭自然直。」

甲：「如果當初我願意聽她說，平常找她多一點，可能⋯⋯」





乙：「不怕，人不應為愛情而改變自己。」

看吧，只要將這些真言箴語運用得宜，你甚至連腦筋都不用動半點，就能完美應對你朋友的各種問題，實在是懶人恩物；這種方便、這種威能，大概足以寫成一本《笨蛋也能學得懂的天才對答術！》，然後登上書店熱銷榜。

你可能說我是矯枉過正，既然是前人累積、過濾得來的智慧，那麼就總有它的用處吧；這句話使我聯想起《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的編輯筆記中，有這麼一段：

不是一定要傷痕纍纍才能悟出生活的道理，有些人的生命如同蚌承受著沙粒的折磨，漸漸把痛苦培養成一顆顆珍珠。如果我們懂得欣賞他的珍珠，便是上了人生的一課。

誠然，我們不能否定每一句說話當中所蘊含的哲學，因為必定有人從中有所得著；但人也不能囫圇吞棗，不求甚解便拋哂書包，像機械人一般拋出一式一樣的答案，相反應該思考如何在適當的情況下運用過往所聞。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一言以蔽之」，如果有，歡迎申請諾貝爾和平獎。





尤其在這社交媒體泛濫的年代，不同專頁重複又重複地強調某些金石良言，左右我們的想法。當然媒體的出發點是貼文能否吸引讀者的眼球，但值得思考的是，我們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被所謂的真言箴語、心靈雞湯製成了僵屍？

我很喜歡夕爺寫過的一句話：人與人最近的距離，是走過複製的人山人海，天下之大無非一步之遙。

或許這句話也是錯的，但這才是它應有的姿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