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 資格

看着雲妮莎帶着苦澀的神情，我禁不住嚥了口水。「成為下任當家」的資格，聽上去真是一件沉重的事。

而且，是我難以理解的，「另一方」的事。

「很多魔術使的家族自古而來都只會將秘傳的技藝傳至一人手中。不幸的是，我家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那麼，你和你的姐姐也在爭奪當家的位置嗎？」

「沒有這回事！」聽到爭奪這兩個字，雲妮沙突然激動起來，嚇得連剛才正在發呆的店員也把目光投射過來。





發現到自己不小心引起注意的雲妮沙，用力地拉着我的衣袖。

「先出去吧。」

總覺得，每次也是被她這樣牽着鼻子走。最初我還是不太喜歡這樣的感覺，但在不知不覺間，好像就自然地跟著過去了。

也許是自小被恭明所影響，即使我如何努力地避免麻煩的事，當自己牽涉其中，便會變得不由自主地衝入事件的核心之中。

事實上，這樣的性格的確惹起過不少問題。雖然大部份時間中，受害的都是我和恭明，但也曾讓其它不相干的人受到影響。





我們走了幾分鐘，走到了我家樓下的小公園。這段時間公園半個人也沒有。

雲妮沙從便利店出來後就一直背對着我，連半句話也沒有說過。

「如果你不想說⋯⋯」

「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

接著，雲妮沙一口氣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





雲妮莎有兩個姐姐。大的那個是身為魔具師，制造了這本筆記的維納斯。小的那位天生有眼疾，所以一直以來，她的家人也沒有培養二姐成為魔術使。故此，擁有下任當家資格的人，就只有維納斯和雲妮莎。

然而，維納斯在試驗之中達到了前無古人的成績。

當家的測試在七歲的生日開始，為期半年。測試期間，小孩會帶上家傳的魔具項鍊。項鍊的功用是試着妨礙佩帶者的魔力流動，令其不能輕鬆地使用魔術。

據說，即使是實力最強大的那一任當家，也花了一個月時間，幾經嘗試才可以克服項鍊的障礙。但維納斯卻只用了一天就完美地克服了。然而，當家中上下為天才誕生而興奮不已，年紀輕輕的維納斯卻一口拒絕。

「憑這種東西決定下任當家，不是太兒戲了嗎？」誰也沒想到，一個七歲的小朋友竟然説出這樣的話。

根據維納斯的說法，從她把項鍊拿到手上的一刻，她就清楚看到項鍊的構成，然後對項鍊的干擾進行規避。就這一點來說，的確有違測試的原意。

「雖然是耍了小聰明，但你姐姐還是有着很厲害的天賦，不是嗎？」

「沒錯⋯姐姐對於魔具的天賦的確是世間罕有，不論是解構還是製造魔具，姐姐都是手到擒來。一般來說，能擁有工匠級魔具師資格的，至少也要二十年的經驗，但姐姐卻在十五歲時就當上工匠了。」





我開始明白為什麼雲妮莎不太願意提起往事的原因了。有這樣強大的姐姐，當妹妹的也會受到不少壓力，被周遭的人拿來比較。

就像活在妹妹光芒下的我一樣。

「所以說，像姐姐一樣了不起的人，才應該成為當家。即使我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得到這樣的成就。」

「那麼，你有通過當家的測試嗎？」

雲妮莎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倒是花了兩個星期才通過這考驗。」

「那不就說明你也有很強的潛力嘛，至少比以前的當家們更快通過試驗⋯⋯」

「如果世事有這麼簡單倒也不錯。但是呢，世界上沒有絕對和最好，只有相對和更好。當有人一天就成功，誰會管那些花兩個星期才成功的人？特別是魔術使，只會將家族相傳的奥祕傳給一個人，像我這樣的『次貨』，根本就沒有人會放在眼內。」





雲妮莎的頭髮，像快要燒燼的炭火一樣，一點一點的閃爍着暗淡的花火。她心情應該是糟透了，我想。

「我想，每個人都有一些辦得到的事，也有些辦不到的事。你姐姐也好，你也好，誰也好，總會有些事情是辦不到的。」

「哈哈，也許吧。我還是第一次和姐姐以外的人說這些話，總覺得有點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