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床邊響亮的聲音從機器裡傳出,代表著又有一條生命被死神帶走。

鐮刀的刀鋒正滴下鮮血,隨即,地面上出現了一個血湖。

一滴、兩滴,血湖面程現波動以及,一個無助且絕望的眼神。

死神身穿破爛的黑袍,黑袍的帽子大得能把他嚇人的臉蓋住。

他右手捧著頭顱,鮮血從手指縫中滲出,流至手臂處,最後在地上盛開了幾朵紅花。





他左手手持鐮刀,刀鋒向下,四周圍繞著黑色氣場。

死神走到病房的窗邊,看似召喚了一個黑洞,屍手從黑洞中伸中,迎接著他。

死神緩緩回頭一看,看著坐在床邊不知所措的我,他正在微笑。

死神走進了黑洞,黑洞便連同屍手消失。

眼看躺在床上的人不再呼吸,我悄悄落淚。





「媽,對不起。」總是要你為我擔心,總是要你照顧我,我卻因為和父親鬥氣而遲遲不來探望你。

我真不孝。

我輕撫著母親安詳的臉容,無力感從心底裡散發出。

「你是唯一一個支持我追夢的人,沒了你,我該怎麼辦?」眼淚滴落在她不再會睜眼的臉上,我彷彿聽見她的聲音。

「孩子,做你喜歡的事吧。我會在天空保佑著你。」我知道了。





醫生護士的到來,迫使我離開母親的屍體。

面前的人不停地為母親做心外壓,卻怎樣也喚醒不了她的靈魂。

我跪在一旁懇求著醫生別把母親救醒,懇求著他們別把母親送回那男人身邊。

直至母親眼角的一滴淚流到臉龐,他們才肯停下手腳。

醫生為母親拔下氧氣罩,護士為她蓋上白布。三人向我鞠躬,隨後把母親的遺體推走。

我嘗試跟過去,但看到「停屍間」三個字,我失神的停下了腳步。

父親的到來,正是惡夢的第一章。

他走到了我跟前,贈予了低著頭的我一把掌。





我抬起頭,瞪著他,無力地恥笑著他,「哈,只會暴力的男人。」

要不是你生意失敗,要不是你對母親使用暴力,要不是母親嫁錯人,她會死?

從小到大,我堅信母親嫁錯郎。

他每天對母親大呼小叫,一言不合便動手、離家。

從來只認為我母親貪圖他的臭錢,從來只會辱罵我們兩母子。

「你配做人嗎?」我輕聲笑著。

再次收到了他送我的禮物,這次,他的拳頭讓我跌倒在地上。





我用盡力氣想站起身來還手,他卻俯瞰著我。

「有本事就把你媽叫醒,我沒時間跟你玩。」他,離開了。

一句問候的說話都沒有。

我曾經向母親勸說,讓她離開那個賤男人,可她卻把一切輕描淡寫。

「你媽我嫁給他都已經三十年了,你叫我如何說走就走呢?你啊,二十幾歲人,適當的時候就去找一個好女孩,成家立室。媽我會一直支持你,你要放膽去做你愛的事,別讓其他人阻擋你的路。我呢,五十多歲了,安安穩穩就足夠了。」

母親的語氣很平穩,但我知道,她的心很痛。

我曾問她有沒有後悔過,她只回答說,「有你這個寶貝兒子,我就滿足了。」她的笑容很甜。

自此,我放棄了讓母親離開父親的念頭。而是用盡辦法,把母親接到我身邊。





卻一直不成功。

我看著父親的背影,本該如現代作家朱自清所寫的作品《背影》般扣人心弦,但我眼中只有恨。

我依舊軟坐在地上,百感交集,思緒特別亂。

剛才捱的那一拳,讓我久久不能緩過來。

我扶著後腦處,暈眩感瞬間衝上大腦。

可我現在滿腦子都只有躺在鐵床上的母親,擁有可悲人生的母親。

我抬頭看著「停屍間」三字,我忽然感到無助,像一個失去玩具的小孩子般。





視線變得模糊,隨即變得清晰,卻又再次模糊。臉頰留下淚痕,心靈留下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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