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終於扑左我個女上司: 五十四

「呢件事你到底鋪排左幾耐？」蕭穎欣對於我的計劃有些疑惑。
 
「大概，兩個星期。」這一切，都是在我看到呀健之後才構思的。
 
「其實中間既步驟係咪可以省略。」她指的是陳家偉事，她回頭想想，如果要蕭遙墜入我我陷阱，只需要讓他知道遺囑的內容，前面的鋪排是「太多」了。
 
「係。」我坦白承認。
 
「咁點解……」我打斷了蕭穎欣的發問。
 


「思考時間。」
 
「下？」
 
「人一得閒就會有思考既空間，咁就愈容易察覺到有唔妥。越係少思考時間，就越容易中計。」就像魔術表演，透過不同的發問﹑說話，引領你的思考，於是觀眾就更難察覺到破綻。
 
所以消磨對手的時間，有時候並不一定有實質意義，而只是為了使對手沒有思考的空間。
 
所以，呀健並沒有察覺薛正龍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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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健並不明白薛正龍此舉的真正目的。
 
因為對於計劃而言，並沒有實質的作用。但他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做無謂的事，所以他不能讓對方得逞。
 
林俊傑來的時間比預計遲了些。他原以為半個小時內必定會趕到，但結果還是花了一個小時。
 
還餘下三小時，他必須極速趕到律師樓。
 


趕上了下班的時間，路上特別擁擠。這是好處，也是壞處。
 
呀健必須等到下班的時間。實際上，就算薛正龍不阻礙他，他也沒有辦法即時行動，他只能等著所有人下班，然後借清道夫的身份進入律師樓。
 
然而，薛正龍卻毫無目的地「禁錮」了自己。
 
趕到律師樓時，已是晚上六時半。俱樂部的人行動十分迅速，他馬上穿上了衣服混進律師樓。呀健第一次進入這個地方，其實他可以把所有事交給林俊傑，但他並不放心。
 
沒法放心。
 
他很明白，事情接近終結時，是愈容易出意外的，所以他才要親自辦這件事。
 
呀健很明白「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道理。
 
他身上有兩份文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哪一份應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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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遙並不是從門口進來的，他不可能這樣做，他避免一切會留下證據的可能。
 
看著躺在床上的父親，他曾經很尊重的人。
 
這個人的情況比想像中更嚴重，本以為他只是中風，但卻戴上了氧氣罩，距離死亡不遠矣。讓他繼續留在世上，可以說是尊重生命。
 
然而生命卻是他自己的，居然由其他人剝奪了他對於死亡的選擇權。蕭遙覺得這是很可笑的說法。
 
他愛這麼父親嗎？蕭遙問自己。
 
不肯定。
 


應該說，他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做「愛」。
 
活在關心之下的孩子，才能學懂「愛」。
 
他並不是活在關心之下。他從小接觸到的只有金錢與利益。他尊重這個父親，就如下屬尊重上司般，與血緣毫無關係。
 
他們之間，有一份陌生的感覺。
 
這一切本來應該是呀健做的。對於呀健而言，殺一個人並沒有什麼值得考慮，他想的只是殺這個人是否划算，可以獲得多少錢。
 
在執行者眼中，生命與金錢是掛勾的。
 
然而蕭遙卻不同，他從不曾殺過人。
 

• 總帶著少許害怕，少許猶疑。

 
這是父親給自己上的最後一課。蕭遙這樣想。
 
繼承了他的公司後，他必須更狠心，必須有遇神殺神的心理準備。
 
或者，一切都是命運使然，要蕭遙作出這個決定。
 
呀健卻說他趕不及來醫院，他只能趕得及把假遺囑放在夾萬上。機會只有一次，就在十點的時候，會有一段時間，醫務人員不會巡視。
 
即使是深夜，他們也會定時巡視房間，特別是這家有錢人的病房。所以他們的唯一機會就是十點的時候，錯過後將沒有有這良機了。
 
所以蕭遙不能等。只要蕭老先生在這半個鐘內死亡，明天就會有人公佈他是繼承人了。
 
一切並不痛苦，也沒有掙扎，蕭遙只是把供氧機關掉。
 


過程不過五秒，他轉身就離開這一片黑暗的房間。
 
突然，燈自動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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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時候，並不知道真與假之間的區分。
 
