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華竟然說因為我而令情況變得不能掌控,我實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你嘅出現令所有事都脫離咗正常嘅軌道,原本坐船嚟到呢度之後,領航員會將架船停泊喺碼頭,然後等四十八小時之後先走。而我就會利用呢四十八小時去完成調查我細佬同遺留落嚟嘅情報。但你嘅出現唔單止令到啲怪物襲擊船隻,而且領航員亦因為咁而死埋,所有嘢都同我原本計劃唔同,我只可以跟住你再應對依家嘅情況。」
 
「就算係咁,都唔關我事。我都唔知點解會上咗呢艘船,亦都唔知點解會引到啲怪物過嚟襲擊我哋。」我一臉無辜地說。
 
「可能你真係咩都唔知,但你嘅出現絕對唔係偶然。至少,喺呢段時間對你嘅觀察,的確只有你,可以帶我哋離開呢個地方。」
 
「吓?我咪話咗我咩都唔知囉,點帶你哋走呀。」
 




「呢層你唔需要擔心。」
 
阿華拿出了一大疊筆記,並指了指筆記上的標示。
 
「呢啲就係我哋調查員嘅成果,雖然未係全部,但已經足夠帶我哋離開呢度。而我哋能夠選擇嘅地方有兩個。第一:九龍公園,第二:海濱花園。呢兩個地方,就係深淵將啲怪物送去我哋世界嘅傳送點。」
 
「就算知道呢度係傳送點,我都唔會識用,更加唔會知道點帶你哋走。」
 
「放心,你唔需要做任何嘢,只要你仲未絕望,我哋就有得救。」
 




我愈聽愈不明白,甚麼叫我仍未絕望,面對這樣的世界,我實在難以想像成功逃離這裡的畫面,難道這樣還不算絕望嗎。
 
「阿森,你要記住,深淵需要嘅係絕望帶嚟嘅能量,與之相反,擁有希望就係對深淵最大嘅武器。或者你未必有呢個自覺,但至少比起我哋在場任何一個人,你應該仲有啲嘢係想做嘅。」
 
想做的事情?
 
事業?家庭?朋友?我的小說?
 
不,硬要說的話,大概是書遙,我一直放不下書遙離開我的事實,在她離開我後,我曾經一度傷心得死去活來。
 




要說她是我的希望,倒不如說她為我帶來了絕望。
 
其實我明白書遙離開我的原因,亦明白她當時的心情,若我變成了書遙,也許我會作出同樣的決定吧。
 
只是,和書遙分開的事情,令我一直心有不甘,我知道我跟書遙大概是不可能復合,但是,至少我想在作出改變過後,好好面對書遙,把我的心情跟書遙說清楚。
 
「阿森,你無嘢呀嘛?成個人呆咗咁。」
 
看到我一臉呆滯,阿輝忍不住開口。
 
「我無事,只係我始終理解唔到點解係我啫。如果我仲係抱有希望,點解要引我入嚟呢度。」
 
「呢點我都唔清楚,我哋依家只可以做好能夠做嘅事。我哋唔好再嘥時間,深淵嘅情況愈嚟愈唔穩定,我哋要決定接落嚟嘅地點。我認為雖然海濱花園比較近,但去九龍公園會有多啲地方可以做掩護,而我亦都唔需要再隱藏自己,我哋應該可以成功去到九龍公園。」
 
「如果要二揀一嘅話,我都贊成阿華嘅講法,去九龍公園。」阿康把目光望向我。




 
「如果係咁,我都......」
 
本來我想附和兩人,但阿輝不待我把話說完,便搶著說。
 
「咪住,你哋去九龍公園嘅話,咁阿欣點算?佢被阿強拉咗出去,我哋要去海濱花園追返佢先啱!」
 
「佢哋幾個出咗去咁耐,星光大道嗰邊無遮無掩,點都救唔返㗎啦,接受現實啦。」
 
阿華冷酷地把話說明,阿輝當然不能接受。
 
「咁又點呀,你哋係咪要見死不救?要走你哋自己走,我要去搵阿欣!」
 
「阿輝你冷靜啲先,你出到去都做唔到啲咩。」
 




阿康拉著阿輝阻止了他。
 
「我唔理,我唔可以掉低阿欣!放手!」
 
兩人纏鬥期間,我思考著到底如何是好。
 
「雖然我係覺得去九龍公園好啲,但最後決定嘅係你。比起過往嘅所謂經驗,我更相信你嘅直覺,而且,深淵嘅目標係你,結局到底係點,要由你去選擇。」
 
阿華對著猶豫不決的我說。
 
雖然阿華再三對我說,只有我才能帶著他們離開,但我真的決定不了,眼前三人的性命,很可能因我一句說話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現實地想,阿欣他們離開了洲際這麼長的時間,遭遇不幸的機會實在太高了,而如果他們遭遇不幸,我再選擇經星光大道去海濱花園的話,我們全滅的機會很高。
 
