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遺蹟: 暗示

    往日平靜的比爾村今天異常騷動，比爾們退避三舍的給史黛拉讓路，他們清楚感受到她那包含憤怒和悲傷的戾氣。她一手提著黑盒，另一手提著亞巴頓的儲物袋，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進醫生的帳蓬。
    
    第一個轉頭看她的是湯姆，「你受傷了！」雖然隔著頭盔，但史黛拉可以想像到他的表情甚為驚訝。他上前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到椅子上。
    
    「我殺了亞巴頓。」她把黑盒和儲物袋像垃圾一樣扔到一旁。｢就為了這鬼東西。｣

    「不要再說了，我已經看過錄像，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湯姆拉開她的保護衣，用藥水為傷口消毒。史黛拉忍住痛將注意力投放到四周，那個醫生在粗魯的翻找書籍，躺在擔架上喘息的愛蜜莉身體紅得發亮，艾瑪在旁邊不斷跟她說話嘗試喚醒她，DAVID站在一角如同一尊雕像。

    「別管我，愛蜜莉更需要你的幫忙。」史黛拉輕推湯姆的肩膀說。





    「你以為我是誰啊，這一點小傷才花不到多少時間。」湯姆說罷當下便完成包扎。

    他立即跑回擔架旁和醫生展開激烈討論，艾瑪忙碌的進行翻譯。史黛拉從亞巴頓的儲物袋中拿出一本手掌大的棕色筆記本。她把他的屍體留在原地，埋在沙裡立了個小碑。

    她閱讀筆記本，真相水落石出。他屬於一個名為『狂熱』的間諜組織。這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名字，他們廣報線眼，不只是政府機構，甚至極端恐怖組織都曾有過他們的身影。他們會把竊取的情報高價出售。真想不到連考古團都會被盯上。

    鯨頭鸛號的黑盒可謂是終極大獎了，因為鯨頭鸛號失蹤事件，第十二集落和其他集落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就好比數十條繩互相交叉而成的一個結，這百年來繩子越拉越緊，在此時剪開這個結，引起的反彈一定超乎想像。

    如此一個能顛覆世界政局的東西，居然就躺在腳邊，一個比兩公升大可樂還要輕的手提箱，其實際重量卻比得上整顆地球。只需要一發箭矢就可以把這個秘密永遠埋藏，這種想法在她回來的途中已經生起了無數次。但她相信，HAD財團一定可以把它用於正道上，這也是她作為考古團團長的責任。





    「不行了，我們試過所有方法，再不讓體溫下降一定會危及腦部的。」湯姆說。「看來要把她送回艦上的維生倉才能保命。」

    「明白了，就照你說的辦。」史黛拉說。

    「對不起，我們完全幫不上忙。」艾瑪說。醫生也歉意的說了句。

    「錯不在你們，始終我們是不同的生物，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史黛拉說。

    「還有甚麼我們可以幫忙的？我一定會全力協助。」艾瑪說。





    「謝謝你，但餘下的事我們可以處理。」湯姆轉頭向DAVID說：「把她背到你的摩托那裡，你把義體留下，將位置讓給愛蜜莉。」

    「收到，副團長。」
    
    一個比爾走了進來，是亞可亞，他對艾瑪耳語，艾瑪點頭向著二人說：「我讓幾個巡邏員護送你們吧。野獸都在騷動，獨自行動會很危險。」
    
    「那我們也順應你的好意吧，但是要盡快，可以在五分鐘內召集到人手嗎？」湯姆說。
    
    艾瑪對亞可亞說話，他點頭後跑走了。

    史黛拉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引起了湯姆的注意。

    「團長，我們要走了。」湯姆見她沒有回應，便說－－

    「等一下。」史黛拉舉手要他停下，「有甚麼不對勁，我們不可以回去。」





    「為甚麼？我們要趕快回去，不然她真的會死。」湯姆加重語氣說。

    史黛拉搖頭，她的預感又發作了。非常古怪，她的腦中同時生起兩種預感，她強烈的明白到一定要盡快回艦，這感覺幾乎是一種衝動。但她又無法勿視，腦中另一個極微細的直覺，不可以回艦，會有很可怕的事情發生。

    「身體不舒服嗎？也許是亞巴頓的背叛和死對你的心理產生了影響，不要緊，你會好起來的，現在先由我來指揮吧。」

    「湯姆。」史黛拉頓了一下，她試圖抓住那個感覺，「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溫柔，這不像你。」

