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魂入夢: 第十三章：跟蹤
這麼一段小插曲，便讓蕭子遙與姬素月尋那所謂千年妖的行程有些耽擱了，送走小瑜與甘雨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幸好他們在甘雨的夢境記憶中得到了關於那千年妖的線索，而蕭子遙也就憑著在夢境記憶中看到的一切，繼續追尋著那所謂千年妖的下落，只是無論如何苦苦追尋，都只能找到一個大概的方位，卻不能看到他的確實所在。
無奈之下，蕭子遙只好與姬素月朝那個方向探去。
那是上深山的路徑，姬素月眼力極好，只藉著這個時分才露了個小臉的微弱月光，便尋到了上山的路。
上山的路有些安靜，蕭子遙也不知為何，不如往常般在姬素月耳旁吵鬧，有些不習慣的姬素月，忍不住開口與蕭子遙聊起天來。
「我說，蕭子遙，說起來，我們一起捉了兩次妖，我發現自己對你卻是一無所知呢。」
蕭子遙似是被姬素月這樣突如其來的攀談嚇了一跳，沒緩過勁來，愣了半天才咧嘴一笑道：「我說了，只要你願意知道，我就讓你知道。」
「那你說吧，關於你的事，例如……你為何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又為何在人間徘徊不去，我記得我爹說過，若人死後的魂魄還留在世上，那是因為他還有執念。那你呢？」姬素月側過頭，看著跟在自己身旁的蕭子遙。
蕭子遙並沒有馬上回答，更沒有如先前般滔滔不絕，他只是安靜地回望著姬素月。
姬素月見蕭子遙沉默著，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急忙別過臉，擺了擺手，「罷了，你要是不願說，可以不用說的。」
蕭子遙突然勾起了嘴角，「我不是自願留在這人間的，不過現在看來……這樣也好。」
「什麼？」姬素月被蕭子遙這無厘頭的回答弄得有些迷糊。
蕭子遙只是笑著搖搖頭，「哎呀，這說來話長了，反正呀，你權當我就是被忘川那傢伙派來當個跑腿，幫他把他沒管好的小妖都抓回去便是了。而你呢，就是陪我完成這回事的人啦！看，我多好懂！」
姬素月聞言，忍不住翻了翻眼皮，「這就是瞭解你了？蕭子遙，你真是個謎。」
蕭子遙朝姬素月眨了眨眼睛，「就因為我是個謎，才能這麼吸引人啊。」
姬素月突然感覺自己沒話找話這個決定是錯誤的，她閉上了嘴，不打算再理會蕭子遙。這倒好，蕭子遙反而似被打開了話匣子，開始飄到姬素月面前，滔滔不絕地讚揚起自己來。
「小月月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覺得我很神秘嗎？不覺得我神秘得很吸引嗎？雖然我本來就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雖然現在也沒什麼人能欣賞到我這樣的風采，你呀能看得到我碰得到我也是一種榮幸……」
正說著，蕭子遙卻像是突然撞上了什麼，居然把他彈了回去。被這突如其來的阻礙這麼一擋，蕭子遙竟措手不及地往前傾，眼看就要撲到姬素月身上了，眼疾手快的姬素月急忙伸手，撐住了蕭子遙的身子。
「蕭子遙，我覺得我能看得到你碰得到你真不是什麼好事。」姬素月歎了一聲，用力把蕭子遙往後一推，蕭子遙又差些撞了回去。
「小月月！你怎麼能推開我！要是我再撞到了……等等……」蕭子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回頭一看，先別論面前的路是暢通無阻，即便是有一參天大樹擋在這兒，他蕭子遙身為一隻鬼，也不應該會撞到。
姬素月自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她走上前，伸出手在摸索著，只覺得有什麼擋住了自己，半晌，她垂下手，臉色有些凝重，「蕭子遙，那妖物是在這個方向對吧？」
蕭子遙點點頭。
「看來，這妖物也是有防備之心的，居然設下了結界，怕是只有妖類與有足夠靈力的修煉者才過得去。」姬素月盯著眼前的路道。
「修仙者不可？」
「修仙者所運的靈力與妖類天生有抵觸，自然不可。但我記得爹說過，修煉者與妖類所運用的是同一類靈力，因此才有修煉者入魔成妖之說。」
聞言，蕭子遙不禁哀嚎：「我說，那妖物肯定是和鬼有什麼過節吧？怎麼可能把結界設得連鬼也過不去？咱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妖物的啊！」
姬素月想了想，突然拍手笑道：「有了！」
話音剛落，姬素月便瞄到遠處有三個人影朝他們靠近。
「剛想說，人就來了。蕭子遙，咱們走遠一些。」說著，姬素月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符。
蕭子遙不解，「這是什麼？」
「爹生前是修仙者，也是制符師，這是他留下的隱身符。」說著，姬素月撕破了符紙，隱去了身形。
蕭子遙呆呆地看著姬素月在他面前消失，他甩了甩頭，「現在到底是誰不瞭解誰啊……」
蕭子遙和姬素月朝一旁躲去，雖然他們也知道是沒人看到他們的了，但還是想著以防萬一。
那三個人影漸行漸近，蕭子遙也就看清了來者，自然也瞬間明白了姬素月方才所想到的辦法了。來者不是誰，正正就是風清揚與夏未央，還有那時他們救下的女子，三人正在往深山處走去。
「顏兒，你撐得住嗎？」夏未央回頭看了一眼汗流浹背，滿臉通紅的輕顏，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可以……」輕顏喘著氣，對夏未央笑了笑。
