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殺人遊戲》: 1.
阿樂點起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雲霧。
在煙幕裡,他暫時忘記斷掉的兩條肋骨和快要粉碎的左膝蓋痛楚,但嘴角的血泡和泉湧般的鼻血卻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很痛,痛的快要死了…
阿樂原本打算從十樓跳下,結束自己悲慘的人生,卻又不幸地活著,然後誤打誤撞救了眼前的女孩。
不管怎樣,自殺計劃失敗了,可是現在半死不活的他比死更慘。
「多謝你救咗我。」 女孩包紮完阿樂右臂的刀傷,再把熱毛巾敷在他的額頭。
「你都救咗我呀,哈哈。」 阿樂自嘲,如果不是這個女孩,他現在躺著的地方就不是自家的沙發,而是殮房。
他以前是警方底下的一名手下,在社團埋伏了七年,取得老大的信任後幫助警方掌握足夠的證據破案。
怎料那名老大後來在獄中割脈自殺,他的妻子和兩個兒子也跟著燒炭自盡。
這宗新聞最近在全城傳得火熱,是很多人茶餘飯後的話題,然而這也令阿樂在人們的輿論間感受到地獄般的煎熬。
他清楚自己是個臥底,是個警察,破案是自己的天職。
可是,罪疚感無一日不蠶食著他的靈魂,吃不好,睡不好,甚至連呼吸也感到壓迫。
終於,在今天晚上,他選擇以跳樓來救贖自己。
「龍哥兩個仔,一個十二歲,下個月就考中學啦。一個先六歲,正話幼稚園畢業,好精靈架,成日要扭計騎膊馬,你知唔知佢幾重呀…」
說著說著,阿樂眼裡泛起淚光。
他犯了臥底的大忌,對目標產生感情,是愛。
大概一小時前,阿樂還挨坐在自家唐樓天台的欄杆上。
左手是一把改裝手槍,右手是半瓶青島啤酒。
「叮…」
酒瓶敲著欄杆,盪出迴響。
他喝了一口酒,望向兩條街外的馬路,告訴自己若果下一輛穿過路口的車是黑色的話他便直接往腦袋開槍。
不過幾分鐘,已經幾輛黑色的車經過,七人車,跑車,貨車。
但他手裡槍還是舉起又放下,放下再舉起。
往太陽穴開槍好嗎?
不,好像太單調,每一本小說裡的人物用槍自盡也是往那裡打。
下巴?
不行,等下子彈從後腦勺鑽出的話腦袋會直接開花,麻煩到清潔工玲姐,枉她昨天才請了自己吃宵夜。
腹部?
萬一等下死不去的話捧著一串腸子到醫院去不是很尷尬嗎?
他猶豫了。
阿樂臥底的七年生涯裡,死在他槍下的人為數不少,處決別人的性命是分秒間的事情,但了結自己的性命卻花了他幾個小時。
原來劊子手自殺的時候是這般糾結。
對比那些死在他槍下的人,他有更多的時間去反思和回顧自己的一生。
不知道他們臨死前到底在想什麼呢,阿樂自問。
望著漆黑的天際,他沒有答案。
「咚咚…」
突然,唐樓後方的窄巷發出細微的悶響,吸引到阿樂的注意。
他從欄杆跳下來,往身後走過去查看。
原來巷子的兩端各站著一個男人,一胖一瘦,中間站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孩。
剛才的聲音是肥胖男子用手中的鐵管敲著牆壁發出的。
瘦削男子則拿著小刀,一拋一接。
兩人不約而同地向中間慢慢逼近,白衣女子進退不得,在原地環抱雙手。
是打劫嗎?
此時,只要阿樂高聲呼叫的話,必定能嚇走兩人,可是會引起更多人注意,壞了自己的自殺大計。
天知道他為今天準備了一個星期!
那女孩看下去才二十幾歲,被兩隻禽獸糟蹋的話也太可惜了吧。
反正自己是將死之人,何必臨時前順便把她救一救。
不知道是警察的天性還是阿樂良心發熱,他竟然產生救這女孩的想法。
阿樂搖頭苦笑,想起自己親手出賣的龍哥淡出江湖後跟著妻子改信天主教。
他忽發奇想!
如果自己臨死前稍微信多做點好事,死後可以上天堂向龍哥叩頭認錯嗎?