    「說甚麼傻話，我本來就——」像是觸電一樣，湯姆直了身子，呆立半刻，「我在說甚麼？你說得對，這不像我。」

    「兩位怎麼了？」感覺到氣氛不託的艾瑪擔心的看著二人。

    「我們被壓力迫得太緊了。」史黛拉說，｢我們稍事休息，吸一口冷空氣讓腦袋冷靜下來。｣





    「別鬧了，時間無多，愛蜜莉危在旦夕是事實。」

    「湯姆，」史黛拉溫柔的說，｢你不是答應了等五分鐘嗎？就在這段期間休息一下怎樣？｣

    「好吧。就在幫手來之前。」湯姆掀開頭盔，他的表情非常不悅。

    二人深深吸氣再呼氣，湯姆頓時若有所悟的抖了身子。他從儲物袋中取出針管和一個塑料小瓶，他幫愛蜜莉注射，不一會，身體的溫度有所減退。

    「可笑之極，我居然忘記用退燒針。」湯姆自責的敲打腦袋。

    「你現在明白了嗎？有甚麼在影響我們，我的預感是不會錯的。」

    儘管覺得荒唐無稽，但湯姆也只好照單全收的點頭認同。

    史黛拉坐下，她理清腦海裡的念頭，說：「我們重整思路，由第一個疑點開始：為甚麼亞巴頓要攻擊愛蜜莉？」





    「因為亞巴頓偷走了黑盒，他在途中被愛蜜莉撞見，情急之下唯有殺人滅口。」

    「對，所以他一開始的目標便是逃走，而不是把我們趕盡殺絕。但他沒有立即乘上摩托離開，反而是伏擊我，這和一開始的目標不同，是甚麼改變了他的計劃？」

    「轉捩點發生在射傷愛蜜莉後。」湯姆看向軟癱在一角的保護衣。

    二人點點頭，一同蹲到保護衣前，用手貼在頭盔上，利用面板進行操作。可是，資料被清空了，不論是錄影、通訊紀錄、地圖等，全都被徹底删除。
    
    「媽媽咪呀，被兇手捷足先登了！」
    
    「但這個行動說明了一點，兇手的目標是亞巴頓。在删除資料之前，他特地讓你知道亞巴頓是叛徒，他借你的手殺死亞巴頓。」
    
    「沒道理，他怎麼能確定我可以打贏亞巴頓？老實說我可以贏完全是僥倖。」
    




    「兩種可能：第一，兇手沒把握，因而豪賭一局；第二，兇手的盤算比我們想像的更大，你的勝利是他設計的一步。」
    
    「媽媽咪呀，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非常高。」
    
    「她醒了！兩位！愛蜜莉醒了！」艾瑪在旁邊叫道。
    
    愛蜜莉瞇著眼，仍然十分虛弱。她想坐起來，被湯姆按住肩膀阻止。
    
    「團長，副團長。」她虛音說著。史黛拉握住她的手，透過眼神表達鼓勵。她的雙眼嗗碌轉動，想弄清楚自己在那。
    
    為免她的思緒混亂，湯姆騙她這兒是艦上的醫療室，又叫艾瑪和醫生退離視線別開聲。他們有很多問題要盡快籬清。
    
    「愛蜜莉，你還記得發生了甚麼事嗎？」史黛拉說。
    
    她點頭，說：｢我成功登陸，然後在集合地點等了很久，｣她貶眼用力回想，｢我收到了團長的通訊，還有地圖。｣
    
    「怎樣的通訊？內容是？」
    
    「語音通訊，你說變更集合地點。」
    
    「地圖呢？」
    
    「詳細的全息地圖，還幫我標記了路線。」
    
    「你做得很好。之後你照著路線走，對嗎？」
    
    「是的，我走著便遇到一個人……是亞巴頓。我只是跟他開了一個玩笑，我……」愛蜜莉遲疑了半刻，她按著額頭，表現痛苦，｢為甚麼我會這樣鬧，這樣明明是不對的。｣
    
    「怎樣的玩笑？」
    
    「我……跟他玩猜猜我是誰，我碰了他的頭盔，對不起……」
    
