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長篇］人間道: 404. 如願

器靈老人氣息回復可施展功法的程度後立即著手幫風寧的忙，風寧也想不到為何他會如此急切，天妒道人雖看出端危但他沒有阻止的意思。

他抬手按在風寧肩上道：「詩嫣是當年那位的轉世身，當年道宗讓她帶著素色雲界旗入九幽，她不負所託將老旗杆釘在生死起源的邊界上，目的是阻止一個人。」

風寧這次沒有猜到天妒道人所指為何人，自然的問道：「哪是何人？」

天妒道人回答：「是天帝小兒。」

天妒劍鑄初乃道宗祖師修道本命劍，這柄本命劍染上了道宗牛鼻子祖師的氣息日久，在祖師晉升道境時它背負起祖師存在於世的證明，從此祖師踏上自己的道而它成為了祖師在世唯一的證明，身在道宗它就是祖師，而道宗祖師的道正正是「存」之一字。





祖師先後鑄成了四件先天靈寶皆是他修行以來伴隨自己走來的法寶，劍主攻伐、旗主防禦、燈主守心，符主悟道。

劍是天妒排行第一乃是祖師少兒時的輕狂美夢，踏足江湖後他終於受過一次重傷，此後他學了旗法練成攻守兼備，踏馬江湖滾滾紅塵，兒女情長過，兄弟熱血乾，他活到最後心痛不已，在一處無名道觀枯坐半月，青燈恆古不滅，他悟到了存在一道的初念，手執觀中的一盞普通至極的殘燈離開，走下山的那夜他接連破境，每踏一步揮出一劍，七七四十九步演練出大道缺一的劍意，天妒劍第一次碎裂。

劍意與劍皆天妒，本是葬花的祖師踏入清靜境後期，青燈照路，他一路走著，腳自生風，來到一處驚濤拍岸的懸崖上，他盤腳打坐，讓海水衝擊自己平伏已久的心，祖師笑著右手虛空一點，以海水為墨寫了一段狗屁不通，越寫笑意越大，笑得天地共鳴海水都被轟散，引得天雷降下，天道不容他胡言亂語。

祖師學了自己此輩唯一所會的符法，海水再次化墨寫下天地不仁後他加上自己的心情再接道。

「又如何！」





天地不仁於他何干。

天雷始終沒有下來，祖師不屑的看著天雷所聚的黑雲，大罵著街頭婦人的粗言穢語，他自覺舒爽無比，心中的抑壓忽然一空踏入無為，此時他才剛踏入不惑之年，天地不仁符烙印在他的道袍之上，成為他問道之基。

此後他回到初初修行的門派之中，師父早已坐化，甚至連墓上也是缺人打理，他一手一腳打掃著沒有動用修行力量，直到他打掃完畢已花上十天，及後他束起長髮手執一卷修道開宗之書下山，收了一對童男童女作記名弟子。

他每每走到孩童跟前都會問同一句話：「你想修道嗎？」

孩童回覆多是能吃飽嗎以及父母批准才可，這份單純的赤子之心讓他都倍感安慰，可惜的是這也代表質自己無緣，他記得自己被師父領進山門前的日子，自己也跟他們差不多，每天無憂無慮的過活，直到自己遇見了師父。





那時候自己回答師父：「修道可以打贏大蟲嗎？」

大蟲是他家鄉對老虎的稱呼，自己常見村內有不少入山的大人會被襲擊，覺得自己應要學懂一身武藝好在將來入山殺老虎，這份心意讓師父點頭稱善，師父當夜就與他的父母請求，更多送了一錠金子作弟子禮。

他比起自己同齡的人更早上山修行，根骨普通，悟性平平，他總是覺得自己虧欠了師父的教導。

師父每每都是笑意帶過，沒有罵過他一句，他都知道自己窮一生時間都未必能學到師父的一身所學，但師父都能在他最低潮的時候給予鼓勵，師徒名份是緣，他下山的時候還只是個普通的悟道境少年。

現在他已經是位無為境大修士，自己也是多位道童的師父了，他才明白自家師父的苦心，因材施教，沒有強求，他的心境修行進展神速，日子過去飛快也到了自家弟子下山歷練的時候。

