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月搖清風》: 第十章、花香
第十章、花香
十七年來,蕭瑜對凌笙甚是規舉,可他卻從未忘記當初的約定。
那一個令他能不斷地進步的約定。
十七年來,他也在不斷地向凌笙挑戰。
他不為別的,他就是想知道他父母下落的線索,他希望從凌笙身上得出個頭緒。
他這些年來,除了在江湖到處幫人,也是不斷地打聽他父母的事。
可惜的是,除了知道蕭定軍是玉刀山莊的前莊主外,別人又能知道甚麼?
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為了一個被小瑤喜歡著的人,值得嗎?
「姐姐,我來了。」
他很快便下了決定,父母的線索可以從其他途徑得知。
但中了毒的人,過一天,少一天。
不知道有多少天還能過,蕭瑜很可愛,可愛得完美。
可愛得凌笙也不禁歎息,心裡想著:「唉,這傻小子。」
蕭瑜也不敢想太多,與凌笙的交手,一刻的遲疑便會永不翻身,這是他這十七年來與凌笙相處
的結論。
這十七年來,每一次交手,蕭瑜都沒有使用那柄刀。
他覺得,這刀始終不是自己從凌笙手中奪來的,手裡握刀始終令自己有所遲疑。
但這一次,他終於揮起了他那柄刀,使起了凌笙所授的一刀。
凌笙此刻心中實在是哭笑不得:「這傻小子連向我使刀的遲疑都因為這素不相識的人消除
了。」
五歲的蕭瑜領略不了一刀的刀意「萬化如一」,但二十二歲的他卻未必了。
只見蕭瑜身如銀光,攬刀狂轉,人隨刀動,刀隨人舞。
因蕭瑜不想稍有不慎傷了凌笙,刀鞘未有拔出,本來已經六十來斤的刀,更是添了五六斤。
可這柄近七十斤的刀,在蕭瑜手裡,卻比那飄落的蠶絲還要輕盈靈動。
暗影一動,一柄大刀揮向凌笙右腰之間。凌笙也非待宰之羊,還是那片櫻紅的衣袖,卷起了那
柄刀,邊卸邊扯,把蕭瑜從右扯了個左。
蕭瑜卻未停歇,翻身又是一揮。從他揮出第一刀開始,這刀就不會終結。
終結,就代表他是勝了,或是敗了。
這一刀一揮,便是沒有保留,有保留,便不是一刀。
這一揮,又被凌笙從右硬生生的扯回了左邊。
蕭瑜手碗一轉,那鋼刀在他手裡就如細劍一般。
他並未有轉及身軀,把整個身體轉回去太廢時了。
這一次蕭瑜並非是被白扯的,他左手握緊了凌笙的衣袖。
他知道,要贏,他就不能拉開距離。
他未有對抗衣袖的玄勁,反引其玄勁於刀上,順勁而揮。
蕭瑜就像背後長了眼一般,背向著凌笙反手又揮了一記。
眼見那刀快要擊向凌笙背心,她以袖為軸,一個後翻,那刀又揮了個空。
蕭瑜左手使勁,想要硬把凌笙扯下,右手也沒空閒,那刀下一秒就到了凌笙腰間。
面對蕭瑜的凌笙也未有想過有所保留,她的一股玄勁瞬間爆發。
蕭瑜想要比力勁,她就且跟他比一比,衣袖一個回拉,蕭瑜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堅持握著那衣
袖。
堅持,是蕭瑜最擅長的事。他心想這一次既然拔了刀,輸了也就對不起凌笙這些年來的教導了。
他不願使這刀停歇,這刀就不會停歇。
凌笙所教蕭瑜的刀法,重旨在於不絕,萬化如一。
所有的動作,招式,都在一個呼吸間完成。
本來這樣的武學是不切實際的,因為會對體力造成極大的負荷,畢竟使起刀來就沒有喘息的機
會。
然而,凌笙又怎麼可能只教蕭瑜刀招,她在教刀的時候,讓蕭瑜一直隨之而學的呼吸法,正是
蕭瑜能一直使這「一刀」的最大原因。
其實「一刀」並非真的不用呼吸,只是呼吸的過程比一般人快上不少,全身上下也能作出呼吸
動作。
這令蕭瑜使起「一刀」來,絕不會因呼吸而停歇。
然而,面對著凌笙,除了「揮刀」和「呼吸」外,蕭瑜不得不加上「思考」。
蕭瑜始終相信,這十七年來他所遇的所有對手都比不上凌笙,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過往的對手,不需要蕭瑜思考,也不值得他思考。
面對凌笙,他不能不思考,他需要思考。
但他的刀依然不能停歇,他很清楚,這一刀一停下來,就再也組織不了。
凌笙總教蕭瑜:「你使這刀,就需要「纏」,纏不住的對手,代表你贏不了。纏不住,你就
逃。」
蕭瑜未敢忘記,不過,他還未遇上他纏不住的對手。
甚至是凌笙,他也能勉強把她纏住。
凌笙也是暗自欣慰,這小子竟能勉強把她纏住一二,這世上能纏住凌笙三秒以上的人可不多。
不過,凌笙卻沒有這麼容易滿足。
她想要更進一步逼迫蕭瑜,一個瞬息,兩股玄勁分別流血左右兩袖。
不知是否錯覺,蕭瑜竟覺得凌笙的香氣比平常更添上三分。
「小瑜,姐姐香嗎?」她這一次的笑容更為迷人了。
蕭瑜不敢多想,這種香氣必有其獨異之處,自己的勝算本來就不高,再拖下去恐怕連那些微的
機會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凌笙又想起了當初蕭瑜奪刀的畫面,當天也是這樣死死的握著她的衣袖不肯放開。
不過當天的五歲小孩子,今天也是個翩翩少年了。
蕭瑜頓覺左手一痺,那握著衣袖的左手竟在不覺間鬆開了。
沒有時間讓他驚訝,他要把握時間再次拉距離拉近。
他再化身一道銀光,腳下更踏著似亂的碎步,他這刻就像是雷雨天時那閃爍不定的閃電。
凌笙也不願如此容易就讓蕭瑜得手,雙袖一揮,一片花香充滿整個琉璃洞。
花香甫到鼻咽,便隨來一陣刺骨之意,蕭瑜竟全身發麻。
「小瑜,姐姐還有很多你沒看過的本事呢。」她更催玄勁,花香更濃了。
蕭瑜的刀仍然在揮著,但卻緩了不少,那股麻意令蕭瑜的勁力大打折扣。
他心想,這股麻意大概來自那突然而來的花香。
他索性放棄了全身呼吸的法門,竟用回那原始的呼吸器官。
果然麻意大減,就在這一刀。
他口鼻實吸,揮出了「一刀」最後一擊。
那一道一直揮舞的銀光終於要畫上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