或許世事並無分真假，真與假只在乎你的信仰。
 
呀健成功了，他很成功，把「假遺囑」放進夾萬，然後清道夫會把一切他進入律師樓的證據消滅掉。
 
沒有人能比執行者更明白清道夫的可靠。呀健從一星升上四星執行者，大大小小接過超過五十次委託，消道夫沒有一次使他失望過。
 
這次也是。
 
出來後，他看見一個人在笑著。
 
──薛正龍。
 
於是呀健也笑了笑，吐出一口氣。
 
「你又係到呀？」
 
我點點頭，說：「辛苦你喇。」
 
「唔辛……」呀健正想回答之後，後面有一個人走過，搶走了他的對白：「唔辛苦。」
 
林俊傑。
 
蕭遙的心腹，怎麼會跟薛正龍說話呢？
 
呀健想不通，因為我從來沒有給過他思考的空間。
 
四星執行者從來都不可以輕視，我很明白這個道理。要是給呀健有足夠的思考空間，那麼他極有可能看穿我的計劃，並有時間想出破解的方法。於是，我需要林俊傑的幫忙。
 
林俊傑是澳門人，但呀健不是。林俊傑很清楚澳門在下班時，哪段馬路比較擁擠。本身呀健有信心可以趕到律師樓放上遺囑然後到醫院去，然而林俊傑的私家車卻比想像中慢，於是他只好請蕭遙出手。
 
這種事，蕭遙絕對不會交給別人去做。
 
這種事，也只有蕭遙自己動手，才能發揮真正的作用。
 
一切安排都只是為了讓蕭遙動手，逼不得已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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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是不會自動開啟的，有人按了燈掣。
 
「細佬？」蕭遙不相信自己雙眼，他想不到蕭景生居然恰巧在這個時間出現。
 
不可能的，他已做足一切安排。要是有人來，他必定會知道。
 
除非……
 
「除非你既人，都係我安排既。」
 
蕭遙不太明白。兩秒，只是短短兩秒，所有畫面都在他腦海中呈現，從薛正龍的出現到蕭景生站在這裡，所有事情連成一線。
 
蕭遙並不是笨人。
 
「你都係黎睇爸爸？」
 
「唔係，我係黎睇你。」蕭遙覺得眼前這個人很陌生，包括他的表情和語氣，根本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弟弟。
 
「我係黎睇爸爸既。」蕭老先生已因為缺氧而感到痛苦，身體抽搐著。
 
沒有人動。他們二人居然還自若地聊著，並沒有理會在一旁的父親。
 
「我係從門口入黎既，但係你就係從唔知邊到出現。」蕭景生依然站在門口，沒有進入病房。他需要被攝影機拍著他的行動，證明自己沒有進過病房。
 
蕭遙努力想著其他辦法，但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思考了。從他看到眼這個人時，他已經知道自己輸得很徹底，他情願進來的人是蕭穎欣。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他知道蕭景生必定安排好一切，自己也逃不掉了。
 
蕭遙最後一個念頭，是把蕭景生一同殺死。
 
然而這終究只是個念頭，並沒有做出來。
 
醫務人員與警員先後到達，蕭遙放棄了一切。
 
他是個頂級公司的行政人員，一直高高在上；蕭景生不過是一間綠色公司的老闆，兩者之間的差距很明顯。但是他卻敗給了蕭景生。
 
就如呀健敗給了薛正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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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贏左。」呀健敗得君子。他只有驚訝，更多的是佩服，並沒有責怪薛正龍。
 
成王敗寇，他很樂意接受這個結果。
 
或者在呀健心中，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從他第一眼看到薛正龍之時，他已接受了自己的敗局，所以這時才顯得格外冷靜。
 
