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月搖清風》: 第二十二章、小雨谷
第二十二章、小雨谷
這種情況，凌笙也是第一次遇到，以防有所遺漏，凌笙還是替越青運上了兩周天的脈息，以確認經絡氣運沒有一點窒礙。
確認過後，凌笙的訝異未有停息，這絕菱果對她來說實在太為震撼。
更重要的是，每幫越青運上一周天內息，便覺其全身氣脈更為渾厚一分。
「前宮主，想不到絕菱花竟有如此神效。」越青終於開口了，他的感受如何，他很清楚，這是個有生以來未曾享受過的清爽。
「噗…我想即使是創宮先祖也未有想過絕菱花竟是如廝神物，更想不到《冽風功》竟是開啟絕菱花寶庫的鑰匙。」雖然絕菱花於凌笙此等層次的人物已然作用不大，但對初成武學之輩卻如弓搭神箭，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絕菱花結果聞所未聞，換言之所有後果都不為明朗，未知是否能如此一帆風順，你自己日後要小心僅慎。」凌笙終於平伏了她的訝異，回復了她一如以往的冷靜，回復了她一如以往的笑容。
「弟子越青拜謝前……」宮主兩字未出，凌笙玄勁纏袖，扶起了他。
「你既被絕凝追殺，想必早已被逐櫻落宮，而我也再不是宮主，弟子弟子的，迂腐無趣……我可不希望我救的人是這麼無聊的人。」
越青一臉茫然，他在絕凝手下以下一直遵循宮規，也未敢有任何對絕凝無禮之處，在別人前也不是叫她「師父」而是叫她「宮主」……他本是就是迂腐的成長著。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你還需要適應這內息，不可過份催谷。」她笑著的走向了小瑤，拉起了那雙比她還要纖細的手。
小瑤只是一陣驚奇，卻也來不及反應，她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小瑜，你留在這裡看著小青有甚麼需要。小妹妹你跟我出去聊一聊好嗎。」
「前……凌……前……凌姐姐……怎麼了？」越青見狀也是奇怪，急忙追問，畢竟小瑤一路走來與他寸步不離。
「好，你這姐姐叫得不錯……你也叫我姐姐好了。別擔心，我不喜歡吃人的，只是女人有時候的話題，你們男人是不方便聽的…」凌笙笑著笑著，便拉著小瑤的手步出門外，一陣柔風，門便關了起來。
「越兄，姐姐不是壞人，她們……她們應該只是聊天而已。」蕭瑜也摸不透凌笙想要跟小瑤說些甚麼，但願不是甚麼令人難堪的說話就好了。
門外清風陣陣，時值秋夏更替，枝椏紅瑛紛紛飄落，雖不如櫻落宮偏地櫻粉醉人，卻也見幾分秋淡之美。
凌笙轉身面向了小瑤，那如昔的笑臉如今卻添上了一份威嚴，那雙眼睛似要把天下人都看穿，莫說是眼前人了。眼前的人，所有謊言在此時此刻也會吞回肚內。
「百步無聲，千步絕音，一聲響，一人落。」
凌笙說起了短短的一句話，與小瑤短短的距離，看小瑤那短短的臉色變化…她已有了答案。
「小妹妹，你姓夏，對嗎？」……
「百步無聲，千步絕音，一聲響，一人落。」
小雨谷，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小雨谷人不多，只有五個人。五個都是女人，五個，都是殺手。
你不會知道甚麼時候被小雨谷找上，知道的時候，通常都死了。
小雨谷的殺手沒有半分內力，有內力的人都會被人察覺出來。
小雨谷的殺手走路都沒有聲音，走路有聲音的人都會被人聽出來。
小雨谷的殺手不會讓你知道他怎樣殺人，讓你知道他怎樣殺人的不是殺手。
小雨谷每一代殺手，有四個……直至剩下一個，就會有新的一代殺手。
所以，小雨谷永遠都是五個人。
小雨谷的每一代殺手，都是四個，「春、夏、秋、冬」
小雨谷的上一代殺手，教人殺人。小雨谷不教武功，只教殺人。
「小妹妹，你姓夏，對嗎？」凌笙不旦猜到了小瑤的來歷，還猜到了她確實的身份。