「罷了，不走了，這裏等等也能有獵物。」風清揚看了輕顏一眼，皺眉道。
「風公子，真是麻煩你了。」輕顏帶著歉意笑道。
風清揚沒有理她，只是靜靜地坐在樹旁，盯著不遠處的密林。
輕顏尷尬地低下頭，夏未央也沒有說話，一樣抽出了劍，眼看著密林。
蕭子遙眨了眨眼，「他們怎麼就剛好停在結界前面了？」
姬素月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到一會，密林裏有些悉悉窣窣的聲音響起，風清揚與夏未央對望了一眼，默契地把劍同時丟了出去。
兩把劍如同有靈識般往密林飛去，轉了一個大彎後，便聽見了一聲淒厲的叫聲。
夏未央睜大了眼，「這聲音好熟悉。」
風清揚迅速地躍了出去，進了密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回到了夏未央面前，只是手上多了一只雪白的小東西，還在他手裏掙扎著。
蕭子遙倒吸了一口氣，「他他他……那冰塊臉過了那結界了！不止他，還有那兩把劍！」
姬素月嘴角微微上揚，已經沒有說什麼，只是揚了揚手，示意蕭子遙跟著自己離開。
因路途遙遠，姬素月與蕭子遙並沒有回畫魂閣，而是在甘雨的舊屋落了腳。
直到離開了風清揚與夏未央他們的可見範圍後，姬素月才放心地撤下了隱身符。
「蕭子遙，你剛剛也看到了吧，他們可以穿過那結界！只是……現在我有一事擔心。」姬素月的手指輕敲著桌面，沉吟道。
蕭子遙撐著頭，看著姬素月眉頭微皺的模樣，嘴角忍不住輕勾，「你在擔心他們打不過那妖物？」
「你怎麼知道？」姬素月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蕭子遙撓了撓頭，「不是……我只是想到我們對這妖物一無所知，乾脆我們叫忘川幫個小忙……」
姬素月原本聽到前半句是翻了一下眼皮，可聽到後半句時眼睛再次亮了起來，「對啊！忘川！」
蕭子遙見姬素月的模樣，忍不住得意起來，「看吧，我多聰明，連忘川也想到了，你也不想想……」
「行了別廢話，快叫忘川！」姬素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蕭子遙的自我誇獎被硬生生地打斷了，他嘟了嘟嘴，不情不願地掏出了畫魂筆，有氣無力地在空中揮了揮。
一道白光閃過，忘川很快便現了形，他不滿地瞥了蕭子遙一眼，「到底你是有多沒用？」
蕭子遙冷不防地被忘川這麼一說，他張了張嘴，卻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姬素月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走上前，向忘川作了個揖，「忘川仙人，這次我們遇到的妖物實在有些難對付，他所設下的結界，我與蕭子遙都難以穿過，更別提捉拿下他，因此才希望仙人可以幫個忙。」
忘川閉了閉眼，聲音清冷，「我不捉妖。」
蕭子遙一聽，額角忍不住跳了跳，「忘川你這傢伙你不捉妖你叫我幹什麼啊你你不捉妖你……」
「但我能替你們尋尋關於此妖的線索，大概也能幫上忙。」忘川完全不理會蕭子遙的大吵大鬧，他只是淡淡地跟姬素月說了一聲，然後轉身消散於半空。
「走了？他就這樣走了？」蕭子遙瞪著空無一物的半空叫道。
姬素月搖了搖頭，坐回凳上，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忘川的消息來得算是快，再過幾日便是入秋了，而忘川也趕在入秋之前帶來了算是好消息的線索。
「那妖物是魔界之後，嚴格來說不算是妖物，但妖魔妖魔，魔界之人，一旦作惡，也稱得上是妖類了。這妖物每每作惡後都會遷至另一處休養地，而此時他的功力也是大減，若以你一人之力未必能降得住，畫魂筆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們也就只可盡力而為了。」
忘川只捎來了這麼一段話，連一個字也不肯多給。
姬素月頭疼地揉了揉腦袋，看向了蕭子遙。
蕭子遙聳了聳肩，「大不了不管這妖物，咱們去找其他的……」
「蕭子遙！」姬素月聞言扳起了臉，「我收妖的目的不是僅僅為了讓自己完成修仙這任務，是為了不讓百姓受害，生靈塗炭，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蕭子遙一顫，急忙湊到姬素月身邊，「小月月息怒嘛……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別愁嘛，我想到辦法啦。」
「什麼辦法？」姬素月瞥了蕭子遙一眼。
「記得你自己之前說了什麼嗎？妖類與有足夠靈力的修煉者才可以過那結界，是，那冰塊臉的確是個靈力足夠的修煉者，但以他的能力也確實打不過那妖物，可是小央央在呀，他們兩個一定可以傷那妖物一大半！」
姬素月不解，「你說未央姑娘？為何？」
「小央央不是普通修煉者，她也是妖類的一種，只是她是人養出來的劍魂，身不由己，不是自願脫離妖道，更可以說不是屬於妖道，就算是妖，也是好妖。」蕭子遙聳了聳肩，「但她所用的淨靈力足以傷上那妖物幾分了，若要收了那妖物，咱們也只能借他們的手了。」
姬素月凝眉，「劍魂？那風公子……」
「噓！你可別告訴那冰塊臉，不然都該亂了套了。」蕭子遙歎道，「反正呀，就是麻煩。」
姬素月點點頭，也沒再多問什麼，她站起了身，大步朝門口走去，「既然得知消息了，走吧，我們也該找找風公子與未央姑娘去了。」