大弟子凝真道別：「師父，徒弟此行定當不辱師門，光大我宗門楣。」

祖師回道：「紅塵修練乃是煉心，你能平安回來就好。」

凝真深怕師父對自己不抱期望，他固執的許諾道：「徒兒沒有闖下赫赫威名絕不回山門半步。」





最後凝真沒有回來，童女也順理成章接任了掌門之位，這個小小的門派香火不盛，但也深受附近大小村鎮的敬重，就在童女也年華老去的時候凝真在世間遺下的兒子上山了。

在祖師接見過後凝真的紅塵歷練被告知，他最後與一位富商之女定下終身，祖師替他高興連道三聲善，他也摸了這位孤兒徒孫的根骨，比起凝真他更加有潛質，隔代收徒作為關門弟子。

這位關門弟子盡得真傳，他傳下四件先天靈寶，賜他道號「真聖」，意指赤子之真，道德成聖。

祖師放下一切衝擊道境，存在之道他尚未摸清，以死向生，最終看見了生死起源這一片天地，但身軀沒法適應，他只應與混沌溝通，得到混沌的提點以及道種。

祖師登道失敗回師門派，道種交到真聖手上，真聖的修為也來到清靜境，對於自己的道有了實踐之向，得見道種他晉升飛快，而人間中也出現了一位修道天才，他是天道欽點的人皇軒轅。

存在證道失敗祖師無有遺憾，而真聖也接任掌教多年，無為境下他除了軒轅外再無敵手，此時的祖師日漸消瘦，真聖問道於他也鮮有回應。

某日祖師容光煥發結了髮，長髮整齊落在腰背，他手執道卷來到真聖面前，真聖知道這是祖師最後的時光，祖師只問他一句。





「若我消失在這片天地但在你心中仍有我的形象與記憶，那麼我是存在還是消失呢？」

真聖搖頭不已，他不想回答。

自上山以來他最親近的人就是祖師，祖師這番話自有道理，祖師似乎臉有解脫，沒有留下轉頭向門外走去。

祖師手腳漸漸流光點點，他抬頭望天道：「天地不仁，天地的確不仁。」

萬物在天地間同等，不論身份也好都只是存活的證據與天地無關，天地只是孕育出一個個故事，沒有提供過任何便利與關懷，同樣的也不會有惡意。

祖師消散於天地之間，真聖早有心理準備，他看到祖師最後的笑容就知道祖師成功了。

祖師登道成功去了生死起源那片不可知之地。

真聖心境突破無為境界來到顛峰期，真聖聽過祖師的話後有所領悟，反而放下了多年來的心病。





他叫戰軒轅，兩人在人世最大的一片平原上放開心手腳大戰，兩人同時登上道境，真聖之道乃是執著，軒轅之道是盛載，兩種相似之道讓他們惺惺相惜。

可惜日後彼岸天一役兩人理念之爭不可共存。

真聖踏入道境宗派揚名天下，道宗之名響遍整個天地間，他知道軒轅的野心無法滿足，甚至不惜打開彼岸天。

真聖的性情始終如一，四件先天靈寶之中天妒劍最不喜他，因為他覺得真聖少一份霸氣，天地不仁符最喜他，因為他的心性非常契合自己。

青燈留在祖師堂中照亮著祖師像，這是真聖憑心中記住的形意神配以神念所畫，青燈看著這三歲小孩的畫功時常嘆息，但無奈的是當他一看著此畫就如同見到祖師一樣，這就讓他十分矛盾。

