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聖走後,我打開了手機,發覺原來已是早上十一點多, 不知不覺間已經折騰了整個早上。

不過引起我注意的並不是現在的時間而是那一直跳動的訊息提示。

我的手機多久沒有這樣熱鬧了,呵呵。

打開一看,原來是中學的群組一直“蠢蠢欲動”。信息不斷,都不知道多久沒有這麼熱鬧了。點進去一看,原來就十個人在說話,其他那些像平日一樣,像是死了一樣。仔細一看:

“好久沒見了,大家今晚出來嗎?”





“好啊,很久沒有約出來了。”

“一定deadair。”

“哈哈,不會啦,談下生活不好嗎?來吧!”

“對了,當年那開心果尹婷去哪了?”

“不知道啊,人間蒸化了。今晚就吃好一點,see you!”





大家連綿不絕地說著,仿佛都回到了當年。而我的思緒都被尹婷那一句吸引著。

今日的我的表面正職是藥物研究人員,當年的我還是一個理科生。而中學生活也是令我感到窩心的時光。

*************************

DSE前一個月。這應該是所有香港學生人生最重要的一段日子。因為香港的教育制度之下都是“一波定生死”,從來不容許失敗者。

回想那時的我,還只是一個剛剛十八歲的學生,沒有經過世俗的洗禮,只有著對未來世界的憧憬。





當年我為了籌備這次公開考試真的可以稱得上奮身了。不過這也是多虧了那一位一直陪著我溫習的尹婷,那時我們倆還沒有確立關係,關係猶如青澀的果實。

可以說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關係吧!而且我們也知道這次公開考試實在十分重要,我只好把這份愛深藏於心底。

我們閒日都是到家裡附近的圖書館自修室溫習,還記得每一次和她相處的時光,都令我感到一絲絲愛情的溫暖,也帶給了我不少動力。看著她平日那可愛的模樣,即使那天心情不好,也可以瞬間改變。

當然,我也一直把對她的那種感覺放在心底,面對表白後的不穩定性,我始終無法開口...

因為,我怕失去了和她相處的機會,我怕失去了她。

時間一直平平淡淡的過著,我們每天像是約好了一樣,都會在同樣的時間在圖書館裡出現,一起進入書海之中。但是這種令我憧憬的美夢卻在一天變得支離破碎。

“阿風,今天跟你說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尹婷第一次這麼嚴肅地跟我說話。

“你沒事吧?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嚴肅的。想玩我!"





“好消息是...我有男朋友啦哈哈。”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應該給什麼反應給她,問到:“誰來的,不是太好吧。還有一個星期就開考了,你別分心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理啦,我自己有分寸的。不過還有一個壞消息的。”

我他媽的心想,這不都是壞消息嗎?

“我們以後可能不能常常約出來溫習了,我怕他誤會我們的關係。”

“為…為什麼?這不是好好的嗎?你有沒有顧過我的感受……”

“我...我有,我真的有。我只是把你當成哥哥,一個可以跟我談任何事的好哥哥。”





我心中莫名之間有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蔓延,我知道如果現在還不跟她說清楚我對她的感覺,可能就再沒有機會了。

我眼裡出現了過去種種,那些只有我自己誤會的浪漫情景。仿佛看到一個充滿色彩的我正活在一個黑白色的世界之中。

一切也是,一廂情願。

“我其實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你,但是…一直不敢跟你說,我怕這會…破壞我們的關係…我不想連和你相處的身份也要失去…我一直以為你想讀書為重…”

“對不起,我……我不應該跟你說。你為什麼不早一點跟我說,我…我當時……”

她的話到此為止。我沒有回答,她也沒有說話。

四目相對之間,回憶湧現,波濤洶湧,如同要吞噬我的理智。

我怕在留下我會說一些導致關係破裂的話,然後一下子把所有書掃進背囊裡,說到:“可以了,那你就不用再找我了。”





接著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圖書館,這也是大學之前最後一次和他見面。

那是我第一次於街上流連了一整夜,我躺著當時剛建好的將軍澳海濱的木椅上,想了很多很多,很久很久。還在海風之下睡了一覺。

過了一整晚,我的思緒雖然還沒有完全平復,但是也冷靜了不少,我拿出當時那部小小的智能電話,看到的不只是一個個來著父母的未接來電,更有尹婷那些“ 鍥而不捨”的短訊。

“阿風,你別這樣好嗎?”(2:05)

“當哥哥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發展成愛情,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值得你愛的女孩的。”(2:07)

婷的未接來電2:08

“你去哪裡了,擔心死我了,別想不開。我會很傷心的。”(2:09)