但假如,阿欣他們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存活下來並到達海濱花園,而我們卻朝相反的九龍公園前進,阿欣他們便不可能離開這裡,亦可以說是我間接殺死了他們。




 
「我覺得,我哋應該去海濱花園。」
 
阿輝高興地看著我,其餘兩人則沒有太大反應。
 
「我揀海濱花園,唔係淨係為咗阿欣佢哋。一嚟距離會比較近,二嚟我覺得呢條路線係一早已經設定好。」
 
「你嘅意思,係深淵已經預計我哋會行呢邊?」
 
「我覺得係,如果你所講嘅深淵真係有自己意志引咗我入嚟,我唔認為可以簡單咁擺脫到佢。甚至可能我哋嘅一舉一動,深淵都已經感覺得到。」
 
我頓了一頓,指了指阿華的筆記。
 
「不過,深淵絕對唔係萬能嘅,如果唔係,你哋都唔會調查到咁多嘢。既然深淵唔係萬能,正面突破總比再兜遠路好。而且,如果救唔到阿欣佢哋,深淵嘅力量進一步增強,對我哋都唔係咩好事。」
 




「你講嘅都有道理,只係,星光大道嘅危險程度仍然係不變,可能嘅話,行外面去海濱花園會安全啲。」
 
「唔得,阿欣佢哋係經星光大道走嘅,唔行星光大道我哋點搵佢。」
 
阿輝聽到阿華的提議,表示強烈反對。
 
「我已經講過,阿森條命係最優先,佢死咗我哋就無得救。」
 
阿華並不認為自己的決定有任何問題。
 
就在兩人爭吵期間,突然傳來一陣哭聲。
 
那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但在深淵這鬼地方,應該不會有其他人存在才對。
 
我們四人有默契地沈靜下來,往聲音方向慢慢走過去。
 
然後發現,聲音的來源,是來自入口位置旁邊的一個儲物櫃,半掩的儲物櫃傳來微弱的哭喊聲。
 
猶豫片刻後,我們決定打開儲物櫃的門,赫然發現一個小嬰兒。
 
「呢個咪船上個BB,唔係阿欣照顧緊嘅咩?」
 
「應該係佢都覺得阿強有古怪,所以放低個BB。」
 
「如果我哋要帶住個BB,仲要行星光大道嘅話真係可能走唔到。」
 
「好似我一開始咁講,唔好行星光大道,改行外圍,咁樣會安全得多。」
 
「唔得,唔行星光大道嘅話陣間救唔到阿欣點算。」
 
阿華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各自說的也有道理,但實在無法得出結論,於是便轉頭看著我。
 
我想了好一會,如果書遙在這裡,或者她會不放棄任何一個人。又或者阿欣變成了書遙,我也會堅持走星光大道,但是......
 
「阿華,如果你掂到啲發光體,你會唔會同其他人一樣咁老化而死。」
 
「發光體基本上連生物都稱唔上,所以攻擊對佢哋嚟講係無效,而老化嘅原因未明,雖然我有一半屬於怪物,但我仍然會老化,所以我覺得一樣會死。」
 
「即係如果遇到發光體,我哋肯定會全滅?」
 
「如果範圍大嘅都可能避,但星光大道太不利啦,好大機會全滅。」
 
充份了解到危險性後,應該不會再選擇走星光大道吧。
 
「我明白啦,你哋行外圍啦,我去星光大道搵阿欣。」
 
「阿輝,你諗清楚先啦......」
 
阿輝舉起了右手,阻止了阿康的說話。
 
「阿欣對我嚟講係必需要保護嘅人,我同佢已經失去咗太多嘢,如果依家仲要拋棄佢,我就算成功走甩,都唔可能生存落去。」
 
看到阿輝的決意,我們都沒有出聲,因為大家都明白,這已是不可能改變的事情。
 
然後,我們準備好後,便分別向海濱花園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