天妒劍修復多次，每次都因為用劍者的劍意太強而損壞，這叫他高興又無奈，他的劍意隨用者自身修為和悟性隨之提升，祖師可以辦到因為他本身更不是什麼名劍。

直到第一次修復後他才跟在真聖身邊，兩大天才之戰他也折損了，也是因為兩人的情誼，天妒第二次因為劍意而斷。





執著之道在於心中釋懷，執著並不負面，反而對修行有極大幫助，但固執與頑固就並不推崇，這對修行有大影響。

遇見祖師他學懂執著所得，祖師離開也讓他學懂在心中執有，直到他遇見始源自己又與祖師一樣將道種傳承下去。

執著便是有得便有失，心境至關重要，道宗在他帶領下高手如雲，當中更有一株獨苗出類拔萃稱始源，他放心貫徹自己的執著之道阻止軒轅打開彼岸天通道。

世人尊他道聖，始源與他亦師亦友，而與他自己最早相處成長的師姐也來到生命的盡頭，那是與他父親同輩的存在，他知道她一直記掛著祖師。

道宗道聖之後也有不少驚才絕豔之輩，當中以一金童為最，最後成就天庭天帝乃軒轅血脈，自身修行之道乃糅合執著與盛載兩大道，他稱之為天意。

金童成道以自身蛻變出來的舊軀重新打造天妒劍，四件先天靈寶只有旗杆不願意搭理他，天地不仁符被他煉成一尊玉樓，樓高三十三層，象徵他心中所想的理想國。

他的心自比天高，最後出走道宗建立起三界最強大的勢力天庭並自號為天帝，聯合了當時剩下的兄弟們分封土地，五方五帝代表著君權天授。

天帝的心思最後被天妒劍所惡，天妒劍第三次損壞而這次它是不甘願被天帝所控而選擇自爆，可惜天帝手段驚天，登臨大帝境的他強行封印了天妒劍靈重鑄，五帝理念不同天帝出手鎮壓，青帝首先犧牲，留下黑帝作後手，赤帝本就不欲參與其中，但金帝與赤帝關係非比尋常，他知道天帝不可能會放過其餘兄弟，故以黑帝為表層實力暗地發展，天帝被黑帝以命死戰，天帝重傷而將黑帝打入九幽，金帝也沒有好結局，赤帝帶著她的殘魂離開再沒有出現過。

天帝隱入時光長河道宗與天庭同時間失去頂尖力量，魔君第一次試圖大規模入侵，由始源為首的新生代力挽狂攔，魔君最終沒能佔得便宜，三界崩壞過後最大的碎片被瓜分成為上界，魔君帶走了大小不一的幾塊碎片離開，始源也在大戰之中得見元始大道，成為道聖以後最接近祖師的一位。

始源踏入了不同於大帝的境界在道境走出一條別開生面的道路，聞得無中生有的大道之感，被稱作天尊。

青燈與道宗遺址一同沉入東海深處，天地不仁符也隨天帝徵戰而滅，天妒劍自碎，而素色雲界旗也進入了生死起源的邊緣為阻止被任何修士發現此地的座標。

天妒碎劍被兩位外門弟子連同些許劍堂功法一起帶走了，建立起上界的一個強大勢力，天帝的後手眾多也讓天妒劍為之不安，他不知道這個聰明絕頂的人物會如何利用這世間的一切，他是繼承執著與盛載之道的男人。

天意之道看似包容萬物但同時也是最為無情之道，在他眼中萬物等同，也是可以利用之物，讓自己超脱的條件。

當年的天帝野心極大讓天妒劍知道他這個人不該成功，故他不想與他再有關係選擇自爆。

他回憶過所有片段後向風寧道：「詩嫖糅合多個不同的大能氣息，當中有小黑那傻子更多的是天帝的陰謀，也有一點其他小老兒的心思，但大可以忽略掉。」

器靈接道：「他該是算到了你但卻出了意外，有人改變了天意，沒有想到你才是影響大局的人，這才讓他沒有成功最早復活，詩嫣本來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道標。」

風寧仍可理解他們所說，他也解釋不了自己為何會代替了宿主，宿主風寧本來奄奄一息，若不是自己強行穿越過來，也沒有這之後的事了。

這可是天意之外的變數吧。

詩嫣的兩道殘魂先後出現，器靈老人以秘法讓兩者融合，他是祖師最得意的作品之一，若果是青燈在效果可能會更好些，可惜青燈陪伴遺址沉沒在沒有人知道的深海之中，器靈的天下無拘也可以達到預期效果，但靈魂不完整的體現下他不確保成功率會有多少，最有可能的情況是詩嫣會失去部分記憶。

風寧拿出劍帝交給自己的劍胚，放棄了不完整的未知劍意，他選擇當中濃厚的孕育大道之力，讓器靈老人加入其中，等詩嫣可以得到更強大的生軀。

器靈老人笑意澎湃道：「好小子，這麼好的東西竟然可以眉頭不皺的使用掉。」

風寧安心的道：「該用則用，沒有什麼浪費不浪費的。」

詩嫣在劍胚中重新誕生，她的模樣一切完全相同，而唯一不同的是她整個人的氣質如同冰霜無瑕，她整個人高潔得像佛門菩薩一樣，與神女無疑。

她張開雙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風寧，心中一絲漣漪蕩漾，她笑容展開撲入他懷中，風寧心中同樣感動莫名，器靈老人鬆了口氣，天妒劍與詩嫣同樣生出親近之感，這是同族的氣息親近，詩嫣身體之中得到了劍帝未完成的劍意，劍道天賦同樣驚人。

天二劍也喜歡與這個女主人一起，這可說是風寧最高興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