    「沒關係，我不會責罵你。」
    
    「很奇怪，那是違反規則的事，但我卻這麼做了。我腦袋不正常，當時有一股『一定要跟他玩猜猜我是誰』的衝動。」
    
    「我明白了，之後的事你還記得嗎？」
    
    她又用力貶眼，然後搖頭，「我們爭執，然後……對不起，全無印象。」
    
    史黛拉拍拍她的手，「謝謝，你的情報很有用。」
    
    「團長，我是不是搞砸了……? 」
    
    「不，你做得很好，非常勇敢。」
    
    「我好睏……可以睡一會嗎？」
    
    「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愛蜜莉虛弱的微笑，手腕完全放鬆睡著了。
    
    「事情有進展了。偽造通訊，提供地圖。兇手當時就在愛蜜莉附近，可以接收信號的距離。而且熟悉法特的地形，可以描繪出詳細地圖。兇手用不明手段迷惑她對亞巴頓惡作劇，趁機觸碰他的頭盔，動機一定是進行數據傳輸。既然他可以遙距入侵，為何要借用愛蜜莉的手？」
    
    「因為亞巴頓切斷了網絡，所以只能靠接觸的方式入侵。但之後，兇手又對亞巴頓做了甚麼？」
    
    「或許他迷惑了亞巴頓。像是迷惑愛蜜莉進行惡作劇，迷惑我放棄治療的手法一樣，他迷惑亞巴頓，設計他死在你手上。」
    
    「也就是說，空氣加壓不是意外，媽媽咪呀！」
    
    「總合而言，我們可以斷定兇手的特點：精通電腦知識、熟悉地形、時刻在我們附近。」湯姆說著把視線投放到艾瑪身上。
    
    「怎…怎麼了…？」艾瑪緊張的握緊了手杖。
    
    「我不信野人會用電腦，但凡事總有可能，不可以被先入為主的觀念綁死。」他走近艾瑪，他嚇得後退。

    「不是他們。」史黛拉說，「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

    她望向DAVID。

    「不可能吧，他是個導航智能，不會背叛我們的。」

    史黛拉舉手要他別說話。另一手舉起十字弩指著DAVID。

    「不…不要吵架…」艾瑪肖肖躲到四肢僵硬的醫生背後。

    「不要裝傻了。」史黛拉說。

    DAVID張口欲言又止，他昂起下巴，微微一笑：

    「被發現了。」

    湯姆立即拔出十字弩指著他，艾瑪和醫生一同尖叫。

    「是你，IAN。」史黛拉本能的後退半步。

    本來屬於DAVID的身體晃了晃，答道：「你真聰明，太聰明了。為甚麼你會知道？」

    「湯姆說得對，兇手精通電腦、熟悉地形、時刻在我們身邊。而且，你殺死亞巴頓的原因，是回收黑盒。」

    「你可真相信DAVID，我以為你會率先懷疑他呢。」

    「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太想演好這個比你先進的導航智能，可是D是個不會察言觀色說話的蠢蛋，而你太會看氣氛了。」

    「不要吵架！內鬨是不對的！」艾瑪失聲叫道。

    湯姆立即擋到他們身前「看來這個IAN不像你說的那麼善良。」

    「你的目的是甚麼？」史黛拉說。

    「我應該回答這個問題，然後長篇大論把整個計劃和盆托出。」

    史黛拉和湯姆的頭盔突然自動合上，眼前漆黑一片，隨即頭痛慾裂，呼吸困難，眼睛像被姆指壓著一樣。和殺死亞巴頓的手法一樣，是氣壓攻擊。二人倒地痛苦吶喊，但密封的頭盔把聲音全部隔住。史黛拉按著面板想把頭盔打開，但一切都是徒勞。

