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只有火把照明的窄小通道中,克萊門特走得甚快,梓喬在後面跟得緊緊的,欲言又止。

「克萊門特…你和師傅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的倒影在火光的餘光下微微晃動,餘光中之間克萊門特的神情凝重,失去了平常溫和的笑臉。

克萊門特並沒有馬上回答,響亮的腳步聲不斷迴蕩在交錯複雜的石道中。梓喬害怕說錯話了,正打算說些話改過尷尬,克萊門特卻搶先一步開口了。

「我應該早告訴你的…」





克萊門特忽然停下了腳步,兩人已經來到了聖氣凜然的大廳,此時剛好崇拜時間,偌大的禮堂只得兩人,午後的陽光穿過五彩斑斕的玻璃灑在地板上,剛好讓梓喬看清楚了克萊門特。

他低著頭,有點悔恨地握緊自己顫抖的拳頭。

「拉弗教授一直是我敬愛的老師…但是後來…他遺棄了我。」

克萊門特頓了頓,看向了一臉驚訝的梓喬。

他收起笑意:「這一切都要從五年前開始說起。」





「我們家族雖說是貴族,但封地位處遠東,遠離維洛斯特,族裡也沒有甚麼大人物,又不是魔法師或騎士之後,比之尋常百姓,我們最多不過是地主一樣。我自小開始學習魔法,頗有天賦,家裡想我繼承家裡的事業,我想逃出家族的掌控,於是五年前的春天,那年我十六歲,我在家鄉中的一場青少年魔法比拼大賽中僥倖勝出,因此獲得了到維洛斯特參加決賽的機會。」

「一直以來,成為皇家的魔法師都是貴族的夢想,那些有幸能在皇室中擔當禁衛軍的貴族的名字將名留青史,那些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更是不在話下。而首都的魔法學院則是培育皇家魔法師的最大學府。」

梓喬點點頭,此節她自當了然。

「但是魔法學院中也有分重點培育和普通的教學。重點培育,就是拉弗教授收的徒弟,教授他只會從魔法學院裡挑選三位。歷來由院長親自教授的徒弟們,多數都能名留青史,他們的成就會永永遠遠地傳唱下去,這就是芸芸眾生都想攫取的榮耀。」克萊門特說到這裡突然露出一絲喜悅。

「成為魔法學院學生,之後還要獲拉弗教授相中,這條路殊不簡單。想要成為拉弗教授的徒弟,據說必須在地區性的魔法比賽中勝出,然後得從全國性的決賽中和二十多名地區性比賽的冠軍們一一比試,當中只有一位能脫穎而出獲得拉弗教授的青睞。」





「當時他已收了一個弟子,就是小蝶,啊,你應該早就見過她了。當時我們在賽場中見到教授坐在看台上,都拼了命在比賽中好好表現,只怕一不小心,那榮耀之路就遠去了。最後我以二十三場二十勝的戰績,奪得冠軍,拉弗教授更當場把我收入魔法學院。我當時很興奮…」他提到當年的賽事,不禁又興奮起來,但須臾間五年來的往事一一湧上心頭,嘴邊竟擠不出半分笑容來。

梓喬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專注地望著克萊門特,也許是或多或少被他的故事吸引了,此時的克萊門特黯然無神的雙眼呆呆地看向地面。

「我成為了拉弗教授的弟子,只能說真是三生有幸,原當好好珍惜這身份。可惜好景不常,我在兩年前的一次讓師傅丟了面子,便被他一氣之下逐出師門。」

「師傅不是這樣的人!」梓喬下意識地為拉弗辯白,這段日子拉弗待她有如親女,加上拉弗為人深沉,兼有容人之量,不少人因大小事務,有意無意地得罪過他,但拉弗往往都不予追究,私下輕輕把矛盾帶過了,就是真的追究也會留有三分餘地,得饒人處且饒人,他這般氣度反而教人折服,事後俱對他口心俱服。以他這般性格,斷不會為了面子就把弟子遂出師門。

「不過說來也是我的不是,那是一次很重要的公開活動,因為我的失職讓整個師傅負責的環節當著全人界的人丟了醜,把我逐出師門也是應該的…」

「就算如此也不會的,師傅他並不是那麼重視面子的人…」

克萊門特豎起了食指到嘴前,示意她不要再提,隨即露出了苦澀的微笑。

「算了,這也不能怪誰,反正也過去了。現在也不是有甚麼不好,我被掃地出門後,在遇見你前大約一年的時光裡,百無了賴,又不求上進,得脫籠牢,閒是閒了點,但人生幾許有這番閒息,又幾許有這份閒心,到鳶尾公園…吃炸卷餅?」克萊門特總算淺淺地笑起來了,陰霾頓消,劍眉星目亦清亮如水,梓喬半晌方知他在說兩人初見時的情景,先是一羞,隨後方一齊笑得開懷。





「真對不起,突然和你說這些事,還要如此詆毀拉弗教授的名譽。」

「不…沒關係啦…」

梓喬的雙手間傳來一陣溫暖,只見克萊門特輕輕地托起梓喬的雙手,臉帶歉意地看著她。

「做什麼…」

「剛才的事真的非常抱歉,我們去外面逛逛好嗎?」

「嗯。」

克萊門特拉著梓喬的手,肩並肩地走出了魔法學院。





梓喬的內心有點暖烘烘的,這是她自初戀以外未曾有過的感覺,這來得突然讓她感到一陣慌亂,但同時也是一陣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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