……

而我選擇了一種我平日最憎恨的回應方法,已讀不回。

那天回到家,被父母狠狠地罵了一頓,我走進了房間,放下了手機,拿出了書本,繼續溫習。我當時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成為一個成功的人,再搶回尹婷。

讀書漸漸成為了麻醉劑。

其後不少日子,尹婷也用了不同的方法嘗試來修補我兩心窩間的裂縫,但我總是避而不見,視若無睹。因為

我已經將這段回憶放進了靈魂的最深處。它是一個滴血的傷口,卻無紗布可扎。

這是逃避,還是讓大家都好過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時間飛逝,我寒窗苦讀了無數個孤獨日子。最終在公開考試考了七優成績,進入了香港大學的藥劑學。

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也沒有想到,在上大學的第一天。她居然還是我的同學。還記得第一天真的是令我難涯。

她微笑著跟我打招呼,我冷漠而對。

她坐在我身邊,我冷漠而對。

她開啟話題,我冷漠而對。

其他大學的同學當初還以為我自閉呢!但是,我那時不想再拿出那傷口,我想讓大家都都好過一點。

可惜,不知道她那裡來的幹勁,每天如是,從不間斷。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那冰冷的心像是一座不可推倒的冰山,卻被溫暖的陽光一步步地融化了。

最後我們就像回到當初。愛情的種子像是在我心窩中的傷口頑強的生長,最終結出果實。

對,她成為了我的女朋友。然後我們一起加入了組織,並通過試煉,卻造就了失去聯絡的結果。

*************************

可以說她是那些年我的最珍而重之的回憶。但也不是全部,其他同學也是。

我走出了回憶的迷宮。這些難得的聚會當然要裝扮一下啦。

我拿出了衣櫃裡面的西裝,平日都是任務所需才穿的,今天居然有了正當的用途。

我上了地鐵,在前往銅鑼灣的路上。地鐵上有著不同的人,不少人都看著手上的智能電話,每個人有相同的動作,但心裡卻有不同的故事,因為每人也是獨特的個體, 豈有完全一樣?

我們約了在銅鑼灣的大喜屋吃放題,這也是聯誼的最佳方法吧。大家約好了在軒尼詩道集合,可惜到了指定時間,居然只有我一個,不禁在群組問到:“你們到哪了,為啥只有我一個。”

“快到了。”

“等等。”

“早到不如遲到啊,這是套路。”

大家紛紛回答那些足以令人瘋掉的答案,於是我站在人來人往的軒尼詩道,彷彿是一個流浪詩人靜靜地等待著靈感的來臨。這是一條熱鬧的大街,這是繁榮的城市, 但是黑暗總是在暗中醞釀。

“嗨,林風,很久不見呢!當年聽你要到少林出家真是令人意外,又還俗了嗎?”

“ 沒辦法啦, 看來我並不是一個有恆心修佛的人啊,哈哈!”

第一位出現的是當年的籃球街霸趙偉,他身高也差不多八呎了,古銅色的皮膚加上結實的肌肉,可見他應該還沒有放棄成為籃球員的夢想。

我也不禁問到:“偉哥,現在還有打籃球嗎?”

“ 當然有啦。現在是香港少青隊啦,平日就出賽,沒事就做一下兼職啦。在香港成為一個運動員真不容易啊!你呢?當年DSE好像考了差不多四十分噢,現在在幹什麼?”

“ 高分也沒有用啊,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藥物研究人員, 為了三餐溫飽的普通打工仔而已啊,哪像你能追尋夢想啊!”

小時候有不少對未來的憧憬和夢想,但往往隨著年歲漸長,那份熱情已經被時間消磨了,而且在香港這個都市從來也沒有容納理想的空間啊!金錢才是一切。

等著等著,不少看似熟悉但是陌生的人影也慢慢地出現了。人的記憶就是這樣,往往覺得那個人總是在自己的人生出現過,但卻再也想不起。

不過有一個女孩的出現卻令我感到萬分意外,因為我在組織的檔案中見過那個人!

在我記憶中,她叫秦樂霖,好像是特首的其中一個近身保鏢……當時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現在看到她出現在這個聚會上,就已經確認我心中所想了。

樂霖是我初中時後的其中一位知心好友,也是班上有名的暴力女。上課無端耍功夫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每次都被我們笑了好幾天。

可是,很大機會之後我需要和她交手了。因為組織如果發展,終有一天會派我們進攻禮賓府的。

別以為禮賓府是平日開放給市民參觀的那麼安全,根據組織的文件,特首辦公室裡放置了一個認證裝置,只要特首通過了指紋鑒定,就可以立即打開全屋的防御系統,更可以立即通知解放軍增援,可謂是軍事堡壘。