思考片刻後,阿樂站上欄杆,展開雙手,像一隻自由的飛鳥。
他希望自己通往的地方叫天堂。
然而,地下三人絲毫沒注意到天上的異樣,繼續演著自己的劇本。
「唔好意思呀肥仔,今日係你唔好彩。」
阿樂看準地下的胖子,嘴裡默念。
接著,他閉上雙眼,深呼吸,畫了一個十字聖號,然後一躍而下。
「嗙!」
迎著刮臉的逆風,耳朵一陣風鳴後,阿樂不偏不倚的壓撞在胖子的身上。
天外飛來的自殺式炸彈甚至沒有給予胖子抬頭的時間就把他壓死了。
果然像從前臥底時一樣,死在阿樂槍下的人根本沒有反思人生的機會。
只是阿樂這次親自充當了那顆子彈。
胖子的身體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量,鮮血和內臟應聲從嘴巴噴出,但反作用力仍然將阿樂彈出,狠狠地撞向旁邊的一排水管,最後膝蓋著地。
瘦子瞪起大眼,看著那個破壞劇本的不速之客。
阿樂咳了幾下,嘴裡冒著血泡,然後緩緩站起,摸著右邊斷掉的兩條肋骨,和劇痛的膝蓋。
阿樂頓時錯愕,本來打算同歸於盡,沒想到這胖子反而成了肉墊,救自己一命。
此時,白衣女子識趣地往旁邊站,然後慢慢靠著阿樂的方向走過去。
「我唔知你係邊個,不過今晚公主條命一定歸我。」
瘦子縱使心驚,但還是故作鎮定地拋著手裡的小刀。
「呃..我唔明你講乜。」 阿樂回答。
「你係獵人?」 瘦子繼續質問。
「獵人?」 在阿樂愣了一下,腦海忽然出現富奸邊抓屁股邊打ps4的樣子。
「唔係,不過我係...」 想起上個月遞交的遲職信,阿樂硬生生地將警察兩字吞回肚子裡。
「哈,咁即係閒人啦。」
瘦子冷笑,握緊剛落在掌心的小刀,一個箭步往阿樂的方向奔出。
「退後!」
阿樂將白衣女子往自己的方向拉。
瘦子雖然穿著蓬鬆的白襯衣,但內裡卻是一身精鋼似的肌肉,眼神透漏著重重的殺氣,功力深不可測。
可是,阿樂也不是省油的燈,先是以全能的姿態從警校畢業,贏得銀雞獎。
後來又在龍哥底下靠著一雙手為幫會打下半壁山河,憑著自身的資質和實戰經驗,絕對可以稱得上專業打手。
這,是一場獵人與打手的戰鬥。
阿樂掏出褲袋裡的手槍,正想扣動扳機之際,瘦子突然將飛刀甩出。
刀子劃出一個近乎完美的弧度,直接切向阿樂的手。
阿樂的眼睛僅僅跟得上飛刀速度,卻閃避不及,下一秒飛刀已沒入他的手臂。
他的手一軟,手槍隨即脫手而出。
瘦子袖口的位置滑出另一把小刀,全速衝前,阿樂無視手臂的傷口,不退反進。
兩者正要相遇之際,瘦子飛出另一把飛刀,阿樂身體向右滑倒,狼狽地閃避,然後迅速爬起。
瘦子心裡一驚,自己飛刀以快,狠,準見稱,但面前的男人只是中了一刀就已經適應飛刀的速度。
痛楚似乎沒有減慢他的反應,反而激起他的戰鬥意志!