「我冇諗過，你居然會漏左最重要既一點。」
 
「邊一點？」
 
「律師。」
 
「律師？」
 
「蕭老先生訂立遺囑既時候，佢既代表律師張大狀就係佢身邊睇住，所以假遺囑既計劃係冇可能成功。」
 
呀健思考了好一會兒，瞪大了眼睛。他在想：要是這樣的話，他們把「蕭穎欣」改成「蕭遙」之名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薛正龍並不是蕭穎欣的人，換言之，就連「蕭穎欣」的遺囑也是假的。假遺囑的存在，只是為了加速蕭遙的行動，讓他親手殺了蕭老先生。
 
薛正龍想要的，就是這樣。呀健已經想像到醫院的情況了，他知道蕭遙的行動也定必失敗，蕭遙肯定會被冠以弒父之名。這樣一來，他自然無法繼承董事長之位。
 
敗了。
 
一切都是假的。
 
看著眼前這個人，呀健感到一股寒意。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所看的所聽的，哪些才是真的。彷彿他控制了自己所見所聞，使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跌進了深淵。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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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老先生救不活了，就在他們兩兄弟眼前死去，然而他們卻沒有人前去阻止這一切。
 
等到醫務人員到來之時，一切已經挽回不了。
 
警察將二人帶回警局，但蕭景生很快便被放出來。張大狀收到這個消息後，已經將夾萬中的遺囑取出，然後來到蕭家。
 
真的遺囑早就被燒毀了。這世上留下來的兩份遺囑，全都是假的。
 
然而真真假假，又豈是人們能夠分辨。
 
人類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自以為是。
 
呀健不知道的事還有一件：假遺囑的事如此複雜，是因為蕭景生的敵手不只有蕭遙，還有蕭穎欣。
 
同日，蕭穎欣也因為偽造文件而接受警方調查。　
 
－－我趁著蕭穎欣睡覺之時，已偷偷留下了她的指紋。即使她說這件事與她無關，恐怕也免不了懷疑。
 
一個環遊世界的四弟，與一個尚未到合法年齡的五弟。
 
在別人眼中，蕭景生只是剛好在一個可以探訪蕭老先生的時間進行探訪活動，然後發現了這次的事件。
 
蕭家五名子女，最後能夠繼承董事長一職的人，就只有蕭景生。由於他已有管理公司的經驗，所以別人對他的能力也並不懷疑。加上蕭景生「樂天」的性格，　一向受歡迎，所以沒有人反對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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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澳門麗思卡爾頓飯店訂了三天總統套房，把房卡交給了呀健。他看了看房卡，然後笑了：「多謝哂先。」
 
他樂於接受我送給他的最後禮物。然後由林俊傑送他到最後的天堂。
 
「點解你要背叛蕭先生？」在車上，呀健這麼問。
 
無論是誰勝出這場爭奪戰，林俊傑都能獲得好處。
 
「識時務者為俊傑。」林俊傑的回答很簡單。
 
第二天，蕭景生主動聯絡我。對於與利益相關的事，他從不輕視，也從不怠慢。
 
他已經安排好了律師，準備轉交手續。
 
「呀龍。」蕭景生親自開車接我到律師樓。」
 
「你真係唔要現金？」他再一次問我，他很滿意我的行動。
 
這一次的額外賞金是可以以金錢形式給我的，但我卻拒絕了。
 
透過車窗，我彷彿看見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衣袖上綉著一朵粉紅色玫瑰花。
 
我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他們的行清竟是如此的快。看來他們早就知到結局了。
 
呀健無法享用三天總統套房，真是浪費啊。
 
肅清組！
 
「你有冇管理公司既經驗？」
 
「冇。」我淡淡地回答。
 
共景生聳聳肩，說：「冇都唔緊要，間野隨便你點玩。」
 
「我唔洗識既，有人識咪得。」
 
目標姓名：蕭遙（特別期限：一個月）
支付金額：300,000
特別要求：奪得公司繼承權
任務難度：★★★★☆
 
委託人額外獎勵：綠色食品公司（市價六億）。
 
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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