一般人不會知道如何區分四者，但她知道，因為她是櫻落宮的上任宮主，武林最強者之一。
小瑤腰間所纏的，看似只是普通的玉蘭花，但卻瞞不過凌笙的法眼。
「春、夏、秋、冬」的區別，正是「梅、蘭、菊、竹」。
「姐姐這一雙眼，真能看穿天下事。不過你信或不信也好，我已不再是小雨谷的人。」夏瑤也不去否認，既然被認出，索性去承認還來得安全。
「上次在竹林見你，只道你剛恢復不久，葉聲又吵雜，步音自然輕緩不覺。」凌笙走向了不遠處的石桌，坐了下來，她不喜歡站著跟人說話，她覺得站著跟人說話太累人了，她不喜歡累人的事。
「這一個半月間，你也掩飾得很好，腳步聲與常人無異……」她拿起了落在桌上的紅瓣，凝眼看著，若有所思。
「但剛才小青衝穴時，你焦急得忘記掩飾自己的腳步……你要知道，沒有腳步聲就是最獨特的腳步聲……」她站了起來，把那片紅瓣放在了夏瑤的手中…
「不過，原來誰也敵不過世間情愛……殺手是，宮主也是……」她的笑容這時候多了一刻神傷，這是一段有故事的神傷，有回憶的黯然。夏瑤，又怎會看不出來。
不過，除了越青之外，她不會關心別人的事。別人不說，她不會問，她只有在越青面前，才會言無不盡。
「你的身份，小青知道嗎？」她想了半晌，一抹笑顏，像是想到了甚麼。
「也罷，你既說了不再是小雨谷的人，就沒身份可言了，不論他知不知道。」
夏瑤只覺得，這女人太識趣，也太聰明了……
絕凝雖然實力強橫，但比起眼前這個紅衣女子，不單單是武學上的差距，在「做人」方面，也有很大的差距。
假若自己是絕凝，有個如此優秀的「姐姐」，又怎樣能不妒忌……
「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知道帶著我會與整個小雨谷為敵。」夏瑤神色露出了一點哀憂，向凌笙慢慢道出了緣由。
每當小雨谷最後一個的前代殺手死去後，小雨谷就必需要剩下一個殺手，再找四個新一代殺手。
四個殺手，如何剩下一個，就只有死掉了三個。
就在一年前，小雨谷的前代最後一個殺手，說要去一個地方。
小雨谷的人去哪裡，小雨谷的人不會問，問了也沒有意義。
但這一去，就是不反，直到半年前，小雨谷斷定這一個前代殺手經已離世。
這個決定，意味著今代四個殺手，要剩下一個。
夏瑤本來極嫌惡殺手這一個身份，奈何她偏要生在了小雨谷。
從她認知起，她學的便是如何殺人，如何不被殺。
他不想要爭這一席位，他不想再殺人，即便另外三個小雨谷的人想要殺她。
她選擇離開，她選擇逃走……
越過了多少個市鎮、多少個村落，夏瑤已經數不出來了。
她知道，她不能讓她們見著，見著就是死。
她知道小雨谷的手段，也知道小雨谷有多擅長殺人。
四個殺手，四個的手法都不同……
然後，四個殺人都不知道對方的手段。
小雨谷名則一谷五人，實質除了從前代處學會殺人與不被殺外，其餘殺手皆沒接頭。
夏瑤走著……逃著……
她走，她們追。追了兩個多月，追到了櫻落宮。那匹幫夏瑤逃跑的小黃馬，都已瘦得枯柴。
夏瑤正要讓馬休息，她不忍心讓馬再跑下去。
眼前忽見一片玫紅，柔粉迷人，看著舒服。
她放了那匹馬，放牠自由，她對這匹小黃馬也是歉愧。
她走向了那片玫紅，她知道這是甚麼地方。
中原長櫻花的，極為零散，如此一大片櫻林的，只有櫻落宮。
夏瑤知道，櫻落宮闖不得，小雨谷也不會隨便就接受以櫻落宮人為目標的任務。
但她也知道，不闖也是死，就一股腦兒衝了進去。
在宮外，她遇上了一個人。在宮外，她遇上了越青。
越青與她望上了一眼，這一眼，比小雨谷的眼還要冷。
她未有想過，一個大上她沒多少的少年，會有如此冷峻的眼神。
這一眼，教她很深刻，教她忘不了……
「櫻落宮不接外人，請回吧。」越青那時候連聲音也是冷得令人難以想像這是活人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