在瘦子驚愕之際,阿樂抬起左腳狠狠地往瘦子臉上橫掃,瘦子低身避開,然後狠狠地向阿樂的右胸還以一腳。
「呯!」
阿樂雖然舉起右臂格擋,但身體還是狠狠地撞到旁邊的水泥牆。
「咳…」 阿樂吐出一口鮮血。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痛,毫無疑問是斷開的肋骨刺進他的肺部。
瘦子露出惡魔般的笑容,抬腿踢向阿樂的膝蓋,阿樂往後一跳,身體還沒着地之際,瘦子再次向他的右胸射出一把飛刀。
阿樂閃避不及,只好硬生生地用手當盾,讓飛刀狠狠地釘在臂上。
「你係個唔錯既對手。」 瘦子微笑,用嘴巴舔了一下刀尖。
阿樂單手扶著牆壁喘氣,眼前的男人恍惚能看穿他受傷的地方,專攻他的弱點。
「小心呀,佢可以睇穿你既弱點,你所有既內傷佢都睇得到!「白衣女子在後方提醒。
「弱點?」 想起瘦子剛才的攻擊模式,阿樂恍惚想通了什麼。
「佢係能力者!」 白衣女子說。
「能力者?」 阿樂一陣狐疑。
瘦子撕開上衣,露出一身強勁的肌肉,胸口的位置是一串奇形怪狀,彎彎曲曲的豺狼圖騰。
「凌弱,呢個係我既能力。」 瘦子說得自信。
阿樂對眼前的狀況感到疑惑,但對他來說,知道對手能看穿自己身體上內傷這點就很足夠了。
「凌弱?咁都要你有能力恃強先得。」 阿樂笑笑,擦掉嘴角的血,心生一計。
漆黑的後巷裡,兩雙血色的眼睛凝視著對方。
瘦子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阿樂心裡籌謀着什麼。
時間靜止。
「!」
阿樂吸了口氣,右腳前,左腳後,彎腰俯衝。
這一波突如起來的襲擊連擁有戰鬥經驗的瘦子也嚇了一跳,受到如此重傷竟然還能爆發出閃電似的速度。
沒錯,阿樂已經有了死的覺悟。
不怕死的人最可怕。
瘦子連忙往後退,同時甩出六把飛刀,左右各三把,將阿樂整個移動範圍包抄起來,希望緩慢他的進攻。
然而,這一切早就被阿樂看破了。
那些眼睛跟得上卻避不到的飛刀只有一個應對方法。
阿樂靠著觀察瘦子手指細微的動作,估算出飛刀滑行的軌道和落點,然後靈活地擺動身體,預先避開了那些致命的落點。
瘦子身軀一震,一直引以為傲的飛刀只是在對手的胸上劃出兩刀淺淺的傷痕。
轉眼間,阿樂與瘦子的距離不足一米。
「凌弱」再次顯現。
在瘦子的瞳孔裡,阿樂的身體出現多個紅點,有深有淺,像箭靶般,每個紅點象徵着阿樂身上的創口,最深色處傷得最嚴重。
太大意了!
瘦子看著阿樂毫無防備的右胸,心裡暗喜,那裡的紅點最大最亮。
然後,他不顧一切的掏出飛刀向阿樂的右胸刺過去。
阿樂傾斜身體,像早有預謀般避開瘦子的攻擊,然後用左手從右臂硬生生的拔出一把帶着碎肉的飛刀。
在瘦子還沒回神之際,阿樂借着他往前衝的力度,狠狠地將小刀刺進他的左腹。
空氣靜止。
高手的生死對決永遠只在一線之間。
瘦子一陣驚愕,雙眼瞪大,口中猛吐鮮血。
他踉蹌地往後退,一步,兩步,三步,然後摔在地上。
他掩著自己的左腹,驚訝地看著沒入自己身體的小刀。
同時間,阿樂亦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你太過依賴所謂既能力啦…」阿樂虛弱地說。
剛才瘦子只顧著一味進攻阿樂的弱點,卻沒想到阿樂反而以弱點誘導他,繼而反擊。
也許阿樂說得對,他對自己的能力太有信心了。
殺死自己的不是阿樂,是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凌弱」 。
瘦子嘴角微微抽動,露出似是自嘲的笑容,慢慢閉上雙眼。
他的身體化作沙子,逐漸崩壞,像融化的兵馬俑,最後化成一灘泥土
同時間,阿樂眼前一黑,在他的視線裡,最後出現的是白衣女孩模糊的輪廓。
能力:凌弱
代表圖騰:豺狼的狼吻
能力內容:能力者擁有看穿對手弱點的能力,弱點處會出現紅點作標記,紅點越亮,代表弱點的傷害越大
後遺症:使用能力後的三小時出現短暫的深度近視
能力者:瘦子-->程永樂
能力:懶散
代表圖騰:樹懶的爪
能力:能力者受傷後可以透過睡眠恢復,但條件是能力者必須進入深層睡眠狀態,睡眠時間越長,傷口康復得越好
後遺症:醒後的二十四小時內有一定機率會處於疲勞狀態,出現集中力不足,頭暈等症狀,嚴重者會出現幻覺
能力者:胖子-->程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