    「住手！伊恩！」艾瑪喊道。

    「放心，他們很快就會死。」IAN轉向他投以一個笑容。

    「快住手！就算你是伊恩，我也不會饒恕你的！」

    艾瑪箭步沖前，手杖高舉過頭往IAN的肩膀敲下去。

    IAN轉身，左手搶走手杖扔開，右手推著他的肩膀，小腿橫掃向他的腳踝使他失衡，在他臨要倒地之際又抓住他的衣領，再緩緩放下。

    「不用怕，我會保護你們。」IAN說。

    史黛拉弓起了腰，她伸直拿十字弩的手，指住了醫生。他嚇得尖叫，IAN立即跳到他身前，張開雙臂抵擋。

    史黛拉把手扭轉過來對著自己扣下扳機。箭打碎了頭盔，尖銳的碎片落到她臉上劃出血痕，她連連咳嗽。

    「我—要—殺—了—你—！」

    湯姆大叫連續扣扳機，箭矢往四方八面射出，打破瓦窯，射穿帳蓬，差點打中慌忙逃走的群眾。

    最後一箭射向愛蜜莉，IAN大跳一步，以手刀打落了箭矢。

    史黛拉把箭射向湯姆，打碎了他的頭盔。「快點壓著他！」

    事到如今已經不用翻譯了，醫生撲上去壓住尖叫的湯姆。IAN奔出帳篷，史黛拉馬上追出。IAN以只有機械能做到的四肢著地姿勢混在矮小的群眾中逃跑，失去了蹤影。

    她收起十字弩重返帳蓬內。湯姆坐於地上，用力的呼吸，醫生拍著他的肩跟他說話。艾瑪撿起手杖，轉頭正好和史黛拉四目交投。

    「對不起。」兩人異口同聲說。

    毋須多加說明，二人互相點頭，史黛拉走向湯姆，艾瑪走出帳蓬外去安撫群眾。

    「冷靜了？」史黛拉伸手說。

    「嗯。」湯姆抓住她的手站起來。

    一股涼意流竄二人全身，保護衣停止運作了，這也是意料中事。

    二人脫下保護衣，醫生拿來兩件皮草讓二人披著。雖然不如保護衣般溫暖，但也比沒有的好。為免IAN竊聽，他們把保護衣都扔到別處去。艾瑪回到帳蓬，報告已經派巡邏隊去搜索IAN。

    「媽媽咪呀，我們居然被一個導航智能給耍得團團轉。現在一切都清晰明瞭了，除了那個『迷惑的手段』，他到底是怎樣做到的？掀開頭盔後你就不再受迷惑了，所以應該和保護衣有關。」

    湯姆捏住下巴想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有一個可能，只有這個說得通，透過高速閃過指令進行『潛意識暗示』。」

    「我好像有在科普影片裡看過。有實驗在電影中閃過只有二十四份之一秒的爆米花和可樂圖片，人們不會意識到自己有看到，但電影播放完後，卻有不少人跑去買爆米花和可樂。」

    湯姆點頭，說：「就是這個，IAN利用螢幕來對我們進行暗示。」

    「不過，假如潛意識暗示真的那麼厲害，那他只要向我們做出『去死』或『自相殘殺』這樣的暗示不就行了嗎？」

    「那是辦不到的，潛意識是一種深層意識，始終我們的思想是由自主意識作主導，過於違反自主意識的暗示是無效的。」

    「也就是說，能夠暗示去做的事，必然是我們自己想做的事？｣史黛拉豎起食指在空中打轉，｢打個比喻，桌上有紅蘋果和綠蘋果，而我剛好又肚子餓的情況下，就能用潛意識暗示來控制我選紅蘋果或綠蘋果，但不可以叫我把桌子吃掉，因為那完全違反了我的自主意識。」

    「完全正確，在亞巴頓的計劃中，一定同時有『逃走』和『殺人滅口』兩個選項在。是IAN暗示他選擇了後者，所以他才會伏擊你。」

    「也就是說，戰鬥當時那些強烈的預感也是潛意識暗示所致，是他讓我贏的，但是為甚麼？如果要殺光我們，讓亞巴頓贏或使我們兩敗俱傷不是更好嗎？」

    「他最後的暗示，他催促我們回艦，他的目的是讓我們帶他到座頭鯨號。」

    「他不只要殺死我們，還要斬草除根，把整個考古團消滅！」

    「亞巴頓是間諜，他偷走黑盒後便不會再回艦了，所以他非死不可。」

    「媽媽咪呀！這就是沒有定期重啟，自由運算了過百年的導航智能！」

    「他的目的是『消滅所有人類』，真是有夠老土的。」

    「等等，不會的，伊恩是很善良的。｣艾瑪插到二人面前說，｢他剛才不就幫愛蜜莉擋箭了嗎？他一定有苦衷。伊恩很聰明，甚麼問題都會答，村裡任何困難他都有辦法解決。他教我們要尊重生命，不能以殺戳為樂，他總是那麼溫柔又睿智，他一定想到甚麼我們不知道的事，和他商量後他一定會明白你們是友善的！」艾瑪喊出最後一句話。大家看著喘不過氣的他，靜靜的待空氣冷卻。

