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光了。

    把昨晚積存在胃裡的烏氣一口吐出,乾涸的喉嚨使人極其難受。我沒站起來喝水的打算,只是移動著無力的身體,手挑向遠處的膠袋。袋子「沙啦沙啦」的被撩動,我在裡面拿出最後的一罐咖啡。

   被灌入嘴裡的苦味,竟也開始習慣起來。大概這幾天的經歷,讓我也失去了挑剔的能耐。

   我緩緩望向門口。Annie固然不在,大概也去上班了。她現在也還是做OL嗎?但是被禁錮的這兩天,她也有來看我,還做了這樣激烈的運動,她還有時間換衣服嗎?有好好休息的時間嗎?想到這裡,我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危險——我竟然在擔心禁錮自己的人。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我還是無法不愛Annie。



   罐放在地上,發出空虛我聲響,嘴巴還是乾燥得要命。咖啡因會讓人提神,但是現在的我,只是想混混沌沌的,不去細想現在的狀況。

   我抬起頭看著廁所唯一的窗口,窗邊黏上了皺紋膠紙。小心翼翼的話還可能絲毫無損地把它撕開,只是我試過將窗子打開一次。但是即使打開了也是沒用。鋁造的窗花確確實實地,鏤在窗戶前面。 

   或者用力撞開的話,窗花話不定也會被破壞,造出一個足以讓一個人逃出去的洞口。不過,只是在正常的情況下。現在我的身體,虛弱到僅僅站起來,就已經花費一半的體力。

   一個大男人,竟然淪落到連從女人手中逃脫的力氣也沒有,太丟人吧。

   唯一的籍口,是藥物的副作用,也有可能是藥物本身就有這樣的威力。說不好我不單單被禁錮了三日,之前的時候已經昏迷了好幾天,只是醒來的才意識到日子過去了三日,才會有「我是前日在酒吧被人迷暈」的錯覺。



   這樣想來,我的體力和精神與前兩天比起來,已經算好了一點點。雖然這兩天也被Annie搾乾了體力,單是昨天,就已經整整射了四次,我幾乎眼睛掙開的力氣也沒有,她才不情不願地把我放開。

   不過,至少今天的我,可以分析眼前的環境,並打算逃脫的方案。雖然毫無進展。

   我曾經支起身體,想打開窗口向外面求救。但是我已經沒有喊叫的力氣,沙啞的聲音也被外面冷氣機和火車經過的聲音蓋過。而且,對面的大廈把聲音擋著,所以求救聲肯定傳不了大街。

   不知道是巧合抑或故意為之,從對面大廈看來這裡的位置剛好是死角,樓下也是沒人會經過的狹窄小巷。而且我注意到對面窗口那裡是走火通道,也就是除了吸煙的人,不會有人看到我。但是我觀察了一小時,也沒有看到有人行過那條後樓梯。

   不過,也不算毫無收穫。雖然有點模糊,而且被兩棟唐樓夾著了視線,不過我還是從左邊看到中式的屋簷裝飾,和粉刷成白色的水泥牆壁。牆上也有一塊鋼牌,寫著一堆公園的禁止事項,以及「園圃街雀鳥花園」的黑色字樣。



   所以這裡就是花墟道的唐樓了吧?

   知道這裡是市區,也稍稍放下了心來。要是真的成功逃脫,也不是沒法走回家裡,而且警署只是離這裡僅僅十分鐘的路程。

   我把窗戶小心地關上,重新黏上膠紙,不讓Annie察覺我打開過的痕跡。我一下子頹然坐在地上。意志力的消磨,還有身體的虛弱和疲憊,讓我剛剛獲得了重要資訊的希望一掃而光。

   即使知道自己身處在哪裡,也不代表甚麼。這是對我能不能夠成功逃脫一點幫助也沒有。

   我的腳還是鎖上了鐐銬,左手又扣上了鎖鏈。就算真的被我撞開了窗花,粗鎖鏈也會把我吊在半空。 

   就算鏈子受不住我的體重而斷開,也不難保會跌死。我估算過這裡的高度,大概是唐五樓。雖然一般情況下,只要不頭部落地,也還有生存的機會,搞不好還可以自行走到警署報案。

   但是現在處於虛脫的狀態,即使我現在被放走,連能不能夠走到警署門口也成問題。而且還要從高處掉下來,即使有簷篷卸去衝力,也可能就這樣死在後巷也說不定。

   這樣算來,或者按兵不動,才是最好的行動。



   雖然我沒有甚麼選擇的權利。

   不過,另一個問題同時湧上腦海裡。

   既然這裡是唐五樓,即使Annie的氣力再大,也不可能把我搬上來。

   也就是說,Annie是有同黨。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Matthew。大概只有他才有可能使這種事。

   可是我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推測。Annie昨天的舉動,已經證明了把我禁錮的人,一定不是Matthew。她堅持要我承認自己是Matthew,還把我當成性玩具一樣玩弄,明顯Matthew並不是和她一黨。

   但是,為甚麼她要把我當成是Matthew?



   一陣詭異的想法浮現。

   我拼命搖頭。不、不。不會是這樣,不可能是這樣。

   我不可能是Matth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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