不過如果未到絕境,這個系統是不會使用的,因為每一次使用,機關都會有所損耗,而且會對禮賓府內部造成不可忽視的破壞。

不過這也令不少黑幫和組織忌憚了。槍打出頭鳥,每一個人都不想成為被打的對象。

我對那妙齡少女樂霖說到:“秦樂霖,還認得我嗎?我是林風。”

“哇,不是吧。當年那個書呆子居然變得這麼帥了,哈哈。”

她自顧自地笑了起來,然後走過來給了我一個擁抱,神色有一點暗淡地說到:“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個場合再見到你。”

我也留意到她的表情變化和語氣,隱隱約約地帶著特殊的意味。

我不禁心頭一震,難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這其實也不太出奇,因為那次回歸晚宴她也應該在場,始終那天行政長官也在場啊!而且當晚我雖然有偽裝一下,但是如果是一個專業的保鏢,要看出我的真正容貌一點也不難吧!

我這次心虛了,因為我對這次聚會實在是沒有什麼戒心。我不僅沒有帶著武器,就連我的得意道具,黑霧彈也沒有一顆。如果她是早有預備,今天我就凶多吉少了。

不過令我可以稍稍鬆一口氣的是,直到現在,她還沒有什麼異樣,和大家談笑自若。我

們的氣氛還算是融洽,大家靖滔滔不絕地談著這幾年不同的遭遇。對我而言, 聽著不同人不同的故事,其實也是一個成長的經過。

一把突兀的女聲出現了,對我說:“當年的學霸林風居然決定進入少林寺出家,還真是嚇了我一跳啊!哈哈。幸好最後還是還俗了。”說話的正是我一直在忌憚的樂霖,她居然對我露出了可愛的笑容。大家都停止了話題,望向我……

“額……這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想去習幾年武,強身嘛。”

“真奇怪啊你,現在在幹什麼的?”

“沒有什麼不同,完成了學位,現在是藥物研發的那些小螻蟻而已啊,哈哈,當年讀書再好也不過是打工仔啦。”

大家都笑了。彷彿我說出了大家的心聲,舊時認為只要努力讀書,得到一個大學學位,將來就可以成為社會的成功人士。但是隨著年歲漸增, 你終究會發現世上有很多事情即使你有一個學位也無法做到的,一絲絲無力感會慢慢成為你自由的枷鎖。

“ 那你怎樣了?樂霖,當年的暴力女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樂霖撅嘴地說:“我不是暴力啊!你走出這個門口後別再這樣說,我打死我。”

“唉,真是長不大的女孩。不過,這才是我認識的你。”我真誠地說道。

她居然像是一個女孩一樣,那可愛的笑臉出現了迷人的紅暈。她是假裝不認識我?還是發自內心的尷尬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快樂的時光過得特別快,天下也無不散之筵席,放題時間差不多結束了,大家也吃飽了,有些人甚至還喝得酒醉,還在說著中學期間的趣事,開始哈哈大笑,卻含淚而別。

在銅鑼灣地鐵站,大家準備分路離開,但是樂霖就一直和我同路,我一問之下,原來樂霖的家還在在將軍澳,自從中學就沒有變過。我們像剛認識時一樣,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可能因為她為人比較豪爽,我們一路上也是有獎有笑,就像是一堆認識多年的青梅竹馬。額,不是,的確曾經是知己。

她滔滔不絕地,地鐵到站了還拉著我走到了附近的海濱。對,是我當年失戀時發洩的海濱。我平日也很少來,因為我也怕觸景生情,因為我怕犯了殺手的大忌-情緒失控。

不過我也不好強行離開了,我就和她坐在海邊,吹著海風。

樂霖微笑地說:“舒服吧!我平日有煩惱,都是自己在這裡吹風的。”

“真是挺舒服的。你應該是有事要跟我說吧。”

“ 一個協助恐怖分子離開的紳士,居然就是當年的知己,天意弄人啊。”

“我也沒想到當年的暴力女,成為了特首的秘密保鏢,既然你知道我是政府所謂的恐怖分子,為什麼不把我供出來?”

樂霖眼泛淚光,說到:“我真的做不出來,快回頭吧!,風!我可以當一切都不知道,真的...真的。”

我一改語氣,問到:“我想你認真回答我一條問題,如果有一日我們真的需要有一個了斷,你會不會放下一切,跟我離開;還是你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殺死?”

樂霖哭了:“我不知道…我根本…根本做不了這個決定,你就不要這樣吧。”

我也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原本還以為要打一場架呢!不過打了就更加嚴重了,因為我一定不是她的對手。這對我來說,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感情戲也有的噢,多多支持。喜歡的話分享一下,你們的支持是我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