    湯姆說：「那只是對你們一族的友善，他對我們的殺意已經不能再明顯，我們才不能坐視不理。這可是關乎艦上幾百人的生命，我們必須制止他。」

    「我會抓住他的，請你們不要出手，我一定會問清楚原因，其中一定有誤會。」

    「他只是一個導航智能，不要把它當做人來看！」

    史黛拉抓住湯姆把他拉到一角，「說得太過了。」

    「有甚麼不對？我只是有話直說。」

    「換個角度想，他們不理解導航智能和真人的分別，IAN已經守護比爾一族好幾百年，是相等於神明一樣的存在，要他們立即接受是很困難的。」

    「我不須要他們接受，IAN只是一個程式，沒有思想沒有靈魂，把他當人來看本來就是錯的。」

    「夠了，我不想跟你爭執，現在不是開辯論比賽的時候。」

    「同意。」

    「我們要盡快估算出IAN的下一步他的陰謀已經敗露，很難說他之後會有甚麼激進行動。可是線索好像都斷光了。」
    
    「不，我們還有這個黑盒。」湯姆說罷拿起了手提箱。

    「可是保護衣都不能用了，要如何讀取裡頭的資料？」

    「黑盒本身就是一台手提電腦。」湯姆把手提箱放在椅上，自己跪在前面，掀開來，上面是黑白的二位元螢幕，下面是實體鍵盤。
    
    「等等，該不會紀錄都被删除了吧，像愛蜜莉的保護衣一樣。」
    
    「黑盒的資料一旦寫下就無法删改，這應該是常識吧，我親愛的團長。」

    湯姆的手在鍵盤上飛舞，螢幕上跳出讓人眼花繚亂的數字，史黛拉兩手撐著膝蓋在他身邊默不作聲，假裝看得懂。

    「奇怪，鯨頭鸛號每天都有起動紀錄，理論上電池早就消耗光了。」湯姆說。

    「我想起來了，聖域的位置和外面看到的蠕蟲巢很接近！潛沙船起動會產生古蘭波，古蘭波會吸引蠕蟲。他利用蠕蟲當做守衛！」
    
    「艾瑪，」湯姆轉向他，「IAN有教你們造發電機嗎？」

    史黛拉見艾瑪滿頭問號便補充說明：「大約這麼大，裡頭有個輪會轉，要入油，拉一下會轟隆的叫。」

    艾瑪的回答是沒有。

    「那就太不對勁了，他是怎樣憑空生出電力來？仲使他只把電力用在運算上，舊式電池最多只能支持十年。你看這裡，有充電紀錄，最近一次就在三年前。」
    
    「你的意思是：一直以來他都有方法補充電力？不過，船身都破爛不勘了，不可能再航行的！｣
    
    「儘管鯨頭鸛號不能航行，只要他還能發出古蘭波，就會被虎鯨號探測到。萬一虎鯨號靠近，他就可以把虎鯨當作跳板入侵座頭鯨號！我們要盡快趕去聖域阻止他！只有這一個方法了！」

    艾瑪走了出去，二人即時跟上，艾瑪舉起手仗用自己的語言發施號令，數個體格壯健的比爾圍上來擋住他們。艾瑪轉向二人，臉色非常難看，「伊恩是我們的人，他惹出麻煩便是我的責任，我一定會帶他回來向你們交代，請你們不要插手。」

    「艾瑪！別走，聽我們說！」史黛拉想擠過人牆，但比爾們舉著長矛指住她。

    「天殺的！你跟本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湯姆大吼，比爾們被嚇得後退了，但馬上用矛拍打湯姆迫他後退。

    湯姆破口大罵，往地上踢腳，醫生一臉驚恐的揮手，唸唸有詞像是要安撫他。他深吸口氣，臉上的漲紅開始消退，「時間無多，艾瑪是靠不住的。」

    「可是我們出不去啊。用暴力的話，他們絕不是你的對手，但我真不想傷害他們。」
    
    「用幾個野人的重傷，來換整個艦上的人命，我覺得很化算。」
    
    「湯姆•法蘭克！」史黛拉厲聲喊道。
    
    「我明白這是下下策，盡可能我也不想走這一步。」他坐到椅上，兩手扶額，｢可以安然走出去，又不會讓任何人受傷，兩全其美的方法。我很死腦筋，完全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