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月搖清風》: 第十六章、凝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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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對陣,被佔先機很多時候是大忌,然卻不可過於衝動。
蕭瑜與她距離有二十三步,便是剛來越青奔出的距離。
他只能依稀見著她的身影,卻全身每一部份,甚至毛孔都在為接下來的一戰作準備。
他不知道甚麼是實力懸殊,他認為她再強,都沒有凌笙強。
他只知道,他不能疏忽大意,這是他對每一個對手的原則。
他的雙腳緊抓泥土,想要感受那土地的些許震盪,他要知道她的每一個動作。
當你應對跟你不是同一境界的對手時,每一個資訊都有可能令你活過來。
這是凌笙教他的,也是他這些年來在外學到的。
不過,剛才一聲「前輩」,已令這櫻落宮主認為蕭瑜並不是一個值得她小心翼翼的對手。
隨來的便是四根青竹激射而來,一根接一根,一根比一根猛,一根比一根快。
蕭瑜未有以刀擋竹,他的刀是為了她而準備,絕不是那四根青竹。
蕭瑜左手輕揚四掌,四根青竹一一落地,插在了枯葉泥土之中。
蕭瑜在這十多年間,雙手早已剛柔盡善,能剛則剛,能柔則柔。
這也是蕭瑜刀法的基礎,他的刀沒有絕對的剛柔,需剛需柔都盡在臨陣應變。
蕭瑜將四竹擊落,亦未有發出太大聲響,只是輕輕的把竹撥離了軌道。
他知道,與來者硬碰並不明智,也不能白費力量在格擋之上。
果然,隨著四竹而來,宮主欺身臨近,與蕭瑜只是五、六步距離。
蕭瑜格外小心,他的刀旨於纏字,需要一定的距離,他需要她更接近。
宮主右掌現爪,爪凝寒勁,就如冰龍吐息,直取蕭瑜咽喉。
兩步,只需要兩步,宮主的手便會扣住了蕭瑜那脆弱的咽喉,一命嗚呼。
蕭瑜又豈肯引頸待宰,他的刀終於揮動,一揮動,就不會停歇。
這一次,他的刀沒有了刀鞘,比起與凌笙對練既更靈巧幾分。
宮主亦非愚莽,早已將蕭瑜之刀看在眼裡,冰爪一轉,扣在了刀鋒上。
鋒口與她虎口只餘半寸,眼看半寸就能將其右手廢掉,可蕭瑜卻難進半分。
他的人不敢停歇,他就是刀,他整個人都是這一刀的節拍。
扣住的刀是刀,也不是刀,蕭瑜本來緊握刀柄的右手放鬆,整個人翻躍轉動,一腳踢向了宮主右肩。
可腳未觸衣,經已感到徹骨寒勁,原來宮主身上一直纏繞著那股寒冽玄勁。
蕭瑜未因此退卻,更添幾分力,踢上了她的右肩。
腳是踢中了,但卻也像踢不中似的,如入泥海,絲毫沒有著實踢中的感覺。
只見踢中的中瞬,兩人身旁的竹葉都揚了起來,滾滾舞動。
蕭瑜再是一試,左膝疾頂,向著宮主的腹間攻去,可結果還是一了,除了滾滾竹葉,就沒有其他。
「這是凝散訣,你的好意越青心領了,你打不過她的。」越青想要開口提醒蕭瑜,他實在不願這個少年沒有半點因由就為他而死。
「凝散訣」為櫻落宮主獨有,「凝他人之勁,散無主之地。」是這套武學的主旨。
雖然絕凝只是修練到了入門階段,但一般皮肉攻擊已然對她無效。
蕭瑜聽後仍不敢停歇,如此接近的距離,只要他稍有放鬆,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只見自己每一拳每一腳都像打入了大海之中,一些擊中的感覺也沒有。
不過,他卻發現,他愈打得大力,地上的竹葉便揚得愈高,揚起的竹葉也愈多。
他知道,自己的攻擊都被轉移到了地面。
想要贏,就要逼她離開地面。
蕭瑜在後腰取出了一柄防身小刀,疾刺宮主左胸。
宮主又是輕描淡寫的撥開了蕭瑜那疾速既突刺。
不過,蕭瑜也同時確定了,來者的凝散訣未必完善,只能化去拳腳勁力。
當面對有鋒的利刃時,她還是需要格擋閃躲。
蕭瑜在這個時候,看到了一絲絕無僅有的希望。
比起與凌笙對練時的蕭瑜,此時的他更為認真謹慎。
他知道凌笙不會取他性命,但眼前這一個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置他於死地。
他不得不全神貫注於自己每一個應對動作中。
越青在他身後看著,也似乎看出了蕭瑜的意圖。
他以往不仗兵刃,雙拳雙腿就是他最有利的武器。
可他的拳腿修為,始終威脅不了宮主半分。
她的爪始終緊緊扣在了蕭瑜的刀鋒之上,蕭瑜心想,這一刀一爪算是穩住了。
這時候,蕭瑜其實已經將凌笙教他的刀法拋諸腦後,這一刻的他,每一個動作都是出自求生。
「求生」是人類最強大,亦是最純粹的武學。
「生存」,就是這一套武學的哲學思想。
蕭瑜知道,他一旦敗退,不只是他,連帶後面的越青和小瑤也會結局堪虞。
蕭瑜手中的小刀不斷的揮舞,卻非雜亂無章。
先取她右手曲池,被她左手撥去。
接連取她爪背合谷、爪底後溪、腰下環跳。
一個翻身,取其脛腿足三里、後腿殷門。
這一連串突刺,蕭瑜都向著她的要穴刺去。
雖然每一刺都被她輕輕撥去踢去,但蕭瑜愈刺愈急,她也愈閃愈快。
蕭瑜感覺到了她的右爪終於有一點點的放鬆,卻不敢停卻。
蕭瑜想要的效果,是她把全副精神貫注在了那把小刀之上。
蕭瑜又是一個翻身,刺向了她後勺風池。
她終於惱怒,對這小蒼蠅忍無可忍,一掌重擊把蕭瑜手中小刀擊去。
這一掌著實不輕,再配以她的寒冽玄勁,蕭瑜左手又冷又麻,還有說不出的痛楚。
那柄小刀更被硬生擊成兩截。
不過,與此同時,蕭瑜右手一揮,那柄刀又重新回復了靈動。一個翻手,直取她腳下。
這是蕭瑜的目標,他要她離開地面,哪怕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